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义淳顿时板起脸:“娶妻有什么好高兴的?!”
周遭不幸听到的人:“……”
对,娶妻要害他损失好多聘礼,将来还得花钱养老婆孩子,对他来说是极其痛心的事了。
裴骊珠在车内一吼:“你又想挨娘的揍了是不是?走走走……尽会丢人现眼,早知道就不带你出门!”
裴义淳:???
他扭头朝马车里道:“你把话说清楚,是谁带谁出门?”
背后忽地传来一声笑,他回头,见余家的马车经过。
余天瑞很不好意思,尴尬地道:“不是笑你!不是笑你!我娘子和妹妹说笑话呢!”
“噗——”车内的余慧心又忍不住笑了。
陈氏赶紧掐她:“人就在外头,你小声些。”
余慧心只能将嘴捂紧,靠在车厢上听着外头的马蹄声与车轮声,间或有男子打招呼的声音,突然感慨——这是朝代的盛世吧?若不兴盛,有这车马,也没这气氛。
……
第二日,余慧心想去书肆看《傲莲记》的售卖情况,出院门时碰到陈氏。
陈氏问:“你又要去哪里?”
“去书肆看看。”
听到“书”字,陈氏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泛红,不自在地道:“你整日里怎么就记着那书肆?别的铺子没那么尽心!你是不是对王家那边……”
“没有!”余慧心急忙否认,“那书肆尽亏本,我能不操心吗?嫂嫂来做什么?快,里头请!”
她转身将陈氏请进房中,陈氏拿出一封请帖:“是骊珠送来的,请我们去裴府做客呢。我原以为她只是说说,想着过两日再写拜帖,毕竟昨日答应了她,到时候她推说没空,这事就算了了,谁知她竟是真的,看样子是真不嫌弃我们。”
第30章
余慧心打开请帖,笑眯眯地道:“多可爱的小姑娘,嫂子倒疑她?”
陈氏尴尬地道:“我是不敢想我们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那可是皇帝的亲外甥。
要说皇帝的外甥也不止姓裴的,但别人可没有宰相这样的实权人物当爹,又有个在边疆立了战功的太和郡主当姐妹。能替皇帝排忧解难,皇帝自然偏疼,赵国公府想巴结都难,哪曾想余家这边先来了一个裴义淳当圆圆的师父,又来一个裴骊珠要与她们做姐妹。
余慧心微叹:“倒也是。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与骊珠相处了。”
陈氏沉吟片刻,打趣道:“你昨日倒没考量这个,与她聊得挺痛快的。”
“当时未想太多。”
“那将来也别记着,免得太扭捏了,人家反而不喜。”
然而不是谁都像她们这样从容。
余老爷和段氏知道她们要去长公主府,差点将家里闹得人仰马翻,一个说要做新衣裳,一个说要备礼物。
陈氏劝道:“都不必了。衣服不是才做过?哪里用得着做新的。”
“那可是长公主府呀!”段氏急道,“万不能随意了!”
陈氏笑道:“自然不能随意,但也不能太隆重了,谨防逾制。”
“哎哟!”段氏一惊,直接白了脸,“那得好好检查一番,可别穿错了!”
朝廷有规定,什么样的人家穿什么样的衣料、戴什么样的首饰。余家差不多只能穿浅色、暗色的粗布麻衣,最多戴个银饰,金玉宝石是不准的。
但实际生活中,百姓烦恼的根本不是能不能穿的问题,而是穿不穿得起的问题,所以官府查得并不严。只要不出门招摇,在家穿根本没人管。
而逢年过节办喜事,平民百姓也可以穿绫罗绸缎、戴金银珠宝。若是平常出门不小心逾了制,完全可以说家里在办喜事,再寻点关系、送点好处,事情就揭过去了。当然,前提是没逾得太多,若是庶民用了宗室制式,那肯定是以谋逆论处了。
余慧心平常出门倒是素净,衣服都是棉布,细节打扮没有很在意,就算有逾制也不多。
但去长公主府就不一样了,一点儿都不能逾!毕竟这规矩就是她家定的,穿错了跑她面前不是找死么?
为此,段氏想做新衣服的想法只能搁置了。
至于余老爷说要送礼物,陈氏也劝阻了:“长公主府什么好东西没有?我们哪有拿得出手的?若是拿出手了,被说心术不正还算小事,若说来处不当就是大事了。”
“哎哟!”余老爷头疼,“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
“裴七以她的名义请我和七巧,就只当是小姐妹间互相走动吧。不必刻意带礼物,若有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倒是可以拿去讨她欢心。”
余慧心眼睛一亮。要说新奇,她这个穿越女绝对能想到无数!但往细了想,她又想不到了——真正新奇的东西,比如飞机、火车、人工智能……全都受制于生产力水平搞不了。
这时候她就恨自己不是那种全能型的穿越女,连可以手工DIY的香水、肥皂都不会造。这些东西不说多可贵,新奇却是足够,拿来送长公主和裴骊珠这样身份的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惜她上辈子虽是理科生,学的却不是化工,原理一概不懂,又没自己DIY过,经验一点也无,只好放弃了这个最优选择。
要不做点吃食带过去?大不了就炸个薯条!
但那是长公主府,拿吃的去怕是要验毒;万一过几天因为吃了别的拉肚子,都怕要疑到她头上,还是算了。
吃的不行,她又想到玩的。此时已经有麻将和扑克,但不叫这个名字,叫骨牌和叶子戏,应该是麻将和扑克的老祖宗。
余慧心不太会玩,又觉得没有后世的麻将和扑克好玩,想过拿纸什么的将扑克、麻将画出来,到时候拉上丫鬟凑成桌,双扣、地主、国标、血战都可以搞起来。
要不现在做一副,拿去长公主府?但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还聚众赌博,会不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余慧心想来想去,发现没一样可行,只能彻底放弃。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等混熟了,说不定小黄文都可以投喂。
……
裴义淳被同窗和好友烦了数日,来烦他的人一日比一日多,个个都提到一本叫《傲莲记》的书,言语间认定是他写的。
裴义淳百口莫辩,干脆闭门谢客,躲在屋中作画。
他想画鸟,鸟儿不满他克扣粮食,待他选好位置就扭过身、换个造型。裴义淳无奈,只好再挪挪方位。鸟儿又换,如此折腾了三四遍,他干脆不管了,随便它怎么动。反正以前不是没画过,模样都记在心里了。
然后鸟儿就扑腾起来,一会儿唱歌、一会儿卿卿我我,见他心无旁骛,干脆开始打架,打得鸟笼摇摇欲坠,鸟毛也飞了起来,还溅了两滴鸟屎在画纸上。
裴义淳气得将笔一掷,叫来捧砚:“走!去花园!这鸟给我送走,烦人!”
到了花园,碰见裴骊珠带着丫鬟在摘花。
裴义淳急道:“你给我住手!我要画画,被你薅得缺胳膊短腿的,我怎么画?”
“那你画我摘花吧~”裴骊珠继续摘,“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仕女摘花图》!”
裴义淳转身就走,对拿着笔墨纸砚的捧砚道:“再换!”
最后换到湖边,画鸳鸯戏水。刚构思好内容、起了一半的线条,裴骊珠挎着花篮从桥上经过,对他道:“六哥,我下午有朋友要来,你借我点东西使使呗~”
“不借!”裴义淳皱眉,“你走开些,好好的景被你糟蹋了。”
裴骊珠怒道:“我不好看么?”
“好看好看……只是我不画仕女。你既要招待朋友,就快去做准备。”
“你知道我朋友是谁吗?”
“是谁都和我没关系!”
“……那就不告诉你了。”裴骊珠一哼,扭身走了。
裴义淳继续作画,画着画着,脑中出现朋友来烦他的场景。听起来,那《傲莲记》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烦得拿笔在纸上一阵乱舞,生生毁了底稿,对捧砚道:“下午我们出门去,我倒要看看那《傲莲记》写了什么!凭什么要赖到我头上!”
吃过午饭,他一点没耽搁,不想骑马,坐的马车,捧砚坐在外头车辕上。
车出外门,上了大街,捧砚突然道:“少爷,我好像看到余家的马车。”
“余家的马车怎么会来这里?”裴义淳不以为意,“你别磨蹭了,赶紧往书肆去!就先去南市吧!”
相对而言,裴家住得离南市近点。
在南市随意找了家书肆,捧砚背起一袋钱就去问:“这里有没有《傲莲记》?”
掌柜脸色一青,没好气地道:“没有!我们怎么会卖那种书?”
捧砚转身就走,回去告诉裴义淳:“看样子不在这家。”
“那就去别家。”
“我先去打听打听。”捧砚道。
问来问去,终于找到了西市余慧心的书肆。
捧砚进去问了下,回到马车前告诉裴义淳:“少爷,这次对了。”
裴义淳忙问:“买了吗?”
“还没。”捧砚为难,“要二两银子,还买吗?”
他知道书贵,一两银子都敢自己做主。但二两银子就不同了,而且那书薄薄的一本,怕买了回来裴义淳叫他退。
裴义淳:“…………买买买!书能一样吗?二十两也买!”
这问题简直在侮辱他!他只是不想花冤枉钱,又不是什么钱都不肯花!
捧砚道:“很薄哟。”
裴义淳一窒,过了片刻咬牙:“买!又不是真的二十两!”
第31章
余慧心和陈氏进了长公主府,被人带到裴骊珠住处。
走进院门,听到一道尖细的声音:“有客至!有客至!”
循声望去,见一只白色鹦鹉挂在廊檐下,显然刚刚的话是它说的。
圆圆咦地一声,满是惊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鸟。
旁边空地上有两个丫头在逗狗,狗看到生人,汪汪地叫起来。丫头怕它扑人,将它抱起来,它还是朝着余慧心他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