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厚的黑暗席卷而来,像是最黑的夜,将他紧紧包裹在里面。
可是没有了那道轻柔的嗓音,没有了那个温柔的怀抱,没有了那细腻的花香,整个衣柜好冷,好空,像地狱。
再不是他的安身之处。
小少年贴着衣柜壁,将自己紧紧蜷缩起来。
他的指尖深深抓挠进刺硬的衣柜,血肉崩坏之际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
“刺啦,刺啦”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少年才竭力般的停了下来。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细薄的阳光从圆孔照入。
小少年睁开涨红的眼,看到了那朵落在衣柜角落的小白花。
那么白,那么干净,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是她。
小少年呼吸一滞,他伸手,想去触碰。
却发现自己满手血迹。
会弄脏的,会弄脏的。
他使劲用衣服擦着手。
可是擦不干净。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小少年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上面满是倒刺和血肉。
突然,他一拳砸向衣柜底部。
然后又是一拳。
“砰砰砰”。
不知道砸了多久,细薄的木板被砸开,小少年又开始挖洞。
血肉被鲜泥覆盖。乡下的土房子,就算是二楼,中间也加用泥土填充。间或夹杂着硬实的水泥。
外面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小少年不知疲惫的挖着。
终于,他挖完了。
他小心翼翼的垫着干净的衣服,将小白花放进去。
然后重新覆上隔板。
“啪嗒啪嗒啪嗒……”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来了很多人。
小少年浑身一震,猛地看过去。
良久后,他站起来,走到门边。
是村长富贵和学校里的老师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穿着红褂子的人。
他们在说什么话,小少年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他们看向他的目光复杂又忧伤。
女老师跪在地上,抱着他哭,说以后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像陆建仁这样的人会去坐牢。
小少年转身,看向那个半开的大衣柜。
空荡荡的,就像他的心。
……
陆时鸣大意了。
他太骄傲,太自负。
这与他骨子里的淡漠和矜持有关。
他并没有把黑衣男人放在眼里。
但他没想到,那个黑衣男人死前,居然自爆晶核,想跟他同归于尽。
其实本来自爆晶核也没什么,但最关键的是,那个黑衣男人身上还有其它的晶核。
那么多的晶核,有意识的被催动着爆炸。
已经不是霍皮那次放礼花的程度了。
而是火山喷发一样的巨型灾难。
原本,陆时鸣空间里的藤蔓早已趁着黑衣男人不备,将他吞噬入腹。
陆时鸣也准备打道回府。
但变故就在这一瞬间。
他的空间开始颤抖。
里面的牲畜开始惊惶。
藤蔓挣扎着从他身体里冒出,迅速膨胀犹如消化不良。鼓的跟葫芦一样。
陆时鸣猛地抬手,砍断藤蔓。
藤蔓吐出一口绿色的气,像是胃胀气终于被强行释放。但很快,它又迅速生长,重新胃胀气。
陆时鸣神色一凛,还想再砍,可已经来不及了。
黑衣男人在死前,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自爆了晶核,催动了其它晶核。
那股爆炸的威力太大,藤蔓没来得及消化,震颤了整个空间之后它急切的从陆时鸣的空间里钻出来,被陆时鸣一斧头砍断一半。
这个时候,那颗空间晶核的威力才真正展现。
磅礴的空间扭曲,几乎将整座山移平。
陆时鸣及时用藤蔓织出覆网,挡住迎面而来的碎石,但依旧被掩埋在山石之下。
空间破碎,周围的世界陷入虚无的扭曲。
一切仿佛静止,又仿佛在迅速流动。
陆时鸣睁开眼,看到面前的山洞,被飞溅的雪团和碎石迅速覆盖。
“苏软软!”
他挣扎着喊出她的名字,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可就是那么一瞬间。
明明他已经抓住她了。
他的手却落空了。
就像是一团绵软的空气在掌心之中消失。
少女最后懵懂的视线成为陆时鸣眼瞳中最终的绝望。
……
苏软软觉得很奇怪,明明她正躺在小崽崽的床上睡觉,没想到一翻身就滚进了雪地里。
那雪地又凉又宽,就像大碗宽雪。
短衣短裤的苏软软被冻得一个哆嗦,她立刻想蹦跶起来,却发现那雪太深,她根本就连动都动不了。
好冷哦。
苏软软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了。
难道她多年夙愿就要在此了结了吗?
说实话,苏软软觉得有点可惜。
她还没睡到陆时鸣呢。
不过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崽崽会变成现在的陆时鸣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的不辞而别,苏软软觉得她还是去死一死吧。
毕竟人都死了。
就不能放过她吗?
苏软软想,陆时鸣可能还会找到她的尸首,然后把她砍成十八块。
她绝望了。
苏软软一绝望,就开始开小白花。
那细细密密的花顶开雪堆,就像是蓬勃在石缝中,努力挣扎求生的野草。
“噗啦啦啦……”
雪地被顶开一条缝。
苏软软伸出一只jio。
然后突然感觉自己脚踝一紧,被人提着jio就那么拎了起来。
苏软软倒掉在空中,使劲往下翻黑眼,正对上陆时鸣那张苍白的脸。
“啪叽”一下。
苏软软被扔了下去。
然后男人朝她扑上来,将她结结实实的压进雪堆里。
男人柔软的黑发带着松软的香气,像山间野伶般的清爽干净。
让苏软软忍不住想起那只漂亮可萌的小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