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烨然就更懵了,一叠声地问:“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其余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只有他们几个在会议室,傅书漾看向许玫:“你猜猜?”
许玫想了想,说:“纪委的人来得这么快,肯定和韩源齐脱不了关系。按理来说,如果真是韩殊在其中做了手脚,韩源齐应该会想办法把这事压下来才对。他这样的反应……说明这事牵扯极大,一旦被曝光,韩源齐也压不下来。所以,他主动自首,这样说不定能保住韩家的名声。韩氏是大企业,又主动交代问题,上面肯定会给他们面子。我想,启扬这次一定会被推出来挡枪,对不对?不对,也不叫挡枪,他们本来就不干净。”
听了许玫这番话,楚烨然也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冲许玫比了两个大拇指。
“分析得很好。”傅书漾在许玫额头亲了一下。
这一下猝不及防,许玫涨红了脸,楚烨然则是直接傻了。
傅书漾最淡定:“但还有一点,你们都忘记了。”
那两人也顾不得刚才的事情了,别别扭扭地看着傅书漾。
“去年你刚跟许仲亚断绝亲子关系的时候,许仲亚被人揍过一次,你们还记不记得?”傅书漾提示道。
“我想起来了。”许玫一拍手,瞬间明白过来,“那次他被揍,是因为把主意打在了韩源齐小情人头上,对不对?”
“对。”傅书漾说,“你觉得,韩源齐会让许仲亚好好在他面前晃悠吗?”
“不会!”楚烨然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韩源齐一定会借着这次机会,把许仲亚搞垮,说不定还会送他进去。”
“走吧。”傅书漾牵住许玫的手。
楚烨然跟在后面,忽然又问:“可是,许仲亚明知道自己得罪过韩源齐,怎么还敢往他跟前凑呢?真不怕死?”
傅书漾和许玫对视一眼,都没回答。
许仲亚敢往韩家贴,无非是仗着女儿跟韩殊的关系,他大概是认定了韩殊对许琅情深义重殊不知,韩殊帮他可能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对付傅书漾。
上辈子他靠着许琅跟韩殊,混得风生水起,这辈子,他栽也栽在这两人手上,不知道算不算报应。
许仲亚以为,不过是个小情人,韩源齐看在儿子儿媳的面子上,必定不会跟他计较。
可他忘记了,韩源齐功成名就,表面上夫妻恩爱,怎么可能把把柄交到别人手里?
甚至,以后许琅想要嫁到韩家,只怕也要受到很大阻碍。
“许玫!是不是你?”几人刚走出会议室,就被许仲亚拦住了,“你这个小贱……”
“砰!”傅书漾直接一脚踹过去,将许仲亚踹倒在地。
楚烨然也急忙上前,两人将许玫保护在身后。
“你们怎么打人呢?”许琅含着泪缩在旁边,依然是楚楚可怜的味道,“这里可是有监控的。”
“正因为有监控。”许玫说,“你们去告吧,等有人来调查,正好交代一下,你们为什么要生气,又为什么要拦住我们。”
许琅一时语塞。
那边爆出来说有人造假,哪怕是许玫他们举报的,他们又为什么要生气?
这不是心虚吗?
而更让许琅害怕的是,为什么?
韩殊明明说一定没问题。
为什么傅书漾举报一下,就能让纪委的人直接过来?
是傅书漾有很硬的后台吗?可韩殊调查过,说他没有任何后台。
难道真的只是运气好?
她想不明白,也没人会为她解惑。
“走吧,报应不爽,该来的总会来。”许玫看傅书漾还看着许仲亚,那眼神让她想到初见那天晚上,他误会有人想害他时的眼神,她不喜欢傅书漾回到那个样子,主动上前牵起他的手。
傅书漾跟她十指紧扣,神色柔和下来。
两人并肩朝大门走去,不再管后面两人。
第66章
不出傅书漾所料,这次的造假事件,各方面都非常重视,没多久就有了结果。
启扬集团是主谋,相关部门涉案人数高达两位数,韩氏旗下有位高管也被牵扯其中,不过韩殊的名字始终没有出现。
韩氏集团董事长韩源齐公开痛斥这种行为,并且呼吁大家都站出来,打击犯罪,还地产行业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他的发言赢得公众一片支持,韩氏的股票短时间内都涨了不少。
相对的,许仲亚就惨了。
造假的事情证据确凿,连带着,还被查出涉嫌多次行贿、偷税漏税、材料造假等多项违法事实。
他原本是做建材的,之前卖出去的材料如果真的有问题,涉及到多个在建或已经竣工的项目,这损失不可估量,把启扬卖了也只是杯水车薪。
许仲亚已经被警方控制起来了,许玫通过新闻视频看到相关画面,发现许仲亚短短几天就老了一大截。头发白了许多,神情颓败,双眼无神,木然地望着镜头,弓腰驼背,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六十岁了。
人真的是经不起折腾,可他好歹还活着,许沐的生命却已经定格了好几年。
许沐忽然就想到她刚穿过来那天,许仲亚意气风发、高高在上。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手也毫不留情,他那时候应该怎么也想不到,一年时间,他就会落到如此凄凉的境地。
“他还能出来吗?”许玫问一起看电视的傅书漾。
“应该不行。”傅书漾轻轻搂住许玫,“我听说有个启扬合作的项目前几天刚好出了安全事故,假如最后验明材料有问题,许仲亚就只能在牢里待一辈子了。”
许玫皱了皱眉:“刚好出了安全事故?这么巧?”
“谁知道是不是巧合呢?”傅书漾有感而发,“如果自己没问题,自然不怕查。如果真查出来有问题,那也是罪有应得。一个人犯了错,就该付出代价。”
就像他的上辈子。
傅书漾搂着许玫的手紧了紧,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
“可韩家……”许玫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
是许濯打来的,说要请他们吃饭。
两人急忙收拾好去赴约。
许濯已经订好了位置,是一家中餐馆的包厢,看样子是想促膝长谈。
“舅舅!”许玫一进门就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许濯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公共场合,能不能注意一点影响?”
过年和傅书漾在一起后,许玫很快就跟舅舅报告了。
许濯心酸不已,但他知道这种事情拦不住,而且经过长期对傅书漾的观察,他对他的印象已经改观了很多。只是,一颗老父亲的心,始终无处安放,所以总是看到傅书漾就别扭。
许玫松开傅书漾,坐到许濯身边,笑道:“这哪里是公共场合?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
许濯瞪她一眼,无话可说。
“舅舅,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今天不是工作日吗?”许玫一直很忙,有好久没见到许濯了,还挺想他的。
“刚好在附近办点事。”许濯说,“顺便。”
傅书漾知道他为什么而来,给他倒了杯饮料,主动递上话题:“舅舅知道启扬的事情吗?”
“刚听说了。”许濯立刻接上话头,“我还听人说,这事和你俩有关系?”
“可以说有吧,我们和启扬一起竞标过西区那块地。但要说我们能把启扬怎么样,那就太看得起我们了,还是他们自己违法乱纪。”傅书漾很淡定地说。
许濯也不是不相信,就是担心:“具体怎么回事,你俩好好给我说说。”
上辈子,许警官无数次问过傅书漾类似的问题,他都插诨打科地混过去了。
这一次,傅书漾一句都没隐瞒,把他们怎么遇到启扬,又怎么怀疑,然后怎样求证,最后让孟韬匿名给韩源齐报信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许濯。
许濯眉头紧皱:“那个韩殊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跟你们过不去?”
许玫和傅书漾对视一眼,说:“可能真的就是宿敌吧,要说有多大矛盾,还真没有。但韩公子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吃一点亏都觉得受了天大的侮辱,所以总想报复回来。这矛盾便越闹越大了,这事以后,我估计他依然不会收手。”
“他还真以为姓韩就可以为所欲为?”许濯刚才听了傅书漾的话对韩家就已经很不满了。
他能听出来,傅书漾没有撒谎。那也就等于说,韩源齐和韩氏集团都有问题,只是暂时没有证据。
许警官铁骨铮铮,眼睛里容不下半粒沙子。
他嘴里不说,但这事以后,他自会盯紧韩氏。
他们没有问题也就罢了,一旦有问题,他才不会怕对方是什么背景。
“舅舅,你别生气。”傅书漾说,“只要……”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包厢门就被人敲响了。
“谁?”许濯问。
对方没有回应。
许濯还想说话,包厢门直接被人推开。
进来的人一身白布裙,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神情柔弱,可不正是许琅?
“你怎么来了?”许濯当然认识许琅。
他知道,当年的事情,许琅没做错什么,但他对许琅,不可能喜欢得起来。
“妹妹,舅舅。”许琅走过来,未语泪先流,“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但我也是不得已。”
许玫有点生气了。
“请不要乱认舅舅。”许玫冷着脸道,“你妈姓李,不会有一个姓许的兄弟。”
“我知道你生气,真的很对不起。”许琅对许玫道,“只要你能消气,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都行,打我骂我,我都不会反抗。只求你救救爸爸,妹妹,那是你亲生父亲,求求你救救他,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许玫简直要气笑了:“你好像搞错了,我没有爸爸,法律意义上都没有,明白吗?”
“亲子关系怎么可能真的断绝得了呢?”许琅完全就不讲道理,“我知道你为以前他管教你的事不开心,他这一年也没来惹你讨厌了,你就救救他吧,好不好?你想想,没有他,怎么可能有你?无论你怎么不肯承认,他都始终是你的亲生父亲,不是一张纸就能否认的……”
许玫听到她这样说话就想爆炸,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你想我们怎么救他?”傅书漾拦住许玫,问许琅,“他违法犯罪了,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场还有一位法律工作者坐着呢,你真的要明目张胆地藐视法纪吗?”
许濯本来都忍不住了,闻言又坐了回去。
许琅看了许濯一眼,咬牙道:“我知道爸爸有错,但错并没有那么严重。我问过了,说是拿钱就可以赎人。而且,能不能是一回事,你的态度是另一回事啊。妹妹,那是你亲生父亲,你挣了那么多钱……”
这次连许濯都要炸了,猛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