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封寒难得的沉默了起来,他想起了昭昭。
他想起洛州时的昭昭,还有庙会那晚上提着花灯的昭昭,最后是昨晚上病的糊涂的昭昭。
是,他承认他对昭昭上了心,但那……应该只是担心而已。
“母妃放心,儿子心里有数,”陆封寒道,他说完便离了长宁殿。
可这次德妃却没有似上次一般放心,上次陆封寒还说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可这次却说心里有数,这是她的儿子,她当然了解陆封寒。
他这分明是在嘴硬,又或许是还没看清自己的心。
德妃看着外面透进来的日光,看来她得仔细看看这个昭昭才是了。
…
听云院里。
御医来给昭昭诊过脉了,这次他彻底地给昭昭细细查了身子,又开了调理身子的药,然后才退下去。
昭昭这时候才悠悠醒转,她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很哑,半晌才说出话来,声音还极小。
莺儿见昭昭醒了激动地快掉下泪来:“主子,您可不知道,您这次发了高热,好容易才退下去。”
青叶又伸手试了试昭昭额头的温度:“可算是好了,只要日日慢慢养着身子就是了,”她也放下心来了。
青叶说着给昭昭倒了碗清水,然后扶着昭昭靠在软枕上喂她喝水。
昭昭的头还有些晕,身子也虚弱无力,此时喝了些水舒服多了,她只隐约记得昨天下午身子不舒服,然后便躺在被子里闷汗,之后的事便不知道了,她问莺儿都发生什么了。
莺儿的小嘴儿说话极快:“主子您可不知道,昨天您那高热来势汹汹,我和青叶连忙去了王妃那儿请蒋大夫入府给您看病,这高热才退下来。”
青叶也接着道:“主子,昨晚上都是王爷亲自照顾的您,对了,今儿王爷还特意请了御医过府给您诊脉。”
昭昭愣住了,陆封寒照顾的她?
她怎么有些不敢相信呢,可瞧着莺儿和青叶言之凿凿的样子,确实是陆封寒照顾的她,她着实想不到。
这会儿青桃端上了一碗鸡丝粥,昭昭还在病中,需吃些清淡好克化的,这鸡丝粥最为合适。
青叶接过鸡丝粥喂昭昭,昭昭到底不舒服,没吃下多少,不过吃了点儿就比不吃好,不会伤到胃。
昭昭还有些发晕,又说了几句话便睡过去了。
莺儿帮昭昭把被角掖紧,一行人退下去。
…
陆封寒散了朝后便直接回府去了听云院,只是昭昭正睡着,他便去了偏殿问御医昭昭的情况如何。
御医一直等在这里就是等着陆封寒呢,故而直接道:“贵人这病症就是寻常的着凉,只不过因着贵人身子有些弱,便来的凶猛些,只好服药便是了。”
“依臣来看,最重要的还是要慢慢调理贵人的身子,等贵人的身子和寻常人一般健壮就不会如此了,再就是贵人的宫寒一事,这个也是要慢慢调理的,否则于身孕一事上有些阻碍,臣已经将方子开好了,只要贵人日后按时服药便好,”御医道。
陆封寒点了点头:“劳烦御医了,”他说着叫德顺把御医好生送出了府。
御医是侍奉皇上的,何况陆封寒这次特意请了御医院的院正大人,医术可谓是最好的了,他开的方子自然要比蒋大夫的强上一些,陆封寒便吩咐人从此按着御医的方子煎药。
等处理完事务后,陆封寒才又过去了內间。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昭昭这一觉睡得很深很久,都到夜里了也没醒过来,陆封寒索性在这里直接住下了,他同之前一般抱着昭昭。
昭昭是在半夜里又醒过来一次,她睁眼就看见了陆封寒。
他的眉头紧紧蹙着,眉宇间一道皱痕,昭昭想抬手将那皱痕抚平,只是她的手刚刚放到他的额上,陆封寒就醒了。
他醒后把灯燃上,见昭昭面色微有些红晕,又试了试昭昭的温度,发现昭昭没发烧才放下心。
“用不用喝点粥?”陆封寒问。
昭昭摇摇头,她一点也不饿,倒是有些渴了,陆封寒便倒了杯水给昭昭,小心地喂昭昭喝下去。
等喝完水后,见昭昭没事,陆封寒才把蜡烛吹熄,然后又抱住昭昭。
直到重新被陆封寒抱在怀里,昭昭还有些晕晕的,看来确实是陆封寒一直照顾她了,她实在没想到陆封寒这样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会照顾她。
见昭昭愣愣的,陆封寒问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昭昭摇摇头:“没有,妾身挺好的。”
“那就好,睡吧,”陆封寒说。
…
昭昭开始了养病的日子。
这一天她刚刚起来,外头莺儿忽然跑进来急切地道:“主子,王妃来了。”
昭昭很疑惑,薛月怎么来了?
等薛月进来后她起身要向薛月行礼,薛月连忙按住她:“你现在正在病中,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快快坐下吧。”
薛月细细打量了昭昭,她面色发白,形容委顿,看着确实是病了,只不过虽在病中,却更添了楚楚之姿,美的惊心动魄。
“我听闻妹妹病了,这不赶紧就过来看看妹妹,”薛月说。
这厢戴嬷嬷把药呈上来,都是薛月拿着药材,有许多补身子的。
昭昭连忙道谢:“妾身多谢王妃记挂,只是这些珍贵的药材妾身是留不得的。”
薛月让戴嬷嬷把药交给莺儿:“瞧你这说的什么话,不过是几味补身子的药材而已,你便收下吧。”
薛月如此说,昭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把药材留下来。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薛月才离开,然后回了正屋。
一到了正屋,戴嬷嬷就道:“看来昭姨娘是真病了,没装病。”
薛月垂下眼睫,她本以为昭昭是在装病示弱,可没成想是真的病了,“这昭昭是个没用的,性子竟如此软弱。”
她本想用昭昭来平衡韩侧妃,但是这事才刚刚过去,昭昭就病了,不管昭昭是真的病了,还是吓病了都一样,这只能说明昭昭的性子担不起大事。
瞧着薛月生气的样子,戴嬷嬷只好道:“娘娘也别太逼着昭姨娘,这事还是得缓着来才是。”
其实戴嬷嬷还挺理解昭昭的,本身是一个没有身份地位、只能在后院里小心过活的姨娘,现在却突然被王妃拉拔着涉及到王妃和侧妃之间的争斗中,换谁都会担忧。
薛月也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等以后再看。
她点了头:“嬷嬷,我知道了。”
…
听云院里。
昭昭看着薛月送过来的药材,然后吩咐青叶把这些都登记造册。
莺儿跟着担心了起来,看来王妃还不想放过她家主子,她家主子实在是个命苦的。
昭昭看着窗外零落的树叶,她心道她这场病来的倒也正好,如此一来薛月也会思量一下,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紧逼着她了。
不过这只能暂缓一时,她还是得想法子才是。
接下来的日子,昭昭就留在听云院里养病。
着凉发热这事最怕见风,故而这些天昭昭连门都没出,每天就是在屋子里养着,再就是喝药。
将养了五六天以后,昭昭的病才算是好全,只不过还需要服药调理身子。
这天陆封寒过来的时候昭昭正在喝药,托盘里总共有两碗药,药汁发黑,闻着就知道极苦,她眉头紧紧皱着,很抗拒的样子。
“只有喝了药身子才能好,等会儿药放凉了药效就不好了,”陆封寒说。
昭昭起来给陆封寒行礼,行礼后才道:“王爷,这回的药全换成了御医开的药,比蒋大夫开的药还苦,就算是有蜜饯妾身也有些受不了了。”
昭昭真没说假话,御医开的药苦极,她又是个怕苦的,每次喝药都要费上好些时间。
“何况这些日子天天喝药,我的嘴里全是苦味儿,”昭昭可怜巴巴地道。
陆封寒也知道喝药难受,“你乖乖喝药,等明天晚上我带你去醉仙楼吃饭。”
醉仙楼是如今京城里最火爆的酒楼,里面菜色齐全,且味道精美,多少人排着队都难去醉仙楼吃上一顿饭呢。
昭昭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
她出去王府也有两次了,当然听说了醉仙楼的名号,昭昭先前还想着什么时候再出去的话一定要去醉仙楼吃顿饭,没想到陆封寒竟提出来了,她高兴的很。
“当然是真的,不过要把药乖乖喝完。”
有了陆封寒的许诺,昭昭喝起药来也痛快多了,等喝完药后又含了蜜饯止苦。
这之后两人便安置了。
…
第二天傍晚,陆封寒如约带昭昭去了醉仙楼。
陆封寒定了个雅间,这雅间很大,里面还有屏风隔开,设了个榻,想来是防备着有人喝醉酒时可以歇一歇。
推开窗就能看见京城长街的夜景,往远看还有贯通京城的河,垂柳弯弯,人声喧闹,是个极好的所在。
昭昭很开心:“多谢王爷带妾身出来,”她笑的眼睛弯弯。
陆封寒无奈地想昭昭果真是个呆的,不过是带她出来吃顿饭就这么开心,实在是很好满足:“好了,菜色也上齐全了,用膳吧。”
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都是昭昭喜欢的。
昭昭尝了几口,味道果真不错,虽然王府里的厨子手艺很好,可是外头酒楼的味道又是一样,是两种不同的美味。
陆封寒还要了一壶酒:“要喝吗?”
这酒味道醇香扑鼻,但喝上几杯并无问题。
昭昭摇了摇头,她还没喝过酒,只浅浅地尝过一口果酒,也不知道喝了会怎样,她听人说有的人喝醉以后还会说胡话,她可不想出丑。
这一顿饭两个人用的都很开心,等用过膳以后,小厮又端上甜点来,醉仙楼的甜点做的也十分美味,陆封寒一连要了七八样点心。
因着养病,昭昭好些日子都没吃过点心了,此时看见点心眼睛都亮了。
陆封寒起身:“你慢慢吃,我出去有点事,等会儿就回来。”
昭昭也没想其他的,陆封寒一直都很忙,就点点头:“王爷去吧,妾身在这儿等着。”
陆封寒出了醉仙居后拐了个街巷,然后顺着往里走。
德顺一头雾水:“王爷您这是去哪儿啊?”陆封寒没跟他说有什么正事要办啊。
陆封寒问德顺:“附近可有什么成衣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