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诗头也不回。她不死心地又打了几次,每次都是漫长的等待音后,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宋绮诗不得不收起了手机。
她愁眉苦脸地看向沈曜舟:“那怎么办?”
沈曜舟朝她伸出手:“手机给我。”
宋绮诗摩挲了下手机背板,这才不情不愿地递了过去。
沈曜舟输入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那头很快就接起了。
“是我,沈曜舟。我没带房卡,锁在门外了。”
“我现在在631。”
他和那边简短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宋绮诗。
宋绮诗选了一组更远的沙发坐下,问:“怎么样?”
沈曜舟淡淡道:“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
“那就好!”宋绮诗的眉梢很快爬上了喜悦的色彩,暖黄的灯光下,更显得眉眼熠熠生辉,不自觉间,就把这份正面情绪传递给了别人。
看见沈曜舟的麻烦解决了,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楚羿年脑中骤然跳出了这个念头。同时他的嘴角向下抿了抿。
房间里很快又归于了一片冷寂。
宋绮诗尴尬得天灵盖都快压不住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
三个人成三角坐在一块儿,特别诡异。
这一等,就是十来分钟。
宋绮诗大眼瞪小眼。
沈曜舟还不走就算了,楚羿年怎么也还不走?全部凑在这里干吗?三批吗?
打破沉寂气氛的是沈曜舟的一个喷嚏。
他吸了下鼻子,在沙发上仍旧身姿笔挺。
但这个喷嚏就跟开了头的魔咒似的。
“阿嚏、阿嚏——”
沈曜舟开始不停地打喷嚏,他一手紧攥着沙发的扶手,一边打喷嚏,一边保持着满脸冷漠身形不晃。
眼看着沈曜舟的脸色越来越冷,宋绮诗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很有可能在将来被沈会长当做他耻辱一刻的见证者,在之后被沈会长派人暗杀掉。
宋绮诗指了指他手里的毛巾和药盒:“你可以自己使用它们。”
说完,宋绮诗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显得有点冷漠。于是她站起身,走过去从茶水台取下了热水壶:“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说完,也不等沈曜舟回答,她转身就去了洗漱台,将热水壶清理干净,装水、煮沸,烫一烫杯子……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三遍,才拧开矿泉水瓶,注水进热水壶,插上电、烧水。
楚羿年望着这一幕,嘴角向下撇得更厉害了。
沈曜舟自己没长手吗?还需要一个小姑娘为他跑前跑后?
宋绮诗并算不上是他什么人,但楚羿年就是有种,被纳在自己羽翼之下的人,却跑去向别的男人示好的严重不适感。
就算要示好,难道不应该是先对着他吗?
楚羿年将宋绮诗的动作收入眼底的时候,沈曜舟也在看她。只不过还没等沈曜舟脑中升起什么念头,他就又打了个喷嚏,同时还伴随着喉咙干痒的令人难耐的症状。
宋绮诗倒了杯热水给沈曜舟。
沈曜舟的手指冰凉,触上杯壁的一刹那,的确感觉到了极度的舒适,他不由抬头看了宋绮诗一眼。然而宋绮诗却没有看他。
沈曜舟不自觉地皱了下眉。
紧跟着他就听见宋绮诗问:“你发烧了没有?”
久久没有开口的楚羿年,突然在旁边凉凉接口:“发烧了,那该直接让120拉到医院去。”
沈曜舟自己抬手探了探额头。半晌,他动了动唇:“……感觉不出来。”
宋绮诗吸了口气,突然转头看向楚羿年:“你摸摸他。”
楚羿年:?
“你摸摸他!”
楚羿年:……
他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还是宋绮诗嘴巴出了毛病。
让他摸沈曜舟?那不如把沈曜舟的头砍了更快。
宋绮诗举起自己的手,小声说:“男女有别,我不能摸。你摸摸他额头,看看他烫不烫。”
沈曜舟忍不住掀了掀眼皮,又一次看向了宋绮诗。
他有点摸不透她的心思了。
说她讨厌他,可她又会给他烧水,又会注意他的体温……沈曜舟琥珀色的眸中原本的冷漠薄情,被一点怪异之色占据了。
然后沈曜舟就又听见宋绮诗愁眉苦脸地说:“万一发烧烧坏了死这儿怎么办?”
沈曜舟:“……”
是他想太多。
楚羿年倒是笑出了声。
他说:“好,我帮你看看。”
心情好像一下愉悦了不少。
沈曜舟开口,语气冷硬:“不用了,不麻烦楚大少。”
说着,他单手打开了药盒,从里面取出了感冒药,放入口中,再低头去喝热水。
杯子里的水是用矿泉水的凉水中和过的,因此并不怎么烫,沈曜舟一口气就喝光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沈少?您在吗?”门板外传来模糊的询问声。
沈曜舟站起身:“我走了。”
宋绮诗连连点头:“嗯嗯。”您快走吧!
沈曜舟盯着她看了看:“谢谢。”
宋绮诗脸上这才又浮现了点笑容:“不用谢。”真好,看来不用担心沈曜舟打击报复了。
沈曜舟转身走出去。
门一开,门外站着个助理模样的人,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保镖。
“沈少,夫人的意思是接您到那边去。”保镖开口说。
“先去医院。”
“您受伤了吗?”保镖立刻紧张了起来。
“不是。感冒。”沈曜舟说完才发现,他的腹中裹着一团暖意,那种喉咙干痒,不停打喷嚏的冲动,已经被深深压下去了。
她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吗?
哪怕是她讨厌的人。
“沈少?”保镖看他像是出神了,不由再次开口。
“我没事了,不用去医院,直接过去。”
“是。”
保镖护着沈曜舟往外走。
也不知道631住的是谁……沈少会在别人的房间里暂时休息,那可太……太难得了。
沈曜舟一走,宋绮诗的压力少了一半。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问楚羿年:“您还有什么别的话要和我说吗?”言下之意就是,没有您也赶紧走吧!
楚羿年放在裤兜里的手机,早已经震动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他面上神色不变,笑了下说:“拿了伞,就走。”
盯着他的狗仔太多。
如果时间再晚一点,狗仔正好看见他从宋绮诗的房间出去,就成麻烦了。
宋绮诗高兴极了,连忙冲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不送啦。”
楚羿年回忆了一下刚才,她也没有送沈曜舟出门,楚羿年心底就平衡了,也不会和宋绮诗计较这样的细枝末节了。
他点了下头说:“好,不用送。”
然后抓着伞,走了出去。
等楚羿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宋绮诗才忍不住嘀咕:“下来就为了把伞拿回去?”
不过不管怎么样,人走光了,真好!伞也拿回去了,少了个牵绊,真好!
宋绮诗美滋滋地扑倒在了床上,然后一脚踢飞了什么东西。
她歪过头一看。
“靠!楚羿年的外套怎么还在这儿?”
楚羿年入住的房间在楼上,整层楼都被包下来了。
等上了楼,经纪人已经在门口等他了。见他平安无虞地回来,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您助理、保镖一个没带,一去还去这么久,电话也打不通,我还当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楚羿年口吻轻松,甚至还难得带了点玩笑意味。
助理迎出来。
惊讶道:“您还真把伞拿回来了?”
“嗯。”楚羿年应着声,突然想到一句话,说:“有送有还,再送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