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在秦野心里的份量竟是这样的重,重的她根本就不配被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
她此前怕他,待他半点不走心。
他比谁都明白,可仍旧愿意珍视她,视她为唯一的亲人。
“秦野。”姜媃带着厚重鼻音,软绵绵的喊他。
秦野没动,也没应。
姜媃一把夺了他手里的匕首,拼命推他:“你赶紧跑,藏起来。”
她眼眸晶亮,好似燃着熊熊烈火:“人是我杀的,不关你的事。”
他是注定要当大佬的人哪,第一次杀人应该是在两年后,而不是现在!
谁想秦野像抱小鸡崽一样,将姜媃抱到拔步床上坐好,一言不发地半蹲下O身,帮她擦干净脚,又找来鞋子给她穿上。
姜媃急的不行,房间外面纷沓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显然厉致远的侍卫来了。
她红着眼圈,伸手去推他:“你这个大傻批,叫你快滚啊……”
秦野拿回匕首,见她眼梢含着水汽,还从怀里摸出帕子给她。
“我房间画室里,我哥留了个黄花梨的木盒子给你。”他道。
说完这话,他留下姜媃,径直走了出去。
姜媃愣了下,反应过来拔腿追上去:“秦野,秦野……”
房间外头,两方人马对峙,人马中间,女装大佬封卿摇着美人团扇言笑晏晏。
他站在日光底下,美目顾盼:“两清了,往后甭找我要神仙果,养不起你。”
姜媃听不明白这话,秦野冷淡点头:“两清。”
封卿美人扇一摇,朝姜媃抛了个媚眼:“小嫂嫂我帮你送回去。”
秦野再次点头,随后又道:“她不是你嫂嫂。”
封卿痴痴笑起来,上前来挽着姜媃:“小嫂嫂走。”
姜媃发懵:“秦野?”
封卿柔弱无骨地趴她身上:“小嫂嫂,他可走不了,他杀了隔壁豫州城城主的庶长子厉致远呢,衙门的人快来了。”
姜媃大惊:“那……那会怎么样?”
封卿拉着她走,边走边说:“下狱问斩呗,还能怎么样?再是庶出,那也是城主儿子不是……”
姜媃扭头去看秦野,他站在白玉阼阶上,一身鲜血,面无表情。
“不是!”她忽然驻足,“人,人是我杀的!”
封卿脸上笑意淡了:“小嫂嫂,话不能乱说。”
姜媃摇头,脸上泪光点点:“我……我杀的……”
姜媃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她是孤儿,什么都没有的孤儿。
所以,很多东西,姜媃从来不去奢求,也拒绝很多人的靠近。
她怕,她一直怕自己有一天习惯了别人给予的温暖,然后就变得贪得无厌。
得到再失去,这是世间最残忍的手段。
然而,她也从来都没想到,有一天,有一个人会为了她而不顾一切地杀人!
不管前程,不计后果,也不要自个的性命豁出去。
她心里有一颗名为攫取的种子,被秦野的鲜血浇灌,势如破竹的破土发芽。
一瞬间,嫩芽长成参天巨藤。
她头一回生出奢望来,她想要秦野的感情,想要成为秦野的亲人,彼此唯一的亲人!
她从前没有亲人,可是以后是一定能有的。
她觉得,不管是现代还是这里,约莫也只有秦野会这般待纯粹的待她,直至往后,她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秦野已经把心率先搁在了她手里,她收下再交换自己的,并不吃亏。
姜媃死死抓住封卿手腕,指甲几乎掐破他皮肤:“我要救他!你有办法对不对?”
封卿眼神闪烁,美人扇半遮面,他瞥着进来的衙役将秦野带走。
姜媃借着封卿手站起来:“条件!救秦野的条件!只要我能负担,都可以。”
封卿眉眼弯弯,他微粗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可告人的雀跃:“既然小嫂嫂决定了,咱们繁花楼再谈。”
“就现在!”姜媃固执已见。
封卿宽袖一挥,半揽着她往外走:“没事,我差人往府衙招呼一声,不会让秦五吃苦头的。”
姜媃稍稍放心:“说,你想从我身上要什么?”
封卿低低笑了,凑到姜媃耳边小声说:“你的脸、你的自由、婚配、前程、地位,统统都属于我,做繁花楼一辈子的扇面美人。”
姜媃半点不意外,她甚至还知道,封卿说的条件,已是繁花楼里最严苛的死契。
她只要点头,往后所有的人生都将不能再自己做主。
“我要叠色画技手札!”她冷静提出条件。
封卿应允:“自个从楼里支银子去赌卖场拍,打欠条,往后还给楼里。”
身都卖了,也不在乎多背负一笔巨款。
姜媃轻轻淡淡的嘴皮子一张,再无转圜余地:“好,何时写契?秦野多久能出来?”
封卿伸出蔻丹轻捏了下她小鼻子:“不忙,你若能说服秦野做我繁花楼画师,拍手札的银子不用还不说,二十年后,我还你自由。”
二十年?
姜媃忽的笑了,等剧情正式开始,繁花楼只有几年光景而已,封家也不过是女主的踏脚石。
不过,封卿用心不良的连她婚配都想控制,她也就熄了提醒他的心思。
“我做不得他的主,等他出来我帮你问问。”姜媃不上钩。
封卿也不急,总归已经拿下了姜媃,有这条鱼饵,秦野也跑不了。
封卿心情好,不介意多说一些其他的:“你可知,是谁搭的厉致远的线?”
姜媃想也不想道:“秦桓之。”
“啪”封卿一拍美人扇:“小嫂嫂聪明,秦桓之以为找了厉致远做靠山,我就能乖乖奉上手札,所以他拿小嫂嫂你当筹码呢。”
姜媃看他一眼:“不止如此。”
秦桓之还想杀人灭口!
她想了想道:“给我七个能打的人。”
封卿眼睛一亮:“小嫂嫂想做什么?”
姜媃冷笑:“入室抢劫!”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宝贝儿觉得男主很可怕,不了解心理病,这里跟大家解释一下。
大佬心理病的设定,我是根据三次元“躁郁症”来设定的。
这种心理疾病是心境障碍中的双相障碍类型。
简单来说,就是指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一类疾病,临床表现按照发作特点可以分为抑郁发作、躁狂发作或混合发作。
抑郁症大部分人都听说过,中或重度有自残、自杀倾向,这是最简单的症状。
而躁狂症,喜怒不定,暴躁易怒等表现。
开文之初,我本来想随便写个类似阴晴不定性格的男主就行了,起码还在正常人范畴。
但是随着剧情展开,以及秦家一些还没揭露的隐秘丑闻,还有秦野年幼之时亲眼目睹的一些悲剧,遗留下来的创伤等。
从种种上来看,加上我个人的一点私心,曾有长达大半年时间,苦于抑郁症无法自控阶段的经历,所以我改了设定,让秦野真的患上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患心理疾病的人本身不可怕,种种异乎常人的举止,那只是他们无法自控而已,也可能是他们在给身边亲朋发出的求助信号。
秦野,其实就是处于这样的阶段,他心怀仇恨,但困于自身还不够强大,无法自控,又极度在乎姜媃,唯恐再失去什么,所以在失控时,不愿意伤害姜媃的情况下,他会毅然选择伤害自己。
第21章 搬空大房
秦家大房兰山园里。
秦桓之翘着腿,端着茶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脸上带着笑,很是舒坦快活的模样。
他对面大儿子秦笏思忖问:“爹,那手札真没问题?”
秦桓之哼哼笑道:“没问题,兴许明个就有人送来了。”
秦笏眉目舒展起来:“那就好。”
转而他想起什么,又皱起眉头:“不过,秦五那边要是闹腾起来,不好收场啊。”
秦桓之瞥他一眼,放下茶盏冷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能凶到哪里去,我看是你们没用,他拿把匕首就给吓住了。”
秦笏道:“小四脖子上,是真被他划了口子的。”
秦桓之咂两下嘴巴:“没事,他再闹腾,我就让你祖母将他关到祖祠,再不然就寻个借口赶出青州。”
他手拍着膝盖,扬起下巴自得的道:“这个家,如今还是我做主。”
罗氏这当进来,她扭着腰,骂骂咧咧的很是不痛快:“二房那两个挨千刀的,让我幺儿至今都还下不来床。”
她说完,见着秦桓之就抱怨:“你也是个没用的,连两个崽子都收拾不了。”
秦桓之端起笑脸,冲罗氏招手,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罗氏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秦笏也是笑了:“娘,爹说的自然都是真的。
“那敢情好!”罗氏击掌,心头痛快极了,“跟那边说,弄死那小寡妇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