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眨巴着眼睛装傻, 反手搂住他的腰:“什么呀?我困啦,你帮我铺床好不好?”
他低垂下视线,喉结缓缓滚动,嗓音沙哑出奇:“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暗示我……”
女孩强憋着笑意,愈发无辜了:“什么暗示啊,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睡哪间房啊?”
薄景墨眯了眯眸,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危险了。
“留下来也可,别后悔就好。”
苏甜真真是诠释了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嘟着唇:“为什么要后悔,当然不后悔啦,何况我都跟舅舅说好啦,说好了在闺蜜家过夜,半夜又跑回去,这才令人生疑呢。”
男人的手落在她腰际,骤然施力将人扛起。
苏甜几乎是被他扛在肩头,下了一大跳,生怕自己重心不稳翻到下去,连忙探出两只胳膊,牢牢地缠紧他脖颈。
“你……走慢点,别把我摔着啦!”
……
事实证明,小姑娘的担忧都是不无道理的。
但是警惕也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两秒后,她就被摔了上去——
摔在床上。
苏甜之前来他公寓,一般也就是吃顿饭聊聊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厅里,开放式的设计,有茶室,娱乐区域,还有书房,会客厅,足够她折腾了。
这里是薄景墨的睡房……
她没怎么进过,更没躺过这张床。
想象中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床铺一定会很硬,然而真正躺上去之后,她打了个滚,还跪在床上跳了跳。
由衷感慨着:“还挺软的呢……”
不仅柔软,床上用品的面料也很舒适,不同于她常用的丝质。
其实真丝虽然舒适,但是在冬天里却会有点凉意。
他这床单既光滑又温暖,应当是全棉,灰色简单又禁欲,薄先生真不愧是表里如一啊。
薄景墨按捺着某种念头,喘息略重,双手抵着她肩头,一字一句地道:“只有这一张床,被子也只有一套,你要留宿,就只能睡这里,没有第二种选择。”
苏甜脸颊粉扑扑的,也不知哪来的底气,大概是太信任也太了解他,知道薄景墨这么矜贵倨傲的男人,是抹不开面子做一些不要脸面的事的。
她不仅不怕,还愈发调皮,眨了眨眼:“你骗人,明明就有客房。”
“客房从未收拾,大约积了两年的灰。”
“那就沙发咯,我睡沙发也可以!”
薄景墨捏着她的肩头,霸道得不容置喙:“只能睡这,你若愿意,就留下,不愿意,现在立刻换衣服,我送你回去。”
苏甜不大明白他为什么要逼她。
好像非要把她吓跑似的……
她实在是怕不起来,对自己的男人,而且还是把她当小朋友一样宠着惯着的男人……实在是没什么可怕的。
苏甜只想融化他。
她不仅不退缩,还抬高下巴,软软的唇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睡就睡咯,这么大的床,睡四个人都够呀。”
“…………”薄景墨瞳孔一抽,像是真的败给她了。
他捏了捏女孩的耳朵,语气无奈:“有时候我真的会怀疑你是上帝派来折磨我的,是上帝看我过得太顺了,非得安排一个磨人精来闹我,让我下半辈子都不得安生。”
苏甜噗嗤笑出声:“我有那么厉害吗?不过你这样分析也不是没道理哦,一物降一物嘛,你含着金汤匙出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不得派个仙女来镇住你么,太顺利的话……老天爷也会嫉妒的。”
薄景墨已经完全败下阵了,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他把苏甜塞进被子里,隔着被子揽着她。
苏甜的身量在他看来,就是小小的一团,小得都有点可怜。
照理说她已经成年了,无论是参照Y国法律,亦或是A国法律,她都是个有绝对自由,能够任意支配自己身体的年纪。
苏甜看着他的眼神,满是信赖的迷恋。
如果他提出来,至少有八成把握,她不会拒绝。
人都是被情感驱使的动物,再稳重克制的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无从控制心理和生理的冲动。
同理,没有哪个陷入热恋的女人,能够严词拒绝一个被她爱慕已久的男人……
苏甜肯留下来,对他而言,便是唾手可得。
可是他却不愿。
他竟然不想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去推进彼此的感情。
他甚至有点怕苏甜投入得太深,太过忘我,以至于影响她今后的选择和发展。
因为太宝贝这个女孩,深知自己过早的采摘,无异于是揠苗助长般的自私。
他想看着苏甜再长大一点,长成一个真正成熟,强大,让人捕捉不到脆弱的女人。
在世情规则眼中,他二十六岁,选了一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女孩,怎么看都是他占了便宜。
可事实上,如果他和苏甜年纪相仿,都是青春年少的岁数,他或许根本不必顾忌那么多。
情之所至,对彼此都很公平,根本不存在谁欺负了谁,谁占了便宜。
就因为这几岁的差距,他不得不心存顾虑,像是有一座道德的大山矗立在他面前。
他不想欺负她,更不希望等过个三年五载,她真的长大了,回头看时,觉得他是仗着她年幼无知欺负了她。
薄景墨体温很高,他只敢隔着被子拥紧她。
半晌,他平复着情绪,无奈又纵容的口吻:“明知道在一个男人独居的家里留宿意味着什么,为什么非要留下来,你是想考验我,还是折腾我?”
苏甜将自己的两只胳膊从被子里钻出来,搂着他脖子,软软地撒娇:“我真的没有想那些,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过年,今年没有禁烟花,外面一直在放炮,所有人都团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孤单。”
薄景墨扶额:“我一直是这么过的,家族内旁枝错节,人虽多,但都保持着距离,除了必要场合,我十几岁起就一直独自生活,我觉得很舒适,从未有过孤独的不适。”
苏甜噘着嘴:“那是因为你习惯了,人都是依着习惯本能生活的,你从未没有体会过陪伴,当然不会渴望。所谓的舒适,也只是习惯而已。现在你有了我,如果我走了,你一定会不习惯的。”
薄景墨无言以对。
他既觉得她的理论有点突兀,令他啼笑皆非,又觉得仔细思索……兴许又有些道理。
人确实是依着习惯生活的动物。
怀里有了一个暖暖的,软乎乎的少女。
将来有一天若是没了,他或许真的会不习惯。
……
苏甜起得早,中午没有午睡,又跟他一起做饭,看电影,后来又喝了点酒,带着微醺醉意,躺在床上很快就迷糊了。
她发出细细的鼾声,男人松开她,动作很轻地起身。
大床的另一侧轻了,小姑娘在半梦半醒间还觉察到了,眯着眼睛伸手撸了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唔……别走。”
男人柔声哄着:“我不走,我去洗澡,洗完就回来陪你。”
“唔……”眯着眼睛的苏甜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薄景墨去浴室冲凉,苏甜睡了应该有几分钟,却又突然醒了。
她听到浴室的水声,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她先入睡,男人起身去洗澡……就好像新婚的夫妇,还带着一点羞涩,心里又很甜,屋子里很暖,被窝就更暖了。
但是渐渐的,水声没有断,但是却传来了一点别的声音。
苏甜虽然懵懂,但是也……隐约秒懂。
害得她胀红了脸,把脑袋都埋进被子里,不想再出来了。
难怪薄景墨非要送她回去,原来男人是真的……不能盖着被子抱抱纯聊天纯睡觉的吗???
果然是两个物种……
……
苏甜羞着羞着,又睡着了,好像还做梦了。
薄景墨洗完出来,生怕吵醒她,脚步一直很轻。
发现她把头都蒙在被子里,睡姿实在是不好。
他不得不走过去,把她脑袋从被子里捞出来,还遭到了挣扎抵抗。
苏甜睡梦中被人挪动,俨然是不舒服,嘴里嘟嘟囔囔抱怨着什么。
“乖,别蒙着头睡,听话。”
女孩听到他的声音,仿佛是睁了下眼睛,但很快就又合上了。
薄景墨给她掖好被角就要离开,却又被她闭着眼睛拽住了胳膊,不得不坐在床沿。
苏甜好似在说梦话,一会儿呜咽一会儿傻笑,攥着他的大手,唤他:“霸、霸霸……”
男人浑身一个激灵,都精神了。
爸……爸爸???
只听她奶声奶气:“唔,男主霸霸……”
她大概是真的在做梦,还睁了下眼睛,眼睛眯成弯弯的腰果,笑得很皮。
“薄叔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是……男主呀。男主就是这个世界的老大!是最牛皮的大佬!整个世界都是你的,其他人再厉害,也只是配角哦……我现在跟你在一起了,算是抢了姜宝珠的女主剧本吧,可是她为什么是女主啊……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你是我的了,你不会跟姜宝珠在一起了吧……”
薄景墨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她大概是拍戏拍多了,职业病,睡觉都在拍戏,还男主女主什么乱七八糟的。
……
薄景墨最终是在客房睡了一晚,没敢跟苏甜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