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郑夫人颇是奇怪。
沈珏方才做那些事也没瞒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报信的人一五一十的将方才长安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郑夫认听完愣了好半天,知道自家儿子着紧苏月恒,可也不曾想竟然着紧到这等地步。郑夫人怔了会儿神,脸上不自紧的浮现起怅然的笑容,这孩子在疼媳妇上可真是跟他一脉相承呢。
郑夫人不欲责怪儿子,撵了就撵了吧,这点子事算个什么。要是当年没有变故,健柏本就可以肆意一番的。
郑夫人由着这事想了不少从前之事,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几番,一时喜悦,一时惆怅。
崔嬷嬷在旁等了半天,也不见主子有何示下,忍不住出声问道:“夫人,这定安侯府到底是大奶奶的娘家,夫人您看,要不要派个人去定安侯府做做面子情儿?”
郑夫人回过神来,看了眼崔嬷嬷:“不用了,健柏已经派人去了,我再让人去算什么?”郑夫人可是不想为无谓之人去下儿子的面子的,何况那刘氏今日还真是不冤,苏月恒好不好的也是他们家人,刘氏算个什么,竟敢跑到家里来叫嚣,不可饶恕。
郑夫人方才还说,沈珏的性情像他爹多些,实际上郑夫人自己也是不遑多让的。都是护短的紧的。
不过,定安侯府那边自己可以装糊涂,可儿子那边还是要说道一声儿的。毕竟,定安侯府是苏月恒的娘家。虽然这次健柏是为她出气,但站在苏月恒这边来说,恐怕她难免还是会觉得有些下面子的。
要是别个也就算了,可自家儿子着紧苏月恒那样儿,郑夫人是看得真真儿的。小两口现在日子过的甜甜蜜蜜的,可是不要生嫌隙的好。
于是,郑夫人就赶紧着急忙慌的过来救场了。
可是一到长安院,就看到儿子跟儿媳两个亲亲我我的。
本来,郑夫人是想不惊动的,可是看看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有没完没了之势,郑夫人只得出声惊鸳鸯了。
两人亲热被母亲撞了个正着,沈珏是不大在意的,反正自己亲自己媳妇天经地义,不带怕的。苏月恒可是没有沈珏那等脸皮,到底还是被臊了个满脸通红。
不过,见婆婆一开口就叱责沈珏,苏月恒也顾不上羞怯了,赶紧帮着自家老公说话:“母亲别怪健柏了,健柏也是为我出气,要怪就怪我吧。”
郑夫人......
我来本就是为你长长威风的,替你出出气的,免得你生健柏的气的。合着我现在是在冤枉他了。
郑夫人只觉自己来的多余了。
见自家老娘站在那里不说话,沈珏觑了觑她的脸色,赶紧出口道:“母亲,你别气了,今儿个是那刘氏实在可气,儿子才让人将她撵出去的。母亲要是认为有错,那都是儿子的错,跟月恒无关,母亲可千万不要见怪。月恒今儿个受了大委屈,母亲,你可得好好心疼心疼才是。”
郑夫人......
这还是自己的儿子?那少言寡语,出口无悔的儿子么?竟然还能为了媳妇跟自己撒娇?
郑夫人心里堵了口气,不上不下,想骂又想笑,罢了,惹不过,还是赶紧走好了。
郑夫人没好气的摆摆手:“罢了,罢了,我不过来问一声儿,竟然成了恶人了。行吧,行吧,你们无事就好。我走了。”
郑夫人一边说,一边不待停的果真转身离去。
沈珏在身后朗声道:“母亲慢走。”
郑夫人脚下一滑,这小子,还真是巴不得自己走呢。
苏月恒却是没有沈珏那等底气,狠狠的瞪了眼沈珏,男人无辜的看回来。苏月恒顾不上理他,忙忙的跟在郑夫人身后小心留客:“母亲才刚来,坐坐再走吧。”
儿子可以不理,儿媳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郑夫人顿住脚,回头看了眼巴不得自己马上就走的儿子,狠狠的横了一眼,方才转了眼神,对着苏月恒温声道:“我不过是来看看,也没什么事儿。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看看儿子那恨不能将媳妇抱进屋的样子,郑夫人边说边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去,小两口这样儿好啊,说不得过不了多久就能给自己亲热出一个孙子了。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送走郑夫人,苏月恒慢慢往回走去。男人紧紧的跟在身旁,大掌也自如的伸了过来要拉她的手。
苏月恒脸上的热意还没下去,轻嗔一眼,很快的躲了开去。
男人哪里肯依,再来。
这次苏月恒再是没有躲开。
沈珏将月恒的柔胰握在手中,稍解安慰,母亲今天来的太快了些,不然,自己可以大快朵颐一番的。
两人牵手慢慢往屋里走去,苏月恒方才有些宕机的脑袋现在清醒了不少,现在顾得上跟沈珏说说今日白兰来说的事儿:“健柏,还真如你猜的一样,大嫂今儿个还真是来跟我商议文其的婚事的。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料事如神了呢?”
迎着苏月恒闪闪发亮的眼神,沈珏的心又热了一热,月恒总是能为一点事儿就满眼钦佩相信的看着自己。不过,这种被自己爱人全心相信赞叹的感觉可真是不错。
沈珏压着满心雀跃,轻咳一声,面上一派沉静道:“这不算什么,这个事儿其实好猜的紧的。左不过都是那些个事儿而已。”
苏月恒看着男人明明很高兴,还故作深沉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嗯,我家健柏从来都是聪慧的很的,哪有什么事儿能瞒过你的。”
苏月恒这敷衍的拍马屁的样子,沈珏哪里会不清楚,沈珏低了头,伸手捏了捏月恒笑颜如花的脸:“你啊,你啊,净会说好听的。”
两人笑闹着进了屋。苏月恒理了理思绪,抛开今天的事情,对沈珏说起了苏文其的事来:“健柏,文其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后面要如何走的事儿,我们可得好好谋划一下才好。
沈珏点点头:“嗯,该当如此。”小舅子的前程是该好好谋划一下了,这可是月恒日后极为重要的助力。
苏月恒说完,见沈珏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不住追问道:“健柏对文其是早有打算。”苏月恒用的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先前朝廷开恩科,苏月恒当时就想,是不是也让文其回来考考的。被沈珏一口否定了。用沈珏的话说,小舅子日后还是走正经科考的好。
对此,苏月恒深以为然,毕竟,朝廷这次开恩科,时间很赶,文其在路上都要两天的,匆忙赶回来,对考试的可能会大打折扣;另一个,苏月恒也知道朝廷这次所为的开恩科,实际上也是方便大家名正言顺的分猪肉,家里有得力子弟的人家不在少数,还真是一时半会儿轮不到文其这个少年郎的。
当然了,这些其实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苏月恒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他们现在要做的事太大了,苏月恒私心里还是不想将苏文其牵扯进来的。
先前是可以拖一拖的,现在文其马上归来,这些事儿必须要提前好好考量一番。
听得苏月恒问话,沈珏想了想道:“文其的事儿月恒不必想太多,一切看他自己吧。左右马上就是乡试了。看看他这次考的情形再决定后面的事。”文其如果于科考一道可以,那就科考出仕,如果科考多有不利,那就还是动用能力将苏文其安排进大营,好好历练一番。
这个问题二人也算是商议过多次,听得沈珏如此说来,苏月恒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两人就苏文其的事情开头后,慢慢的说到了定安侯府的事情上来了。沈珏之前少有问到苏月恒在娘家时的境况,今日却不知怎的,一问再问。越听沈珏的脸色越沉。
看着男人明显不大好的脸色,苏月恒是知道他的心结的。说实在的,虽然初来乍到之时,她的处境是有点难的,可是对她来说,也不是很大的问题,而且因着沈珏出现的及时,说来,她还真没为难几个月的。
可是,原身是实实在在的受了不少磋磨,甚至是将命都丧了。苏月恒不能因为自己没有受多少苦楚,就否定了原身的苦。可是,她也不欲现在借着机会给沈珏诉苦的。
于是,苏月恒斟酌着说了一些,没有夸大,但也没有故意遮掩的。
饶是如此,沈珏还是听得咬紧了下颌骨。
沈珏松开月恒,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吩咐了一番。
于是,很快,定安侯府陈太夫人的院儿里又响起了一阵哭声。
刘氏今天被镇国公府的人扭送回来,可是惊掉了定安侯府一众人等的下巴。陈太夫人更是出离愤怒了,一边是气刘氏不长脸,丢人;一个也是被镇国公府这好不给面子的举动气得。
不过,再是气,对送刘氏回来的镇国公府的嬷嬷也只能笑脸相迎。好容易攀上镇国公府这门亲,可是不能轻易得罪了去。就算心里再恨,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了。
送刘氏回来的赵嬷嬷很是客气的给陈太夫人行礼拜见后,不待人的问的,就表明了来意。
这嬷嬷也不愧是长安院出来的,很是感染了沈珏做事的风格。开门见山就说刘氏当着他们家大爷的面对他们家大奶奶出言不逊,惹得大爷大怒,所以,大爷今日就遣她来问问。
随着嬷嬷的诘问,陈太夫人脸色再是挂不住了,勃然大怒的冲着刘氏吼叫责问:“你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让你去看看你四妹妹,你就是这样看的?你可真是出息了。”竟然能让亲家将人押回来问罪?真是丢人至极。
见陈太夫人一脸铁青的样子,陈嬷嬷特别善解人意的对太夫人解释,今日这事儿跟国公府关系不大,纯粹就是他们家大公子所为。
太夫人听得这话,心里更是梗的难受,你说你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呢。沈大公子不就是镇国公府的人么,这事儿,他出面跟镇国公府出面也没差儿,而且从情感角度说来,还不如是镇国公府的长辈们出面呢。
现在被你一个小辈问到面前,这面子可是跌的够份儿了。这也就罢了,他们所仰仗的不就是苏月恒跟沈珏的关系么?现在沈珏这个根本直接翻脸,内里的损失算起来比镇国公府长辈翻脸来的大的多。
当然了,太夫人也只能这样想想,心里再怎么滴血,面上却还是要保持住长者的风范。太夫人先是让陈嬷嬷给镇国公府诸人带为歉意而后,见陈嬷嬷已然立着不走,看样子,是想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惩治刘氏了。
太夫人心里暗恨不已,可也无法,反正脸不丢都丢了,再多点也关系不大。太夫人果真当着陈嬷嬷的面大声叱责起刘氏来,骂了一通后,看看一旁杵着的镇国公府的人,看样子是想听自己最后的处置结果了。
于是,怒不可遏,骂了刘氏一脸口水的太夫人,末了进行最终判决:“你这孽障。让你走亲戚,竟然出言无状,看看将你四妹妹气的。今日要是不好好罚你,就太也对不起你四妹妹了......”
听着太夫人这句句提着因为得罪大奶奶,所以,要罚刘氏的话,陈嬷嬷是眉头都不动一下的。本来今日就是为着给大奶奶出气来的。她可不会为了这几句话帮着刘氏求情的。
太夫人气咻咻的说好一通,却见陈嬷嬷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的。心头更是梗的厉害。自己递了那么多话把儿,这奴才竟然客套话都不知道说一说。
陈嬷嬷暗自吸了口气,平了平憋的难受的心气儿,接着道:“......今日不能不罚你,从今日起,你就在......”
太夫人判词还没说,门口就传来了丫头急急忙忙的通报声,说镇国公府又来人了。
一听这话,太夫人心里一喜,莫非是镇国公府长辈觉得沈珏做的不妥,过来赔不是的?如此,今日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说不得苏文承的前程就此能就此有眉目了。
太夫人精神一振,大声道:“有请。”
陈嬷嬷却是心里一沉,不会是夫人派人过来赔小心的吧。
不过,陈嬷嬷只担心了一小下,旋即挺直了脊背。不怕,自己今日出府是奉了大公子命的。大公子可是一向对听命于他的人护的紧的。
可是,看到进来的人,陈嬷嬷惊了一惊,怎么是齐嬷嬷?
齐嬷嬷实际上就是长安院的总管。说白了,是长安远里除了大爷跟大奶奶,她是最大的,她今天也过来了,所为何事?
虽然不解齐嬷嬷今天来是所为何事,但陈嬷嬷却也已经放心了。既然是齐嬷嬷来,想必还是奉了大爷的命了。
陈太夫人也有点小失望,竟然不是镇国公太夫人、夫人亦或是三太太曹氏身边的人也好些。不过,太夫人却也没有放弃希望。
齐嬷嬷此时前来,莫非是因为镇国公府长辈勒令沈珏派人过来致歉的?
齐嬷嬷上前恭谨的行礼过后,又周全的问候了一番太夫人的身体,对定安侯府的人问候了一圈儿。陈太夫人见状,心里更是有底了,齐嬷嬷如次恭敬小心,看来真是来赔罪的。
陈太夫人满脸上位者风范的问道:“嬷嬷此时前来,可是有事?”
齐嬷嬷先是微微一弯腰,接着挺直脊背道:“回太夫人,老奴今日前来还真是有事。今日贵府二奶奶在我家大奶奶面前甚是不逊,大爷甚是不悦,方才让二奶奶走的匆忙,大爷担心事情说得的不大清楚,所以,特地又命老奴前来一趟,还请太夫人千万莫要见怪。”
陈太夫人心忽悠一下沉了下去,不见怪?怎么能不见怪?就为着老二家的在四丫头面前吼叫了几句,你们镇国公府就一趟又一趟的派人来,生怕少罚了刘氏一般。
陈太夫人心里气恨不已,不过面上却只能笑呵呵的道“无妨”,真是大为憋屈。
憋屈眼下也只能先忍着。还是赶紧先将这一群人送走了事。
陈太夫人心念翻转,方才她是想当着陈嬷嬷的面说罚刘氏在府里禁足的。可是,这齐嬷嬷随后又来问诘,齐嬷嬷,可不是一般的奴才,真是沈珏跟四丫头身边的人,而且她还明说了,因为沈珏担心,所以才来的。
沈珏担心什么?不就是担心自己轻轻放过了刘氏么?看来,今日还不轻罚。罚轻了,镇国公府的人必是不依的。
陈太夫人憋了满肚子的气,可看看镇国公府一群人都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自己下判决,她也只能沉着脸对刘氏道:“你妇德有亏,就去家庙反省两个月......”
听得这个惩处结果,刘氏差点晕倒,去家庙两个月!这家庙的日子是人过的?何况苏月华跟白氏母女还在那里坐牢呢。
自从她们去了家庙,没少给自己带信的,让自己求情或是带东西去的。刘氏可是除了逢年过节去全全面子情,其它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去过的,更遑论给她们求情了。
就算是去庙里看时,刘氏也是刺她们的多。看看昔日自己要小心讨好的人,现在在卑微的拼命求自己,这感觉可真是不错的很。
白氏母女俩现在估计都恨毒了她,自己这时候去,还不得被她们厮了?
刘氏真的差点晕倒,不光是怕白氏母女报复,而且这被罚家庙的名声也太难听了。放眼整个京城,哪家大家奶奶不是因为犯了大错才会被罚去家庙的?自己这一去,日后还有名声可言么?
一旁的白兰要是知道刘氏想着名声,估计心里会嗤笑,你可得了吧,你本就没名声可言,还担心个什么名声?
对刘氏要去家庙,白兰心里快意无比,这刘氏先前仗着侯爷偏心,跟苏文承一起想要抢世子之位,要不是过后自己求了四妹妹,拼了命的拿下了世子之位,这世子的位置说不得还真被这两口子拿去了。
过后,苏文承世子之位没捞着,还不消停,自自己管家以来,这个刘氏没少给自己使绊子膈应人,这下好了,赶紧将人送到家庙去,自己也能清净一些时日。而且啊,有了今日这事儿,自己日后可是能好好的拿捏一下刘氏的。
刘氏哭喊着求情。太夫人耷拉了眉毛,看看还是没有辞去的齐嬷嬷等人,没好气的白兰道:“你命人好好拾掇拾掇,今日就送老二家的过去。”
白兰压着兴奋的声音蹲身一福:“是,老太太。”
齐嬷嬷等人对陈太夫人这个惩处还算满意,见状,也不久留,当即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