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古怪的事。
可是。
不从正门进,却从后门进自家的门。
那这事可就有些不对劲了。
胤禩下了马车。
解文海小声地问道:“爷,要不让车夫把马车弄远些吧,这条巷子小归小,可马车那么大,容易被发现。”
胤禩点了下头。
解文海转过身,吩咐了车夫几句话,让他把马车弄得远一些。
在巷子里等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胤禩才瞧见三贝勒后门那里有动静。
后门打开。
一个喇嘛被送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胤祉。
胤禩的眼皮跳了下。
他往后退了一步,躲在阴影中,目视着胤祉对那喇嘛态度亲昵,不但拉着喇嘛的手说了一些话,还亲自把喇嘛送上了马车里,目送着马车离开,才回去。
这喇嘛,好像有些熟悉。
胤禩目送着马车离开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思索了一会儿,脸上突然露出怔然的神色。
他想起来在哪里见到这个喇嘛了!
在直郡王府上!
而且是在梦里的直郡王府上!
“解文海,咱们先回去。”胤禩深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说道。
他这会子心里头虽然乱糟糟的,但也知道现在这事才刚起个头,着急无益。
胤禩一如往常一般去了户部衙门办事。
胤禛瞧见他的时候,状似随口问了一句:“八弟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来?”
“有些事耽误了。”
胤禩随口回答。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胤禛面带微笑说道。
胤禩笑道:“那就先谢过四哥了。”
胤禛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胤禩唇角抿了抿,他可不信老四是平白无故过来问这么一句话,这半年多时间,他和老四相处得虽然还算可以,但也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他清楚老四心里对老爷子把功劳分他一半的做法很是不高兴。
任凭谁眼瞅着桃子要熟了,突然多了个人来分一杯羹,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何况胤禛本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不过,这事要怪罪在胤禩头上。
那可就牵强了。
把他调到户部衙门,是老爷子自己做的决定。
无论怎么说,也不能说是胤禩的错。
胤禩懒得去推敲胤禛这次来的原因是什么,他低下头,提起笔,处理着公文。
到了酉时时分,照旧下了衙门。
回到府上。
胤禩先去安宁那里一起用了宵夜。
安宁下午的时候不知怎地突然就想吃面了。
而且别的面她还不怎么想吃,就想吃一碗奥灶面。
这奥灶面不难做。
厨房的人虽然没听说过这面,但是安宁让丫鬟把话一传,他们也就晓得该怎么做了。
不过,这奥灶面要做不难是不难,就是费些时间。
安宁想吃的是老鸭汤底。
厨房忙命人去买了几只老鸭回来,烧了水,拔了毛,在盅里用慢火细细熬了小二个时辰,才熬出一盅清香扑鼻的老鸭汤来。
厨房的太监又取了细面。
就着锅里现熬出来的老鸭汤,下了面,滚了几滚,面就熟了。
又配了些浇头,荤的有鸡肉,鸭肉,素的有蘑菇,木耳,还配了些许葱末,蒜末和不少调料。
胤禩到的时候。
厨房正好把东西呈上。
才一进门。
他就闻到一股香味,不由笑道:“好香。”
“爷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会子来,刚好可以用宵夜了。”
安宁笑着起身迎了上去,边帮着把胤禩的披风取下,边示意丫鬟去多取一副碗筷上来。
细面筋道爽口。
汤底清冽,虽是用老鸭熬出来的,但并不油腻。
再加上些许葱末,一口下去,简直叫人从胃里暖到心里。
大冬日的,吃这面,简直是再适合不过了。
胤禩胃口大开。
一下吃了三碗面才停了下来。
此时额头上沁出汗水,可是整个人却都舒服极了,从心里感到畅意。
“还是福晋会吃东西。”
胤禩就着丫鬟端上来的铜盆,涑了涑口后说道。
安宁道:“这算什么,也是厨房的手艺好,难为他们,我不过说了该怎么做罢了,他们也能做得这么好。”
胤禩笑着点头:“福晋有功,厨房也有功。”
夫妻俩说笑了一番。
胤禩等安宁睡下了,才去了书房。
张嬷嬷看在眼里。
心里头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福晋怀孕是喜事,可她欢喜过后就担忧爷需要人伺候的这件事了,爷这会儿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往常和福晋在一起,少说都得叫两回水。
这福晋怀孕,身旁没有伺候,要让爷不找人伺候,未免也强人所难。
但,真是要让爷去找后院的那四个人。
福晋心里又肯定不乐意。
张嬷嬷这几日心里头暗暗发愁。
好在今夜爷的表现让她的心安定下来了。
从现在来看,爷心里头,似乎没那个打算。
胤禩和安宁都不晓得张嬷嬷悄悄的担心了这么多。
一个在书房里推敲着今日的事,一个睡得香甜。
烛火明亮。
胤禩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
他的身影投身在窗棂上,一会儿走到东边,一会儿走到西边。
解文海在外头垂手站着。
他拿眼角的余光往屋里瞥了一眼,心想不知爷今儿个究竟是发现了什么,竟让他这么晚了还在思索。
他回想了下今日的情况。
无奈摇了摇头。
同样都瞧见了三贝勒,怎么他却没想出个所以然呢?
胤禩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他突然飞快地走向了书桌,提起狼毫笔,迅疾地在宣纸上把记忆里的那件事和今儿个的事写了下来。
他记得。
在梦里头,他在大哥府上见到过那位喇嘛,梦里头,大哥的神色和三哥的神色如出一辙。
再后来,三哥就告了大哥魇镇太子。
胤禩之前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
在他看来,这种事,很显然是直郡王干得出来的事。
不光是他,恐怕所有人包括老爷子都不觉得直郡王做出这种事有什么稀奇。
毕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