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馅饼,有的吃还免了罚,齐娴欢呼一声,两人向姚夫子道谢,正要离开,又被姚女夫子叫住了。
姚夫子把剩下没吃完的也塞到幼宁和齐娴怀里,让她俩带走。
出了姚夫子的书房,齐娴就凑到幼宁耳边说:“夫子今天真温柔,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原先她总是板着张脸,可吓人了。”
幼宁推了下她的肩膀,“你不犯错,怎么会觉得夫子吓人。”
齐娴嚼了嚼嘴里的蜜饯,点头,确实,不犯错夫子也不会故意找茬。
两人说说笑笑,良辰和雪兰已经等在了西门口,见郡主怀里抱着一包油乎乎的东西,小手也是黑的,连忙迎上去,“郡主这是从哪拿的东西,身上怎么这么脏。”
良辰用帕子擦她身上的碎屑。
幼宁抱着那包板栗,笑眯眯的说:“夫子给的。”
雪兰道:“肯定是夫子见我们郡主聪明,才给的。”
幼宁捏了下她的脸,“雪兰也聪明。”
主仆俩互相吹捧,旁边的齐娴看不下去了,拖着她的蜜饯说:“我也聪明,夫子也给我蜜饯了。”
几人走到章华殿外的广场,正巧遇见齐琮和齐琅,身边还跟着好几个身穿华服的少年,立在长阶下,不知在说什么,齐琅勾着其中一个白衣少年的肩膀,满面堆笑,齐琮只是淡淡的立在一旁,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齐娴一看到皇兄便举起手喊,“五皇兄,七皇兄。”
她抱着蜜饯跑过去,幼宁想到自己刚刚吃的手上都黑乎乎的,良辰也没擦干净,低着头微微福身。
齐琅拍拍齐娴的小脑袋,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又被罚抄书了。”
这个又字用的很是贴切。
齐娴实诚的点了点头,“幼宁今日也和我一起。”被罚抄书。
幼宁:“……”这似乎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后面跟着的几个少年都忍俊不禁的露出笑容。
齐琅看到远远站着的幼宁,招手道:“阿宁妹妹怎么不过来。”
幼宁被点了名,也抱着板栗小步挪了过去。
齐琅见她俩都拿着小零食,笑道:“你们来这是从哪拿的东西?”
他伸手从齐娴的纸包里拿出一个蜜饯塞到嘴里,点头道:“味道不错。”
幼宁见他吃了齐娴的,也把自己的板栗递给他让他吃。
齐琅拿了几个,分给给面的几个少年,一个紫衣服的少年笑着问道:“这就是幼宁郡主?”
幼宁听他口气熟稔,好奇的看向他。
齐琅笑着给她介绍,“他是卫国公府世子闻铮,他家和你外祖家,还沾着亲呢。”
那少年笑笑,对着幼宁道:“我二婶和你母亲是堂姐妹,按着辈分,郡主该唤我一声表哥。”
幼宁知道在皇城里她有亲戚,成国公府是她外祖家,但她至今也只见过她那个头发花白的外祖父一面,刚开始她的继外祖母倒是三五不时的到永寿宫哭一哭,这阵子也不见了踪影,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和成国公府带着亲的少年让她叫表哥,幼宁一时也不知孩子见着从未见过的亲戚是什么反应,举起手里的板栗,递到闻铮跟前,“闻表哥,你吃吗?”
闻铮笑着从那油乎乎的纸包里拿了一个板栗,他身后的少年突然用肩膀撞开他。
“就你会认亲戚,跟谁不是表哥一样,幼宁郡主,我叫顾彦,我姑祖母嫁的便是成国公府,你也该唤我表哥。”
幼宁犹豫了一下,又把板栗递到顾彦面前,“顾表哥,你吃吗?”
顾彦被她逗笑了,也象征性的拿了一个。
挨着齐琅最近的那个白衣的少年,也往前踱步,“府上跟成国公府也是姻亲关系。”
幼宁没等他说完,自觉的把板栗捧过去。
白衣少年也笑着捏了一个。
齐娴见幼宁傻乎乎的被几个少年给逗了,提醒道:“他是我舅舅家的表哥,他府上可没有婶婶姑祖母和成国公府有亲。”
幼宁愣了一下,闻铮连忙道:“我的是真的。”
言外之意,那两个认亲的是假的。
幼宁被几个‘表哥’围在中间,懵懂的看了一圈,然后伸出小手,冲着几个少年道:“几位表哥,初次见面,幼宁已经给你们送了礼,该你们回礼了。”
第18章 回礼
几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面面相觑,这三个自称幼宁表哥的,只有闻铮一个是真的,顾彦和季霆都是少年心性,见幼宁可爱,听说闻铮是自己表哥,捧着板栗献宝一样递给自己的新表哥,便想逗逗她。
小姑娘听说他俩也是表哥,果然又捧着板栗来给他们吃,看起来傻乎乎的,没想到竟是个小机灵鬼,用几个板栗就要换他们的回礼。
他们这种生在富贵窝里的公子哥,自然不会吝啬一件礼物,何况还是新认的‘表妹’,幼宁在永寿宫养了那么久,小脸白皙圆润,长长的睫毛底下一双明亮的眼眸,脸颊两侧一对小小的梨涡,看着就讨喜。
他们今日也是碰巧遇到幼宁,事先并未准备礼物,一时拿不出合适的东西送。
幼宁看着他们几个猝不及防的表情,心想,就你们几个孩子也想捉弄我。
她看着最先捉弄自己的顾彦,“顾家表哥,你主动认亲,难不成没准备礼物?”
顾彦面色尴尬,挠了挠头,半蹲下来,对着幼宁说:“幼宁表妹,表哥今日出门匆忙,身上没带什么贵重物品,不如这样,待表哥回去准备准备,下次见面,一定送表妹一件称心的礼物。”
幼宁很是失落的垂着头,眼睫低垂,“这样啊,我原以为今日就能收到礼,那便是意外之礼,顾表哥现在告诉我,下次见面给我礼,我都已经提前知道了,也没什么惊喜可言了。”
顾彦噎了口气,抬头看向齐琮求救。
他是齐琮的伴读,平日里跟在齐琮身边,遇到麻烦都是齐琮给他收拾烂摊子,不过他是平西侯府世子,极少会遇到自己收拾不了的烂摊子,何况还是这种逗小姑娘玩,被人家小姑娘反将一军,拿不出回礼这种丢脸的事。
齐琮淡淡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季霆躲在一旁幸灾乐祸,倒像是忘了他也是该回礼的‘表哥’。
幼宁倒是一视同仁,看向另外两位表哥季霆和闻铮,笑的一脸天真,“闻表哥和季表哥也是要下次见面给我礼吗?”
闻铮拱手,温声道:“是我们失礼,让表妹见笑了。”
幼宁摇摇头,感觉头顶的珠花有些松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花苞,善解人意的说:“不失礼,表哥们也不知道今日会遇到我。”
顾彦几个点头,正要夸奖幼宁聪慧懂事,就听幼宁道:“在我们汝阳,出门见人若是忘了带礼,可以写一张欠礼条,也算是全了礼数。”
什……什么?
欠礼条?
顾彦季霆闻铮几人齐齐傻眼。
听说过欠钱的条子,还真是从未听过欠礼的条子。
齐琅噗嗤一笑,他算是看出来了,幼宁小丫头是得理不饶人,给自己报仇呢。
顾彦笑着说:“幼宁表妹,你看我们几个,也不会赖掉你的礼,下次见面一定给你带过来,这欠礼的条子我们都未听过,就不用写了吧。”
幼宁一脸吃惊,“你们都没听过吗?在汝阳,写欠礼条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一本正经的编瞎话,汝阳距离定熙皇城千里之远,这些人又没去过那里,也无从求证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卫国公府世子闻铮、平西侯府世子顾彦、吏部尚书府二公子,都是大历风光无限的少年郎,就这么被一个小丫头骗着签下了屈辱的欠礼条,重点是,他们都知道自己被骗了,又不好意思不写。
齐琮立在一旁,小姑娘狡黠的眼神自是全都落到了他的眼底,眼见着她收了三张欠礼条,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上还沾着板栗壳,红润的唇角也黑乎乎的,她还一无所知的在那傻乐。
齐琮唇角微勾,阔步向前走去。
伏在石阶上写字的顾彦见齐琮走了,慌忙把笔墨收起来,招手道:“殿下,等等我啊。”
季霆幸灾乐祸道:“你还好意思让殿下等你,殿下嫌弃你丢人。”
顾彦回身踹了他一脚,“你要脸吗?你不也给七皇子丢人了?”
季霆伸手把他往前推,“滚你的,我们家七殿下向来不怕丢人。”
齐琅眉头一挑,指着季霆说:“喂,你们过分了啊,本殿下怎么不怕丢人了。”
顾彦勾着齐琅的肩膀,当面挑拨,“就是啊,季兄不识好歹,冒犯殿下,殿下命人打他板子,给他长长记性。”
几个少年互相推搡打闹,顾彦闻铮季霆要出宫,齐琅推开顾彦,转身看着幼宁面上笑眯眯的,想到这小丫头刚刚一口气坑了他三个兄弟,顿觉好笑,“阿宁,我送你回永寿宫。”
幼宁哦了一声,说好的。
闻铮看向幼宁说:“今日晚了,表妹代我们给太后娘娘问安,改日再去拜见。”
永寿宫中,太后得知幼宁今日的壮举之后,笑的肚子都疼了,把幼宁搂在怀里,指着齐琅说:“该,你们一群混小子,也敢欺负哀家的心肝。”
齐琅直呼冤枉,“皇祖母,孙儿可没有,都是顾彦那小子,见幼宁喊闻铮表哥,便没脸没皮的贴上来逗阿宁,明日孙儿就让他们几个过来给皇祖母赔罪。”
太后道:“赔罪就不必了,就看他们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赔给我们阿宁了。”
晚膳太后留齐琅在永寿宫用了,少不得督促齐琅的课业,待齐琅走后,太后才问幼宁,“你今儿怎么被夫子罚抄字了?”
幼宁脸上一红,虽然今日她是受齐娴连累,但她也不好意思把责任推给一个孩子,红着脸说:“我课上说话了。”
她因何被罚这事,太后心知肚明,不过就是想看看幼宁会不会把被齐婉故意找茬这事说出来,她想等着幼宁来告状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受了这种委屈,应该来告状的,但是她什么都没说,都憋在心里。
太后叹了口气,说:“那你可要记住这次教训,下次不能再犯了。”
幼宁点头应是。
闻铮顾彦季霆的礼第二日就送了过来,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都送了玉,闻铮的是一对玲珑剔透的玉葫芦,顾彦的是一对玉镯,季霆的是一块模样狡猾的玉狐狸,连昨日并未哄骗她叫表哥的傅钧也送来了一个圆圆的水晶球。
齐娴勾着那串玉葫芦,爱不释手的摸了摸,又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这回真是占了大便宜,几颗板栗就换了这些小玩意,那几颗板栗,还是夫子给你的。”
幼宁笑的眼角都弯了,把那几样东西都收在盒子里,又对齐娴说:“葫芦给你戴一会,别人送的,我不能送给你。”
齐娴哼了一声,把脖子上的玉葫芦摘掉还给她,吐了吐舌头,“小气鬼,我才没想让你送给我呢。”
她扭头拿了胡萝卜去檐下喂兔子,齐琮送给幼宁的那两只兔子到永寿宫不过两日,被几个小姑娘轮番喂,肚子鼓鼓的趴在笼子里不动弹,齐娴拿着胡萝卜戳了好几下兔子的嘴巴,也不见兔子张嘴。
齐娴蹲着,她做事向来是三分钟热度,兔子不吃她喂的胡萝卜,她被磨没了耐性,把胡萝卜往地上一丢,又去缠着幼宁陪她玩了。
她精力旺盛,幼宁怕在院子里吵到太后,陪她到永寿宫外踢毽子。
宣德帝带着贵妃到永寿宫的时候,远远的就听见小姑娘的欢笑声,他负手立在永寿宫门前,扭头见远处的凉亭里,幼宁那个小丫头正从容不迫的踢着毽子,一下接一下,阿娴笑嘻嘻的追着幼宁跑,手里捧着毽子,踢了没两下毽子就掉了,她追着幼宁央求着幼宁教她,幼宁一下把毽子踢的很高,眼神跟着毽子走,对齐娴道:“你现在一边看着,我踢完再教你。”
两个小姑娘玩的欢快,贵妃笑着说:“哟,咱们六公主和幼宁郡主还真是投缘,平日里小霸王一样的性子,谁都得让着她,不过幼宁郡主的毽子踢得确实比六公主要好。”
宣德帝眉心轻蹙,想到许多年前,汝阳王世子同他一起在练武场里随着汝阳王学武,男孩子哪有不爱舞刀弄剑的,可他的天赋却总比不上汝阳王世子,同样的扎马步,他早早的受不了腿酸的倒在地上,汝阳王世子却能一直坚持的完成汝阳王的任务。
学武如此,学文亦如是,他处处比不上汝阳王世子,他越想,脸色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