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车夫擦了擦眼泪,满脸哀伤的再次重复道:
“姑娘,我们老爷没了。小姐……哭的昏迷不醒,所以……少爷让我们来请您过去一趟,给小姐诊治一番。”
马车都来了,李子言这是做了万全准备、请君入瓮。
齐妙深吸口气,看着等待的车夫,难受的吸了吸鼻子,焦急的问道:
“怎么没的?什么时候啊?生病吗?”
车夫长舒口气,一脸纠结的看着齐妙,道:
“这事儿……小的也有些懵懂。前些日子老爷咳嗽,本以为是风寒,可吃了药不见好,然后前天就躺下了,今儿早吐了一口血,人就没了。”
“怎么这样啊,德济堂的郎中怎么说?”齐妙特意强调着问。
车夫摆摆手,摇摇头,道:
“郎中怎么说,我这个赶车的怎么能知道啊。老爷走的太突然,老夫人直接厥过去。夫人照顾老夫人,少爷跟小姐张罗老爷的身后事。”
“可就在我来之前,小姐忧思过重,也昏了过去。少爷让小的赶紧过来请您,少爷都慌了。”
齐妙看着车夫的样子,爱莫能助的摊手,说:
“我这……我这也走不开啊。”
“姑娘可是有难处?”车夫追问着。
齐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轻叹口气,回答说:
“昨天我爹带着我,去了临镇堂姐家。我爹受了风寒,我得在家照顾。紫儿昏迷不醒……去德济堂找武先生吧。他医术很好,一定可以的。”
车夫抬起头,看着齐妙有些惊讶的追问道:
“三爷得了风寒?”
“嗯。”齐妙点头,瞅着他身上的孝,掐算着日子,转移话题说。“今儿二十一,停灵七天,李伯父二十八下葬,是吗?”
“不是。”车夫摇头,轻叹口气解释说,“咱们辽东有句老话,叫‘七不出、八不葬’。所以少爷说停灵三天,二十四就下葬。”
腊月二十四?
这么仓促?
齐妙看着车夫,忙侧身让路,愧疚的道:
“哎哟,瞧我,伯父的死因太突然了,弄得我都没把您让进屋喝口水。我的错,我的错,快进屋吧,进屋说。”
车夫愣了一下,随后忙不迭的摇头,说:
“算了算了。既然三爷病了,姑娘还得照顾三爷,小的就不在这儿给您添乱了。小姐那边还需要郎中,我这就回去请武先生。”
齐妙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过仍旧装作不依的极力挽留道:
“别的啊,大老远过来的怎么都得喝口水。赶巧也是中午,您在这儿吃口饭。我不去,你们少爷肯定会给紫儿找郎中的,进屋歇会儿吧。”
“哎哟不了不了,小的还得回去复命,就先走了。姑娘,打扰了,麻烦您给三爷、三奶奶带声好。”说着,车夫转身蹦上马车,扬起鞭子走了。
齐妙站在原地,故意大声地道——
“这就走啊,急什么啊,喝口水啊——”
眼瞧着马车离开之后,齐妙故作颓丧的摇摇头,进院把门关上。
梁安家附近的一个被风处,李子言竟然从那走了出来。身后跟了好几个人,每一个都一身紧身衣,随时准备战斗状态。
车夫赶车往村口走,上了官道,李子言等人纷纷追了上来。
当车夫见到自家少爷的时候愣了一下,赶紧勒住缰绳,蹦下马车走上前,抱拳行礼,说:
“少爷,您……怎么来了?”
第289章 你真让我恶心!?
李子言黑着一张脸,看着车夫清冷的问:
“让你接的人呢?车上吗?”
车夫并不知道眼前的少爷已经知情,不过如此严肃的少爷,倒是让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缩缩脖子,摇摇头道:
“回少爷的话,梁家三爷病了,齐姑娘这边走不开,所以……所以姑娘并没有跟小的回来。不过姑娘说让小的去德济堂请武先生,给小姐诊治。”
“病了?!”李子言蹙眉,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车夫赶紧再次行礼,恭敬的解释着:
“是,齐姑娘就是这么说的。姑娘说昨天梁家三爷带着她去临镇看她堂姐,回来受了风,得了风寒。”
“那你没进屋给梁三爷请个安,嗯?”
李子言最后声音拔高,让车夫心慌的不行。“噗通——”一声跪在雪地上,耷拉着脑袋,说:
“回少爷的话,大小姐还没醒,齐姑娘医术不错,小小的风寒肯定医治起来得心应手,所以小的就……唔——少……少……爷?!”
车夫双眼圆睁,嘴角吐血,慢慢的躺在了雪地上。
雪花还在飘,落在眼皮上,却没有让那双圆睁的眼睛闭上。
“处理掉。”
“是,少爷。”
李子言吩咐完,快步朝镇上的方向走去……
……
齐妙回到正房,将刚才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父母说了一遍。
梁安倚靠着火墙,听的是咬牙切齿。
起伏的胸口,隐忍着怒意。“猛”地,手捶了下炕边。
曹氏急忙握着他的手,阻止他的“自残”,轻叹口气劝着:
“安哥,你现在身上有伤,别动怒。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商议。”
“还商议?”梁安苦笑,瞅着女儿心里十分担忧。
齐妙走上前,侧身坐在炕上,瞅着父亲开口问道:
“爹,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您跟我说说吧。李军山这个节骨眼儿没了,我不相信他真的有病。”
“更何况……我及笄了,如果真的李家是李子言当家,那咱们就得好好筹谋筹谋才是,不然……”
曹氏意识到这点,也紧张的看着当家的。
梁安眼冒寒光,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说:
“虎毒不食子,可是这子要是狠毒了,可就翻了天!”
轰——
齐妙跟曹氏互看一眼,顿时猜了大半……
腊月二十的那天晚上,梁安一路轻功去到镇上,对于镇上李军山的府邸,还算了如指掌。
去年有幸,过来接女儿时,顺道在府内吃了顿便饭。
轻车熟路的摸到后宅,梁安谨慎的没敢往里走。
书房内亮着灯,思考全面的梁安,直接来到书房附近听声——
“李公子,你确定要把自己的妹妹给我?我家里可有妻室,你妹妹过去可就……只能做小了!”
“无妨。府城林家跟云家,素来齐名。紫儿能嫁过去也是她的福气。”
李子言沉稳的说完,看了一眼眼前的林公子,又道:
“况且,紫儿守孝三年,年纪大了。”
林公子听了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看着他,说:
“好,不愧是李公子,成大事。既然如此,云家不给的店铺生意,我林家全都给了。而且,加倍。”
“那就多谢了。”
梁安听到这儿,气的紧握双手,恨得咬牙切齿。李子言为了推了云家的婚事,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妹妹。
简直可恶!
“李公子,在下冒昧问上一句,你为何选择我们林家而不是云家。在下听说,云家嫡女对公子,可是一往情深呢。”
李子言端着茶杯,邪魅的上扬嘴角,喝口茶,说:
“林兄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如果云家嫡女那么好,相信林兄不会舍弃云家改娶高家女吧。”
“哈哈……哈哈哈……”
林公子仰头大笑,食指凭空虚点几下李子言,点点头,说:
“李兄这话说的实在,瑞恒佩服。”
“林兄过奖。”
林瑞恒笑过之后,轻叹口气,瞅着他,继续又说:
“李兄,李伯父这次的病来势汹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家父一直都很记挂,要不是年底事儿忙,早就够来探望了。”
嘴里说着担心,可腔调、态度,明显就不是着急。
梁安在外微眯起了眼睛,快速离开了书房。
至于书房内说的什么,他不用再听了。两个狼子野心的人,又能有什么积极向上的内容谈论。
无非就是那些腌脏的事情,堵心!
摸索到后宅正房,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一连走了好几个屋子,仍旧不见一人。李军山有妾室,可这么晚了,妾室不在屋内,到底去了哪儿?!
直接去到李紫玫的闺房,翻身上屋顶,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