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碗太孤单了,送这两个去陪他们吧。
掸去身上的灰尘起身,路过那堆摆好的包着玻璃的牛皮纸处停下了脚步。
蹲下身,看着碎罐子里红油泽亮的蛇肉发呆。
这个,应该没脏吧?
缓缓的伸出骨骼分明、五指修长的手,伸到一半顿住,若无其事的缩了回来。
起身走了两步,受蛊惑般的又回了头。
再次伸出了手。
“北归北归!你没事吧?我已经报过J了。”一串呼叫声响起。
凌北归蓦地起身,手虚握成拳,遮住被划破的手指。
迎上骑车骑得满头大汗,从车上跳下来把车扔一旁的于蒙。
“我没事。”
于蒙见他除了衣服脏了点,身脸并没有伤痕,放下了心。
回身去扶起扔在地上,车圈还在转动的自行车,倒坐在后座上用手绢擦着汗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传话的人说的不清不楚的。”
凌北归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张玉婷怎么来了C城?”
于蒙嗤笑,“听说她爸抱到了某条大腿,想在这发展,你们见过了?”
“恩,她买凶杀我。”
于蒙这才看到贴墙摆着的二流子们,惊得猛的站起,车子因惯性,车头高高翘起。
“卧槽!张玉婷怎么越来越疯了?以前还只是尾随你,现在都买凶杀人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得不到就要毁掉?”
“不对啊!北归你往日不会又不屑打架,那这些人怎么回事?”
凌北归默了默,“路过的鱼阿蔻救了我。”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于蒙双眼闪动着小星星,期待的问:“她怎么打的?你快告诉我!是不是扎完马步后,轻喝一声‘吃我一招大力金刚掌’,一掌把…”
在好友幽深如泉的眼眸下掐断话尾,挠着后脑勺讪讪:“你别这样看我。”
转而撞着好友的肩膀,“去黑市卖东西的感觉如何?你缺钱跟我说啊,干嘛要跑去黑市?奇怪的是我二伯竟然还说你去的好。”
于蒙十分的不解,照凌家目前这种如临深渊的状态,北归应该按照凌伯父交代的,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以保证他自己的平安,可他非但没躲起来,反而冒着大忌讳去了黑市,去就算了,还光明正大的去,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凌北归眼睛里划过幽暗的芒光,“赵君构陷凌家的借口是什么?”
于蒙挠头,“第一次是在凌爷爷因旁人污蔑被革职下放的时候,赵君为了与你们划清界线不下放,登报说凌爷爷贪污、思想腐化,并举报凌叔叔年轻时留过洋、造假履历,逼的凌爷爷为了保住你这根独苗,主动登报把你贬成不孝子孙,从而把你逐出凌家。”
“第二次是赵君领着人把你家掘地三尺后,都没发现她所说的不法资产,便再次举报说凌家资产都被凌伯父转移给了你,凌伯父否认后,两人再次被下放到了鸟不拉屎的Z城,噢!我懂了!”
于蒙恍然大悟,“你是故意光明正大去黑市的,目的是告诉所有人,你在极度缺钱的情况下冒险去了黑市,也只拿得出手这么几件家底,这说明不管赵君还是先前的人都是在诬陷!并且你一直手捧着书,加上你提交上去的车械图稿,是在告诉外人,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有颗向红的心!”
“可是这样也不行啊,有很多人都不愿意你们凌家回去呢!”
凌北归嘴角勾起,“京城有不愿意让凌家回去的派系,自然也有愿意盼着凌家回去的派系,更有许多想拿凌家的事做借口来扳倒对方的人。”
“在暗处观察着我的人,只要一想都知道我是故意这么做的,我是引他们去思考我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点上来黑市,是故弄玄虚的放烟雾彈,还是凌家公子真的落魄如此,思索后他们就会好奇,好奇就会忍不住调查,而多方势力插手调查后,必能揭开被掩盖起来的事情真相,真相一出,许多人就可以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与其说是引,不如说是逼,逼着他们的好奇心去调查,更何况我将事情撕开了一个口子后,就能方便陈叔、于伯他们运作。”
于蒙边回想着好友说过的话,边思考自己假如是外人,会不会像好友预想的那样行动,恩,他是外人的话肯定会因为好奇和利益而去调查的,调查后更是会借着此事大做文章!
半响咽了咽口水道:“这样一来,众人明知你去黑市的事是违法的,但他们谁都不会在意,反而会琢磨你为什么去黑市,你这是一环套一环啊。”
凌北归眉目间一片舒朗,“你帮我找把刀来。”
“刀我现在就有,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我二伯就给了我一把防身。”于蒙掏出折叠刀。
凌北归拿过刀在于蒙的脖颈处比划。
于蒙惊得眼球突出,视线跟着刀子移动,结结巴巴的说:“北、北归,你干嘛?”
凌北归确定好角度后,把刀塞进于蒙手里,抓着于蒙握着刀的手对着自己的领口处划下去,血登时从破开的衬衫处流出来,转眼就把白色的衬衫前襟染成血红色。
“我K!北归你在干嘛!”
于蒙被这一变故惊得脑子空白,慌张的丢下刀子胡言乱语,“你划就划,干嘛把衬衫也划破,一件衬衫几十块呢…”
“买凶伤人的证据,如果不是鱼阿蔻,我会伤的更重,现在我只是排除掉这个如果,”凌北归淡定的摁着伤口的上下两端压迫止血,“你觉得持械伤人时,会注意到不要伤到衣服而只伤人?”
“二流子他们不就是证据?你干嘛伤自己。”
凌北归淡淡的说:“被伤就更能证明我是因生活窘迫,被逼无奈才进的黑市,因不懂黑市的弯弯绕绕,更不知财不露白的道理,继而被人盯上做下买凶杀人劫财之事。”
“也会让有多疑心的各方人士放下对我的怀疑,怀疑我是否故意引着他们去插手调查。”
于蒙拍着脑门反应过来,被伤的凌北归对众人的冲击更大,大家不止会放下怀疑,同时会更加的好奇。
砸着嘴说感叹,“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得?明明你处于劣势,却生生的把这件事扭转成你的助力,不过这样一来张玉婷这辈子就毁了,虽然是同一件事,但买凶的动机不一样结果自然也不一样,因恶意劫财杀人未遂,估计她要蹲一辈子小黑屋了。”
“人家喜欢你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任何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
凌北归嗤笑,“我又不是受虐狂,别人打了我,我还要考虑她手会不会疼。”
说到这脑海里莫名闪过一张羞愤的小脸。
凌北归顿了顿,“等下做旁证时,你要再三点明如果今天不是阿蔻救了我,我就命溅当场了。”
“我懂,我懂,强调你懵懂去黑市,而被人劫财的真实性嘛!”于蒙肚子里瞬间冒出N条勇女子路见不平,以一已之力揍十三劫匪的腹稿。
想到待会要描述的武斗场面,血脉偾张到脸庞通红。
凌北归垂下了眼眸,任由好友扩散思维。
*
在家里等的焦急难耐的张玉婷频频望向时钟,见时间终于过了慢吞吞的过了两个小时,迫不及待的拎包出门。
想象着凌北归此刻正等着她救的处境,心里不禁为自己的聪明鼓掌,一想到伤好的北归因感谢她而和她结婚,她稳坐凌家女主人的宝座的未来,更是激动的浑身颤抖。
抛开凌北归自身优异的条件,他背后站着的可是凌家!
那个曾经屹立了几百年、底蕴深藏不露、每次都在风雨中飘零,眼看着要倒却就是不倒的凌家!
哪怕自身陷入未境,也能保着下一代当家人安然无恙的凌家!
现在的凌家看着又又又要倒了,但她爸说了,虽然凌家人数稀少,但他们和京城里的其他大家族一样,属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所以他们不能跟着那些没眼光的人起哄,而是要趁此和凌家拉近关系。
张玉婷对此深以为然,没看大家明知凌北归被逐出家门是假的,但他仍能被大家默认排除在风暴圈外,安然度日吗?
既然如此,那她就要在凌北归落魄时做到一步上位。
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她就不信在救命之恩以及细心呵护照料的双重条件下,凌北归会对她不动心。
如今的凌家三代三人都是单身汉,曾经的女主人赵君已经别门立户了,只要她嫁进去,以后她就是凌家的当家女主人!
那些看的见的好处和看不见的财富都是她的!
张玉婷想到这,眼底存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然而,等到她踌躇满志的来到百货大楼的后巷时,等待她的并不是二流子和重伤的凌北归。
而是一众神色严峻的JC。
“张玉婷同志,经过调查与赖皮三的招供,我们确认你是凌北归同志一案中,恶劣买凶劫财杀人未遂的主犯,现因证据确凿,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张玉婷手里的包噗通掉在地上,面色变得一片雪白,哆嗦着嘴唇后退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有,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别过来,”张玉婷见众Jc围上来,胡乱的支着手拍打着众人,“我没有做什么杀人的事,我只是交代赖皮三打伤凌北归而已!”
为首的Jc大手一挥,“带走,有什么话你到局里说吧。”
被人架起胳膊带走的张玉婷大脑一片混乱,她明明只是让人打伤凌北归,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劫财杀人未遂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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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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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鱼阿蔻几乎是飞奔回学校的, 到了宿舍发现宿舍没人在,松了口气。
学校没有澡堂,洗漱都不方便。
钻进帘席里清理过自己, 看着床板上那件黑毛衣, 小脸晕染上玫瑰色,唇抿的紧紧的。
要是小白脸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她一定让他变成麻将,弄废他幺鸡, 让他三条变二条。
掀开帘席,抱着衣服准备出去洗,视线和端着饭盒进门的几个女生相撞。
鱼阿蔻微笑打招呼, 却发现几位女生看她的眼神十分古怪。
不由疑惑, “怎么了?”
几位女生当即加快脚步,推搡着身边的同伴, “快走。”
一位扎着麻花辫,脸上有雀斑的女孩子两次回头欲言又止,第三次回头时, 终是开了口, “鱼同学,你去后门看看吧,王美丽同学和她妈妈在那。”
鱼阿蔻微笑, “谢谢你, 那我过去看看。”
出去时小脸上烦躁之意明显,有完没完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有个女生探着身子见鱼阿蔻走远,和同伴埋怨雀斑女生。
“梁兰, 你干嘛跟她说话?小心她脾气上来了打你,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 和她住一个宿舍,万一她哪天发疯了打我们怎么办?”
“对呀,我们一起去找老师们换宿舍吧?”其他人附和。
“可我觉得鱼同学不是那样的人,昨天我打饭时被人插队,还是她帮我的,”梁兰把馒头放进饭盒,“反正我们也没事,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是王美丽冤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