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嫁的这么远?!”梁桂芳抱怨着,“当初我生莘哥儿的时候,她都答应我,不让你外嫁了啊!我那亲妹子兰儿,一去北芪十余年,我至今没见到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提及梁桂兰,她内心的柔软再次戳痛,直接放声痛哭起来。
卢长东见状无语,起身来到跟前,不顾女儿在场,把人搂进怀里,说:
“别哭了,兰儿现在是北芪皇后,过得真的很好。”
“再好,再好我也想她啊。那是我妹妹,一奶同胞的妹妹。呜呜……呜呜呜……”梁桂芳继续坚持。
卢玉萦在旁看着,什么话都没有,反而很同情父亲。
有些时候,母亲真的很单纯,就如同没长大、没经历过事情的孩子一般。
想想倒也是,在家主持中馈有多难?就他们一家几口人,没有通房,没有侍妾。
后来她长大了,接手家里的一切事情,父亲又宠着母亲,自然也就让母亲这般……天真。
本来梁桂芳是替女儿鸣不平的,最后闹得,大家都安慰她,哄着她。
送走了父母双亲,卢玉萦坐在屋内飘窗处,轻笑着摇摇头,有些无语。
真的是无语。
母亲这般性格,日后荣哥儿娶妻,只怕大弟妹要操心了呢。
端起茶杯喝一口,看着跳跃的蜡烛,卢玉萦拿出信纸,给辽东的表妹写了封信。
如果可以,就让梁薇趁着没有及笄之前,去趟青阳县吧。
这样,她也算有个姐妹相陪……
第917章 恒萦恋(四)
琮渺宫内,独孤金晨听完母亲的话之后,撇嘴一下,道:
“母后,我能不能不去?我是表舅舅这边的人,我送表姐去……去成亲,不合适啊?!”
独孤金晨都快崩溃了。
明明跟他是同辈,如今摇身一变,他得唤她“表舅母”,想想都觉得委屈。
什么辈分嘛!
齐妙也明白这些的乱套,可总不能真让卢玉萦就一个人走吧。
京城这些小辈,除了自己的儿子能担此“重任”,还能有谁?
卢玉荣肯定要去,可没有个大哥带着,他自己也够呛。
放下茶杯,瞅着苦大仇深的长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儿,道:
“晨儿,但凡有第二个人选,我都不会让你过去。你也清楚,你二舅舅、三舅舅都走不开,萦儿的爹娘更不可能去。唯有你了,明白吗?”
“荣哥儿也得去送亲,到时候你带带他,好好照顾照顾。你大舅舅那边,我也送信去了。文修应该会过去,你也很久没见到他了,好好聊聊。”
独孤金晨跟梁茂的关系不错。梁茂几次进京,独孤金晨都愿意跟他玩。
正说着,白淼从外面进来,屈膝行礼,说: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卢家大小姐到了。”
“宣。”
“是。”
齐妙看着独孤金晨,蹙眉提醒着说:
“不许跟她拌嘴,让着点儿,马上就要嫁人了。没有迎娶,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哎呀娘,我能不知道嘛,放心放心。”独孤金晨打着包票。
齐妙见状撇嘴,就儿子那情商,她真是有些担忧。
看着日渐成熟的儿子,差不多再有一年,她也该张罗大儿子的婚事了。
至于长女……
想到昨天收到北芪的信件,她心里都哆嗦。
卢玉萦走到跟前,双膝跪地、行礼。
齐妙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说:
“过来坐。”
“谢皇后娘娘。”卢玉萦起身,乖巧的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这二年虽然也经常进宫,不过明显跟以前不同了。
齐妙瞅着日渐成熟的姑娘,伸手拍拍她的手背,道:
“应该听说了皇上的意思,对吧。”
“是。”卢玉萦恭顺的应下,没再多言。
齐妙紧握了她的柔夷,深吸口气,又道:
“送亲的人让晨儿跟荣儿一起,他们哥俩去送你。你大舅舅那边,茂儿也会过去,等你们回来,本宫给你们好好补办一次。”
卢玉萦闻言摇头,看着齐妙微微上扬嘴角,说: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补办就不用了。非常时期,恒哥哥也是迫不得已,臣女明白的。”
自从订了亲之后,她就不再换齐妙“二姨母”了,不过私底下还是会叫,当面不说了。
齐妙见状,心疼她的懂事,也欣慰她的懂事。
扭头看着儿子,故意虎着脸,说:
“路上好好照顾着,若是有什么差池,就等着你表舅舅收拾你吧。”
独孤金晨闻言耸肩,根本不在意的道:
“表舅舅收拾我,我就往她身后猫着呗,反正表舅舅不舍得就是了。”
卢玉萦看着眼前经常跟自己拌嘴的少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是算了,不说了。毕竟,她是要做他表舅母的人。
齐妙间差不多了,把儿子打发了。
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齐妙拉着卢玉萦去到飘窗处坐下,说:
“心里会不会不舒服?跟二姨母说实话。”
卢玉萦闻言抿唇,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
“有点儿。”
齐妙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有点儿”,应该是有很多。
“你也别怪他,毕竟是青阳县的一把手,不能说走就走。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终究不好。”
“二姨母,萦儿明白的。”卢玉萦忙出声,不让齐妙自责。“留萦儿两年,也是因为恒哥哥去那边,要忙的事情太多,顾不上萦儿。”
“萦儿虽然是女子,但这些大是大非,萦儿明白的。虽然经历的事情有些不尽人意,可最后萦儿能跟恒哥哥在一起,萦儿就满足了。”
齐妙看着乖巧懂事儿的丫头,满意的点点头,道:
“你能想得这么透彻,还是比你娘要强啊。”
不用别人告知,她自己都能猜到,自家大姐得多怨她。
当初答应了不让卢玉萦外嫁,可是由于李明恒的缘故,她得离家几年。
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梁桂芳。
卢玉萦看着齐妙,反手拉着她,说:
“二姨母,您也别太担忧。母亲近几年被父亲宠的有些不谙世事,所以很多事情母亲想的都不全面。添妆那日,若是母亲抱怨了什么,还望您单带一些。”
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添妆那日肯定会说一些抱怨的话。即便她跟父亲事先给了提醒,估计效果也不会很大。
齐妙看着她担忧的样子,伸手轻摸她的脸颊,说:
“放心吧,本宫跟你娘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日子都定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二姨母说,二姨母一定帮你做了。”
卢玉萦闻言摇头,端着茶杯抿下,恬淡的说:
“没有了。一切都准备齐全,萦儿不打算带太多东西过去,差不多够用就可以了。”
卢玉萦虽然是卢家大小姐,平日穿的、用的皆是上等,但她对这些实在是不讲究。
可能也是因为环境的问题。
逢年过节,梁家一切的生活习惯,造就了她的朴实。
齐妙见她这么说,欣慰的点点头。
起身从匣子里把李夫人生前交给她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说:
“这个,是本宫的舅母,临终所托。他日要给李家长媳。今日喊你过来,也是要把这东西物归原主。”
当年给李夫人下催产,李夫人临终给的东西,齐妙谁都没有说。
卢玉萦把匣子打开,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封信。
信封上,几个秀气的字:儿媳亲启。
年代久远,信封上的字,已经有些稍色。
卢玉萦颤抖着手,把信拿起。信封完好无损,并没有打开的痕迹。
看着齐妙,突然有些不敢拆了。
齐妙看着她一双通红的眼睛,微微摇头,道:
“别怕,拆开看看。”
卢玉萦深吸口气,做了好一番心里建树,这才把信拆开。
齐妙没有看,就坐在一旁想着当年李夫人生产时对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