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冯惟妙惟肖地把邱钰平的话学了一遍,然后吐槽:“这家伙哄女人真有一套,先温情攻势,然后嘱咐沈容一定要帮丽娟和刘大海,啧啧,要真是个被老公骗得团团转的傻女人铁定上当。”
马副队长一听就明白了,邱钰平说这番话是精心计算过的,如果沈容真如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副对丈夫无限顺从的模样,被女德班洗了脑的话,别说,邱钰平这招还真有点用。他唯一错估的就是沈容。
“那沈容怎么说?”马副队长继续问。
小冯说:“沈容挂了电话后就给丽娟打电话了。”
丽娟接到沈容的电话有点小小的惊讶,她都还没去找沈容呢,沈容先找上了她。
“阿容,我还想一会儿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就打过来了,这算不算咱们之间的默契呢?”丽娟有点小兴奋的样子。
沈容却没有笑,也没有顺着她的话说,而是苦恼地道:“丽娟,我刚才接到了钰平从拘留所里打来的电话。他听说大海可能出了事非常担心。”
丽娟的笑意也没了,叹气道:“大海以前就说,邱哥是个再仗义不过的人,果然如此,我替大海谢谢你们了。”
“谢什么,又没帮上忙。”沈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了,刚才钰平还嘱咐我,一定要把大海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别客气啊。”
想让沈容帮忙的地方多了去,但她能说吗?
就在丽娟犹豫的那会儿工夫,沈容又说话了:“丽娟,女德班闵老师最近在隔壁市有活动,我可能要去两天,你要是有事找我,就打我电话啊。我最近这几天可能不在本市。”
丽娟很意外:“这么说,你这就要走啊?”沈容要走了,他们怎么办?没有主人,就是有钥匙闯进沈容家,很容易引起物业的怀疑,更别提她家楼下很可能还有便衣蹲守。
沈容点头:“是啊,今天的高铁票我都买好了,我妈那边我也跟她说了,这几天都不在,得等钰平出来那天,我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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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消息,丽娟的心跳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这可是个好机会,沈容已经通知了家人,就算现在消失个几天,也没人会注意,因为大家都会以为她去隔壁市了。
想到这里,丽娟心头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她决定拼了,赌一把。
于是丽娟说:“这样啊,那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今天我去见了大海,他说当时在你们家书桌下面的保险箱里拿了一份文件,很可能是拿错了,因而引起了警方的误会,暂时把他扣在警局里了。我现在有点事走不开,阿容你能不能帮我把保险箱里的文件拿过来。”
沈容当然要答应好,她装做不知道保险箱上了锁,等找到箱子,她又给丽娟打电话:“我不知道钰平的书房里有这个保险箱,也不知道密码,打不开,怎么办呀丽娟?”
“啊,这样啊……”丽娟似乎也很为难,她思考了两秒,提议道,“沈容你会开车吧?不如这样,你开车把保险箱送到我住的地方来,咱们下午约陈律师一块儿去见大海。上次为了拿文件,邱哥告诉过他密码,咱们去警局那边,让他打开,你看你方便吗?方便就麻烦你走这一趟了。”
丽娟说去警局找刘大海打开是为了降低沈容的戒心,以免沈容生了怀疑,不肯把保险箱拿过来。
沈容听后,犹豫了片刻,一副以夫为天的模样:“好吧,钰平让我但凡能帮你们的,都要帮一把,只要能救大海,这点小事算什么。再说咱们家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估计保险箱里就一点文件,还有房产证之类的,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待会儿就送过来。”
丽娟提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一松懈下来,她发现手心里都是汗,可见刚才有多紧张了。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冒险了,要是沈容不同意,他们就被动了,而且万一她要是起了怀疑就更麻烦了。不过事实证明,沈容这个单纯的小学老师,好忽悠得很,她成功了。
未免夜长梦多,丽娟又对沈容说:“那我给陈律师打个电话,约好一会儿见。你快过来吧,咱们正好一起吃顿午饭,麻烦你这么多次,我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你太客气了,我一会儿就开车过来。”沈容一口答应了她。
挂断了电话,沈容把保险箱找了出来,抱着进了电梯,去了地下车库。这玩意儿还真沉,也不知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沈容把保险箱放进了车里,吐了口气。这个丽娟,生怕被人看到,让她从电梯去地下车库,直接从地下车库开车出去。这样外面的警察即便看见了,只要不来搜查车子,就不会知道这车子里塞了什么。就算路上找借口来搜,无缘无故,没有上面的文件,他们也不可能强制要求她打开保险箱。
这个保险箱由她拿出去最稳妥,最不惹人怀疑。丽娟这个思路没错,不过她算错了人。
沈容冷静地将车开出停车场,出了小区门口,就看到小冯站在路边抽烟。她侧过头,从降下来的车窗中,与他对视了一眼,抬起手,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耳坠,然后若无其事地将车子开了出去。
沈容把车开到了丽娟家。
丽娟家就住在新世纪广场没多远的一个小区。沈容刚把车子停稳,丽娟就欣喜出跑了过来,笑眯眯出说:“阿容,你来啦?怕你找不到地方,我就在下面等着了,保险箱呢,我来拎吧,你从大老远的地方拿过来,辛苦了。”
沈容也不跟她争,指了指副驾驶座:“那里。”
丽娟连忙跑过来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双手抱起了保险箱,往后退了一步,用抱着保险箱的手顶上车门,终于将车子给关了。然后扭头,微笑着对沈容说:“你跟我来。”
沈容跟了过来,走进电梯问道:“多少楼?”
“703。”丽娟抱着保险箱,仰起头,紧张地盯着电梯上红色的数字。
沈容按下了703这三个数字,贴着光滑的电梯壁站在一旁,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丽娟一圈,她明显很紧张,抱着保险箱的两只手死死扣在箱子的两只角,用力得指节都泛白了。
沈容更好奇保险箱里的东西了,她轻轻垂下眉眼,告诉自己,不用急,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两人上去,703的门开着一条缝,并没有关严实,丽娟用保险箱撞开了门,对沈容说:“快进来。”
一进去,沈容就看见陈律师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瞧见她,还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沈容客气地回了他一个笑容,然后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儿,打量着丽娟所住的房子。这是一室一厅的房子,东西摆得有点凌乱,应该是租的。
“阿容,你先坐下歇会儿。”丽娟热情地招呼沈容,然后将保险箱往茶几上一放,转身就折了回去,关上门,并轻轻将门反锁了。
沈容站在玄关处,换了一双拖鞋,站起来时就看见,陈律师歪着头,左手扶在保险箱上,右手按在保险箱的数字键上,飞快地输入了一连串数字,接着掏出了一把五公分左右的钥匙往锁孔中一插。
他这么折腾,保险箱也没发出任何的警报声。沈容的双瞳骤然睁大,因为太过惊讶,一时竟忘了言语。
还是丽娟的脚步声提醒了她。沈容从震惊中回过神,扭头看着丽娟,又指了指陈律师,艰涩地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丽娟,你,你不是要去警局找大海帮忙开锁吗?他,他怎么会?”
她这句话刚说完,空间中就传来“啪”的一道声音,清脆利落,保险箱被打开了。
沈容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看了看丽娟,又瞅瞅陈律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愤怒地瞪着丽娟:“你骗我!”
丽娟朝沈容招了招手:“来,你过来看看,是我骗了你吗?”
沈容将信将疑地瞥了她一眼,往前挪了两步,戒备地盯着她,语气很冲:“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我骗没骗你,你看看就知道了,陈律师,打开保险箱吧!”丽娟低下头对陈律师说。
陈律师白净修长的手按在保险箱的把手上,轻轻一拉,保险箱的门被打开了,将保险箱里藏的东西展示在沈容面前。
金灿灿堆成小山一样的金条,还有十来叠墨绿色的美钞以及两把震慑力极强的手木仓整齐地堆在里面。
沈容看得惊呆了,她的食指不停地抖,指着这堆东西:“你们,你们哪儿来的,我们家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更……更别提木仓了!”
“都亲眼看到我们打开保险箱了,阿容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丽娟淡淡一笑,接着说,“你说得也没错,这些东西确实算不上你们家的,是老板让邱哥保管的,准确地说,是咱们大家的。”
沈容脸色煞白的看着他们,张了张嘴,喃喃自语:“我……我听不懂你们说的是什么,这跟我们家钰平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上班族,老板的东西怎么会交给他保管呢,这里面有误会,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顽固,都这时候了,还不停地给自己洗脑。丽娟索性直白地打破了她的幻想:“我们搞错,邱哥也会搞错吗?别忘了,邱哥一再强调,让你要帮我,你还不明白吗?沈容,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邱哥参与了一些违法的买卖,若是被逮着,他这辈子恐怕得将牢底坐穿,都未必能出来。你也不想当寡妇对不对?那就乖乖地按照我说的做。”
从让沈容拿保险箱过来时,丽娟就已经做好了跟沈容摊牌的打算。因为沈容一旦发现他们能打开保险箱,这事就不能善了,要么把她拉下水,要么除掉她。
丽娟虽然干的不是什么人事,可杀人不是杀只鸡,还是需要勇气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考虑走这一步。所以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拖沈容下水。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把她捆绑起来,塞住嘴,丢在屋子里,自生自灭,免得碍他们的事。
沈容被她这番话吓得不轻,脸色煞白煞白的,眼神带着惊恐,过了好几秒,她带着颤音问道:“那……钰平究竟犯了什么事?你实话告诉我,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走私贩卖白米分。”丽娟红唇一启,轻描淡写地吐出这六个字,似乎这于她而言是一件极寻常的事。
沈容如遭雷击,身体剧烈地晃动,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双目无神,呆呆地坐在那里。
这胆子真够小的!丽娟无声地笑了一下,也不搭理沈容,扭头给陈律师使了一记眼色。
陈律师马上会意过来,拿起旁边早就准备好的黑色手提袋,拉开拉链,把保险箱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扫了进去,然后拿起沙发上的一件外套,折叠了一下,往里一塞,盖在上面。
丽娟瞧了,站了起来,回到屋子里,很快就拿了一双冬天用的那种大号的黑色皮手套出来,将两把手木仓分别藏了进去,塞回了手提包,再将拉链拉好,掂了掂。
除去了保险箱的重量,光是金条、钱、手木仓和银行卡,这分量轻多了,丽娟一只收都能轻轻地把包拎起来,挎在胳膊上,一点都不惹眼。
把东西收拾好,她又将保险箱关上,搬回了主卧,藏在衣柜里。
等她出来,沈容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坐在沙发上,似乎还没回魂。丽娟咳嗽了一声,对沈容说:“怎么啦?还没接受这个现实呢?你不是说爱邱哥吗?爱一个人不就应该爱他的全部,你现在这幅模样,是在质疑自己的丈夫吗?我看闵老师白教你了。”
“不关闵老师的事。”沈容一脸纠结,眼底全是挣扎。非常逼真地诠释了一个深爱丈夫,对丈夫千依百顺,但又良心未泯的小女人。
丽娟把沈容的痛苦挣扎收入眼底,轻轻一笑,淡淡地反问:“不关闵老师的事,那关谁的事?难道你要出去举报邱哥,让他下半辈子都在牢狱中度过?这样你就开心了?”
“当然不。”沈容大声反驳,愣了几秒,声音渐渐变得低落,“我不想他出事,我不会这么作的。”
丽娟顺势说道:“不想他出事就跟我们走。以前我们就跟邱哥约定好了,如果事情暴露,大家就集体跑路。本来还担心邱哥会放不下你的,现在好了,你跟我们一块儿走,过几天邱哥出来,他再来找咱们。这样你们夫妻就可以团聚了,然后拿着钱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你们的地方,买一个大庄园,种满漂亮浪漫的玫瑰,不用辛辛苦苦上班,每天都有花不完的钱,过上人人艳羡的幸福生活。”
丽娟极力描绘了一副美好的蓝图给沈容,以诱惑她上钩。
沈容装作心动的样子,咬住下唇,愣了几秒问道:“可是,万一我们走了,警方怀疑到钰平身上怎么办?”
丽娟瞥了她一眼:“你不是买了动车票了吗?咱们去隔壁市的动车都是过路车,就一站,不到一个小时就到站了。乘务员不会检查你有没有上车,大家都会以为你去隔壁市了,你这几天不回去也没关系。大家不会因为你怀疑到邱哥的身上,而我们走了,邱哥就更安全了,因为邱哥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些事,我们安全就意味着他也安全。你懂吗?”
沈容拧着眉,想了一下,似是被她说动的样子,问道:“我们就这样走了,大海怎么办?他可是钰平的好兄弟,同学,钰平一直放心不下他。”
丽娟的如小扇子般的眼睫毛扇了扇,盖住了里面的冷漠:“他被警方抓了个正着,人赃俱获,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去劫狱吧,咱们也没那么大的本事,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啊,可是,”沈容结结巴巴地说,“他是你的男朋友啊!”
大难临头,夫妻都各自飞,更何况是男朋友,她这辈子的男朋友没有一打,也要好几个手指头才能数得清。也不是没真心爱过,但最后还不就那样,总不能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搭进去吧!
丽娟惆怅地说:“自从我和大海走上这条路开始,我们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了。我们当时就约定好了,以后不管谁被抓住了,剩下的那个人,都要跑得远远的,把对方的那一份生活一块儿给过了。”
沈容听得两眼泛泪,吸了吸鼻子说:“你们,你们干嘛要做这种事,踏踏实实工作,就算少挣点也安心啊!”
“是啊,你说得对。但现在一切都晚了,如果还有机会,我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相信邱哥也是这样想的。”丽娟做出一副后悔的模样。
沈容想,等他们被抓住,接受法律的制裁时,这份后悔才会是真心的。而现在不过是鳄鱼的眼泪,做给她看的罢了。
但她还得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希望钰平能这么想吧!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跟他一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这话极符合她被女德班洗脑,以夫为天的人设。
丽娟没有怀疑,长长的叹了口气。
旁边的陈律师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站了起来,扯了扯压出印子的西装,提起包,对两人说:“时间不早了,走吧。”
沈容跟着他们下了楼,陈律师打开了另外一辆灰色的眼生的车,对两个女人说:“上来吧。”
两个女人一起坐在后排,沈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开来的车,嗫嚅地说:“那……我的车怎么办?”
丽娟说:“放在这儿吧,以后有空再回来开走就是。”
这个有空怕是遥遥无期。
沈容低低地应了一声,两只手不安地绞着手指,眼底一片茫然,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恐惧和不安。
丽娟把她的反应纳入眼底,嘴角悄悄撇了撇,没再说话。沈容伤心也好,害怕也罢,只要她不试图跟外界联系把他们卖了就行。她之所以带着沈容,一是为了避免沈容出去乱说,被警方察觉,另外一个目的则是为了关键的时候也可以利用沈容来转移、模糊警方的追踪。说白了,她就是觉得沈容好骗,可以拉来挡木仓。
陈律师很快就将车子开出了市区,看着外面越来越偏僻荒凉的景色,沈容有点不安,抓住旁边丽娟的袖子,紧张地问:“丽娟,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先离开本省。”丽娟说。他们带着手木仓和这么多金条,过不了安检这一关,就别想坐飞机和动车了,而坐大巴还不如自己开车快。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警方的怀疑,陈律师用朋友的名义租了一辆车,也就是他们现在坐的这一辆。
“哦。”沈容大致明白了,丽娟他们是想自己开汽车离境。这边离南边边境不是很远,我国幅员辽阔,边境线绵长,没办法守护得密不透风。像中缅边境,丛林密布,各种小路盘根错节,偶尔有士兵流动巡逻,熟悉边境的边民一般都知道巡逻的规律,要避开巡逻偷偷出去再容易不过。到了那边,他们花点钱,随便找几个边民引路就能离开。
而且丽娟和陈律师已经上了警方的名单,他们一旦有出国的苗头,警方肯定会对他们采取措施。所以他们才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跑路。
猜到了他们的目的,沈容看了一眼外面大片大片苍翠的绿色,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白色的珍珠耳垂,像是不经意地问道:“就咱们三个人吗?我们走远了,钰平找不到咱们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还有其他联系渠道,邱哥很快就会找来的。”丽娟忽悠沈容,“你别胡思乱想,邱哥艺高人胆大,他自有办法出来跟咱们汇合。你要真替他着想,就听我的,免得回头他还担心你。”
沈容似是被她说动了,双目含愁,轻轻地应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放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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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几百米外的一辆SUV内,小冯取下了耳机,对旁边的马副队长说:“副队,这两个王八羔子要跑路,用不用把他们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