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日还要早起,”
半晌后,他才轻轻地说,“睡吧。”
只是这样清浅的两句话,却带着几分难言的温柔,如同脉脉春水般,晃人心弦。
“嗯……”
谢桃的目光停在他的面庞,模糊地应了一声,她抓紧了被子,在要按下挂断键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脑子一热:
“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说……”
卫韫望着她,“什么?”
谢桃揪紧了被子,还没开口,脸就已经开始泛红发烫。
最终,她眼睛一闭,鼓起勇气脱口而出:
“你真好看!”
然后她睁开眼睛,也没敢看屏幕上他的神情,直接就挂断了视频通话。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谢桃脸颊烫红,像是捧着一块烫手山芋似的,连忙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在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
啊啊啊啊!!!
而彼时,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的卫韫看着自己手里那枚已经恢复如常的铜佩,耳畔仿佛还回荡她温软细弱的嗓音。
她竟如此直白。
卫韫耳廓微烫。
第33章 白色菖兰
即便是已经和卫韫视频通话了好多次,谢桃也还是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很不可思议。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手机可以割破时空的界限,让她遇上卫韫?
“难道我的手机其实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宝贝?”
谢桃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把自己那部外面已经有些掉漆了的款式老旧的智能手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买的时候也没发现它还能有这功能呀。
这看起来,明明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旧手机啊。
这天午后,谢桃正在咬着笔杆写作文,她绞尽脑汁,在书桌前坐了二十多分钟,却还是只写了一行字。
因为卫韫很忙,所以谢桃一般只有在固定的时间里才会给他发视频通话。
而现在,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连忙点开微信,发了视频通话过去。
彼时,卫韫方才从禁宫回来,还未来得及去用饭,便察觉到铜佩的异样,于是他直接折返回了书房。
他将铜佩放置在书案上,瞥见她那一副情绪不高的模样时,他便开口道:
“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随手解了腰带扔到一边,顿时,那一身绛纱袍便变得稍显宽松起来,多了几分随意轻松之感。
谢桃瞧见他解腰带时垂着眼帘的模样,又难免为他的美色而晃了神。
直到他在书案前坐了下来,端起旁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道:“说话。”
谢桃回神,眨了眨眼睛,然后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闷闷地说,“写作文好难哦。”
“老师要我们写八百字的作文,但是我到现在,就写了一点点。”
她叹了一口气。
每一次写作文的时候,她总觉得人生尤其艰难。
“没道理,”
卫韫闻言,说了一句,然后又慢条斯理地再喝了一口茶水,“你若肯拿出你平日里的三分功力,尚不至于如此艰难才是。”
这是又在说她话痨。
“……”
谢桃瞪着他,有点气鼓鼓的,“那能一样吗?”
瞧见她这副模样,卫韫弯了弯唇角,眼底有了几分笑痕。
“哦对了,你要的通史。”
谢桃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连忙从自己的书包里取出来一本特别厚的书,在屏幕前晃了晃。
“但是这个要怎么给你啊?”谢桃有点弄不明白。
她想起他给她寄了那么多的快递,于是她就连忙问,“你给我寄了那么多好吃的,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
“很想知道?”
卫韫说话时,嗓音仍旧清冷平淡,瞥见她那双盛满好奇的眼睛,他漫不经心地拿了旁边的一册书卷。
“嗯!”谢桃连忙点头,然后就那么眼巴巴地望着他。
她这副模样,倒像是一只小动物似的。
卫韫看着她,放下手里的茶盏,终于开了口,“将你手里的书……”
他忽然顿了顿,而后才又道,“压在手机下。”
手机这个词,确是令卫韫尤其陌生的存在。
但听她多提了几句,他便记住了这个与他手中的铜佩似乎建立了某种联系的物件。
把书压在手机下面?
谢桃面露疑惑。
但最终,她还是听了他的话,乖乖照做了。
然后下一刻,她便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手机里忽然透出了淡金色的流光。
谢桃这一幕好像幻觉似的,于是她揉了揉眼睛,可当她再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原本被压在她的手机下面的那本通史,竟然凭空消失了。
谢桃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
然后,隔着手机屏幕,她看见了那本刚刚还被她握在手里过的通史,已经到了卫韫的手里。
???
谢桃觉得自己每天都在被震惊,被惊吓。
“怎,怎么过去的?!”
她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有点打结的征兆了。
卫韫扯了一下唇角,随意地翻了翻从她那里传送过来的那本通史。
无论是印刷术,还是表面的书封,这都是如今的大周朝尚不能企及的工艺。
将那本通史暂时放到了一旁,卫韫抬眼便见铜佩上的光幕里,小姑娘仍旧是那副微张着嘴,呆滞惊愕的模样。
然后,他就见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书案上便出现了一支黑色笔直的物件,那是她方才拿在手里的那支笔。
“哇,这也太神奇了吧!”
谢桃在看见卫韫将那支笔拿起来的时候,她感叹了一声,然后又连续把自己的好几个东西都压在了手机下面,并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东西被金光包裹,然后消失不见,出现在屏幕那端。
于是,接下来,卫韫的书案上又多了好几件不知名的东西。
直到……她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压住了她的作文本的一角。
谢桃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作文本从她的书桌上消失,然后出现在了卫韫的书案上。
???
谢桃愣了。
但见卫韫眉眼微挑,拿起了她原本就翻开的作文本,她连忙喊:“不准看!!”
卫韫顿了一下,抬眼看她,“这是何故?”
“就是不准看!”谢桃急得不得了,“你快把我的本子还给我!”
见她这般模样,卫韫却是比方才还要多了几分好奇。
于是在她阻拦声中,他仍旧垂眼看向了她翻开的那一页纸上的内容:
让美梦成真
每一个人都会做梦,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美梦,我就不一样了,我做过很多美梦,但是要怎么才能让美梦成真呢?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
只是短短一句,便令卫韫皱了眉。
许是见惯了富有文采的大家之作,他几乎从未见过这般白话且毫无文思可言的文章。
即便只只是这样短短的一句,也足够说明一切了。
在听见他忽然的一声轻笑时,谢桃又气又窘,脸都憋红了,“都叫你别看了!”
“快点把我的本子还给我!”
卫韫却将那作文本搁在了书案上,语速微缓,犹带几分刻意的逗弄,“我若不还,你待如何?”
“我,我……”谢桃憋了半晌,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她就那么瞪着他。
被这样一双水盈盈的杏眼瞪着,卫韫唇角微勾,仍旧显得足够气定神闲。
半晌后,他忽然听见她又一次开口:
“求你了……”
她的声音又软又细,还有点可怜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