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以后都别来找我,让你的儿子也别来找我,以后咱们各不相干。”
陈氏尖锐的声音透着决绝。
然后就见丁氏踉跄的退了出来,似乎是被人推着往外走的。
“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生你养你十几年,你竟忘恩负义,顶撞长辈…”丁氏也不知是被推的还是没站稳,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立即大哭大喊起来,“快来人啊,有人要杀亲娘啊,我不活了…”
她喊得大声,苗氏、李氏以及周氏都出来了。包括附近的村民,听到动静也慢慢的聚集了过来。
“哟,这不是丁大娘吗?怎么躺在地上?”
“陈氏要杀自己亲娘?我的天…”
“陈家不是早就不和王大家的来往了吗,过年过节的也没见陈家的来过,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陈氏也太过了,平时爱说闲话就算了,竟还对自己亲娘动起手来了,造孽哟~”
丁氏的目的很简单,钱。没想到女儿这么不近人情,说什么都不肯帮她。她又急又怒,刚好陈氏推了她一把,她就顺水推舟,借题发挥,想博得所有人的同情。让陈氏迫于压力,对自己低头。
她也的确成功了。
大概是陈氏平时人缘的确太差,又是晚辈,所以面对丁氏的哭诉,大部分都将指责的目光落到了陈氏身上。
众矢之的的陈氏冷笑,气得浑身发抖。
老五王二柱满面怒容,“姥姥,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明明是你自己没能在周婶儿那借到钱,跑来找我娘,我娘不同意你就骂她不孝,还趴在地上诬赖我娘。我娘可是你亲闺女,你、你却这般往她身上泼脏水,用心如此歹毒…”
老三王春水也红着眼眶,“我爹死了,大姐去给人做丫鬟,二哥去收恭桶,我们过得这么苦都没求你什么。小舅舅要娶妻,凭什么要我娘出钱?”
老六王二柱才五岁,哭着说道:“姥姥欺负我娘,呜呜…”
三岁的小柱子抱住四姐王春娇的腿,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议论的村民恍然大悟,看向谎言揭穿心虚闪躲的丁氏,鄙夷道:“一把年纪了还在这倚老卖老欺负小辈,什么东西!”
“这可是亲娘啊,居然算计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我老婆子今天可涨了见识了。”
“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怕丢脸。”
“卖女儿的势力东西,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坐在地上装给谁看呢?当谁看不出她那点小把戏?偏她还自以为是,也不怕露怯。”
“一个长辈,居然跑来欺负人家妇孺小孩,良心真的是被狗吃了。”
“我当陈四那偷鸡摸狗的本事哪来的,却原来有其母必有其子。”
“可不是吗?有个歪心思的娘才能教出心术不正的儿子。儿子偷窃,当娘的又来讹诈人家,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人家周氏有钱凭什么要借给她?当初季青死后,就她整天在背后嚼舌根说周氏命硬克死了季青。现在看人家日子好过了,又眼巴巴跑来借钱了,真是不要脸。”
谣言瞬间一边倒,一个个的指着躺在地上的丁氏指责唾骂,尤其是女人,最见不得丁氏这种小人行径。跟她比起来,陈氏的刻薄甚至都微不足道了。
方圆几里,都知道陈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当初陈家把大女儿嫁给王家就为了高昂聘礼,又把小女儿送给人为妾,结果一尸两命,王家却只要钱,连个葬礼都不给办。
王家的名声,早就败坏了,谁都不愿跟这家人打交道。
众口铄金,丁氏准备把事情闹大讹诈亲生女儿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她恶狠狠瞪了眼陈氏,迅速爬起来,灰溜溜的走了。
“娘,别看了。”
季菀扯了扯周氏的衣袖,“陈氏再可怜,也不值得咱们同情。想想当初爹死的时候,她是怎么编排您的。还有小弟弟,是怎么死的。”
周氏恍惚了下。
同为寡妇,陈氏的不易她感同身受。尤其看见陈氏被自己亲生母亲冤枉讹诈的时候,她便想起当年自己是如何被亲妹妹陷害,身败名裂,流落他乡的。
但女儿说得对。当初丈夫离世,她悲痛欲绝动了胎气。陈氏却冷嘲热讽落井下石,到处宣扬她克夫,婆母由此对她越发不喜,不给她请大夫产婆,以至于最后她生下死胎。还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婆母给扔了,说是晦气。
想到往事,周氏对陈氏生出的那一丝同情,便成了怨。
“你大哥他们回来了,去请他们进来吧。”
第018章 恶毒三婶
季平让弟弟把牛车赶回牛棚,他拿着空空的背篓来到二婶子家,一进门就满脸喜色。
“二婶,阿菀,四十八个葱油饼全部卖完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铜钱,“一共七十二文,全都在这里了。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拉了两个人,赚了两文钱。”
季菀数了四个铜板给他,笑道:“这是答应给你和二弟的路费。”
季平连忙推辞,“说好了如果路上能拉人,就不收路费的。”
“大哥,你就拿着吧。”季菀将四个铜板塞给他,“这是应该的。你若是不收,我以后也不好意思让你们帮我卖葱花饼了。”
季平推辞不过,便收了两个铜板。
“刚好四文,不能再多了。”
他面容坚决,说什么都不再多要。
季菀无奈,只好随他了。
季平脸上又露出笑容,“对了阿菀,你做的葱油饼卖得很好,好多人吃过都抢着买,你明天可以多做一些。”
“嗯,好。”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送走季平后,季容和季珩都围了过来,姐弟俩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姐姐,以后咱们就可以长期做葱油饼卖了,对不对?”
季菀笑笑,“但不能只卖葱油饼。任何吃食,天天吃都会腻。”她眼珠子一转,看向周氏,“娘,我今天红薯饼给你们吃。”
周氏诧异,“红薯还可以做饼?”
“当然。”
季菀让妹妹帮她一起洗了几个大红薯,然后上锅蒸。等蒸熟后,用勺子碾压成泥,加入适量的糖搅拌均匀。在干净的碗里放入黄油,面粉,用手抓匀。再将红薯泥加入到面粉中揉成面团,再盖上盖子,闷个将近一刻钟后,把面团做成饼状,刷上蛋液。
没有烤箱,只能用平底锅煎。
“好香啊。”
季容一边烧火一边咽口水,真想立刻就拿一个来吃。
“明天让大哥买些芝麻回来,撒上芝麻,就更香了。”
季珩嘴里吃着竹桔,眼睛却盯着锅里一个个金黄色的红薯饼,想吃。
周氏把洗干净的菜拿进来,闻着那香甜的味道,也忍不住有些馋。她生了火,做面糊糊,再炒菜。
季菀将红薯饼翻了个面,突然道:“娘,今年咱们家的猪杀了自己吃吧。”
周氏一愣,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回头做了腊肉,明年可以继续吃。”
季菀笑道:“不用全做腊肉,腊肠更好吃。”
“腊肠是什么啊?”
周氏还没问,季容就好奇的开口了。
季菀眨眨眼,“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嗯。”
反正姐姐做什么都好吃,季容很相信姐姐的厨艺,也不再多问。
周氏刚把荠菜炒鸡蛋做好,闻言无奈摇头。她也好奇女儿病了一次怎么变那么聪明,不但懂得医理了,做饭也好吃,新奇的想法更是一个接一个。
女儿说梦中所见,大底是仙人传授。
怪力乱神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女儿那日被救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如同一块冰,她都以为女儿救不活了,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女儿就醒了。若非上天眷顾,又哪里来这般奇迹呢?
“真好吃。”
季容咬着红薯饼,满口赞道:“又香又甜又不腻,姐姐,你真厉害。”
“好次。”
季珩一只手抓一个红薯饼,吃得满嘴的油,“二姐厉害,厉害。”
周氏好笑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季珩才不管这么多,一口气吃了四个红薯饼,又吃了一碗面糊糊,打了个饱嗝儿才算消停。
周氏看着吃得饱饱的儿子,突然道:“以后咱们只吃黑面,白面用来做葱油饼卖。”
季菀道:“娘,我不是说过了吗,葱油饼不会天天卖,咱们家的白面用不完。咱们能吃的,不只有黑面。”
黑面口感不如白面,价格也相对便宜,所以乡下人都把白面拿去卖了换钱,顶多留个几十斤年节吃,平时都吃黑面。也只有季家,不缺白面,所以几乎常年都吃白面。
“您放心吧,我说过会让我们家富起来就一定能做到。”
“我相信姐姐。”
帮着洗碗的季容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姐姐。
“听二姐的。”
季珩仰着头,跟着学舌。
周氏笑笑,“行,听你们姐姐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隔壁李氏却又出幺蛾子了。她现在每天不是捡柴就是劈柴,不是洗衣就是烧火做饭,也没时间到处晃了,消息嘛,就比较闭塞。今天丁氏跑到陈寡妇家闹了一通,听到村民们的议论声,好像说到了周氏。便多了个心眼儿,午饭后就去向陈氏打听,这才得知周氏要盖新房了,立即跑去告诉刘氏。
“娘,二嫂要盖新房了,还要打摇井,听说工钱给的没人每天十五文!起码得花个十来两银子。他们家前两天买了那么多东西,剩余就几两银子,根本不够盖房。她哪里来的钱?肯定是以前有藏私。”
李氏只要想到周氏还藏着嫁妆没拿给她用,就恨得咬牙。
“那天分家的时候她装得那么楚楚可怜的,到处说咱苛待她。可现在呢,她居然有钱盖新房。她骗了所有人,还把脏水全都往我们身上泼。娘,咱们不能白白被她这么冤了。”
刘氏脸色黑沉几近扭曲。
李氏继续煽风点火,“那天阿菀落河,她有钱却不拿出来给女儿看病,还跑来找您要钱。说得那么严重,可后来怎么着,阿菀那么快就醒了。我看啊,八成就是她教唆女儿故意落河,陷害阿云,然后闹分家。结果她分了十两五钱银子不说,全村的人都同情她,反倒是我们成了恶人。真是没想到,平日里装的那么柔弱,心思那么毒。可怜我家阿云的名声,被她全给毁了。”
她越说越气,把自己女儿的罪过,全都赖在周氏母女身上。
刘氏却越听越觉得有理,周氏那个软绵绵的性子,以前怎么打骂她都不吭一声,这次怎么突然那么有骨气了?还有季菀那个死丫头,当天看着冻得冰似的,都以为她活不成了,结果没多久又自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