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寒睨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你有什么话要问他?”
“当然是怎么跟日照勾搭的啊!那家伙谋害他爹娘,迫害兄妹,我都能忍。可这投敌卖国,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不管怎么样,他也是饱读诗书的人,怎么能做出……大爷的!”
瞅着气呼呼、爆粗口的齐妙,独孤寒心里的不快去了大半。
揽着她的肩头,朝北面的方向走,心情大好的说:
“他关在府衙牢房,你后府衙后院干嘛。”
“你又没说明白,我怎么知道。”齐妙不甘示弱怼着。
精神不错,已经暂时忘了跟父母分别的悲伤。
坐上马车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府衙大牢。
府衙大牢在府城的最北面,人烟罕至,也是府城最贫困的地方。听说这里住的不是贫困百姓就是乞丐。不过自打推恩令实施,已经看不到乞丐的踪影了。
府衙大牢她没来过,但是县衙大牢她去过。
那种离老远就觉得压抑的感觉,在府城这边也一样。
下了马车,瞅着眼前的台阶,齐妙深吸口气。
“怎么。觉得压抑?”
面对独孤寒的揶揄,齐妙没有隐瞒的点头承认。本来就压抑,没必要隐瞒。
长长叹口气,看着他又说:
“那年去县衙大牢看我大姑,也是这样的感觉。”
独孤寒拉着她的手,大掌有力的包着她的素手,两个人一起迈步上了台阶。
流虹早就等在了这里,见他们二位来了,忙迎上来抱拳一下,说:
“主子,家主。”
“都准备好了吗?”独孤寒清冷的问着。
“已经准备好了。”流虹边说边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大牢内,到处都是火把、蜡烛,很亮堂,却也很压抑。
拐弯,拐弯,再拐弯。
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到一个犯人。记得那会儿梁安说过,县衙的犯人会押解到府衙这边,但是……
转念一想明白了。
成阳王刚登基不久,大赦天下。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人,都会被释放,自然也就没有犯人了。
终于,听到微弱的喘息声,等齐妙抬头,一身伤痕的李子言,被绑在木桩上,气息游弱。
黑炎坐在一旁,见他们都来了忙起身,抱拳行礼,说:
“主子、家主,您们来了。”
李子言一听“家主”,缓缓地抬头,看着眼前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轻舒口气。
独孤寒拉着齐妙,坐在一旁的椅子处,看着黑炎,沉稳的问:
“可说了?”
“没有,一个字都没说。”黑炎据实以告。
齐妙看着李子言凄惨的样子,冷“哼”一声,附赠一个白眼。
罪有应得,没什么可值得同情。
“我知道……知道在你心里,你肯定恨我。可是……可是别人都能恨我,唯独……唯独你不行!”
李子言的声音不大,说话也十分费劲儿。当然这个“你”,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谁。
齐妙冷笑,交叠着腿坐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说:
“我不行?凭什么我不行?就因为你所谓的你还是因为爱我、想要娶我,才把自己的爹娘逼死吗?”
“我没有——”李子言吼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齐妙蹙眉,看着黑炎,勾了勾手指。等他凑近之后小声的问:
“你给他用刑了?”
“没有。”黑炎摇头,压低声音解释着,“他被下了日照的破元丸,没几天活头。”
呃……
齐妙明白的点头。听名字就知道,破元丸,肯定破坏元气的东西,估计是真没救了。
“我……我没逼死他们。是他们……他们自己想不开。大伯……大伯都没了,为什么就不……”
“你闭嘴吧!”
齐妙不爽的呵斥。瞅着仍旧不知悔改的李子言,冷笑一下,说:
“他们不是想不开,而是你想不开。若是你选择相信,相信这个世上有公道,就不该那么做,在你爹背后,捅你爹刀子!”
第492章 我是他的人!
“相信……公道?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原本要嘲讽的李子言,许是因为激动,直接咳嗽起来。
整个牢房内都听到了他不绝于耳的咳嗽声。直到——
“噗——”一口鲜血吐出来,咳嗽停止。
大牢内也安静了,齐妙看着眼前气若游丝的男人,轻叹口气,说:
“李子言,别把世间说的那么不堪。你不是救世主,你更不可能做到翻云覆日,你不过……”
“我能!”李子言虚弱而又坚定的说着。“他们答应了我,一旦我配合,就会……就会帮着翻……翻十七年的旧案。”
轰——
齐妙心里“咯噔”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子言,颤抖着声音,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
不单单是齐妙,就是独孤寒跟流虹,都一脸诧异。
齐妙的身世,放在最早,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李子言……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呵呵……”凄冷的笑声,让这个牢房有些惊悚的味道。
李子言稍微稳定了下,看着齐妙、独孤寒摇摇头,说:
“我怎么知道?就在……就在那日我去大伯父府中,跟你……一起吃饭之后,回去的时候……知道的。我大伯父看你的眼……眼神都不对,我又怎会不……不疑心?”
“……”
齐妙没有吱声,但那会儿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咬唇一下,看了眼流虹。后者走上前,捏着李子言的嘴,往里面塞了个药丸,道:
“该说什么都说了吧。到这个时候你再瞒着,日后就没机会说了。”
李子言明白这话的意思,眷恋的看了一眼齐妙,没想到齐小妞儿竟然白了他一眼,直接扭头看向别处。
“呵呵……”
李子言轻笑,这一次的笑声比那会儿有力多了,身体也觉得暖和、有劲儿了。
看了一眼流虹,长叹口气,说:
“打从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喜欢她。她好看是一方面,更重的要是……她跟其他女子不一样,她……”
“大哥,你能说重点不?我很好、很漂亮、很有活力不用你说,我自己知道。”齐妙忙打断他的话。
开玩笑,再让他说下去,一会儿离开这儿,那醋桶肯定跟她算账。
她还想多活几日,多看看阳光!
李子言满眼受伤,看着她急切撇清关系的样子,心里明白这是为什么。绝望的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喃喃的问:
“齐妙,你就从来都没对我动心过吗?”
轰——
李子言这话说完,黑炎跟流虹全都倒抽了口凉气。
可真敢问啊!主子就在这儿,当人家不存在吗?
齐妙轻叹口气,诚实的摇摇头,回答说:
“没有。第一次见你,只是觉得你长得很秀气,但说‘动心’,根本不存在。”
“那后来呢?”李子言不死心的追问。
齐妙无力扶额,耸耸肩,坦诚的看着他,道:
“李子言,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听清楚了。不管是最开始,还是后面,我对你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我早就是他的人了,这事儿你大哥都知道。”
“所以,我在明知道跟你不可能的情况下,我就根本不会对你动心。我是个干脆的人,更是个对感情负责任的人。自从跟他在一起,我便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去七家屯的时候,我已经戴上了他给的云裳十八子。而且,我也故意露给你看了。”说着,露出手腕儿上的东西。
这样的言语,这样的动作。顿时让紧锁眉头的独孤寒,放松下来。
流虹看的真切,主子嘴角上扬,笑了。
的确,家主这番义正言辞的表白,主子怎么可能会不欢喜。
李子言瞅着她的举动,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齐妙收回手,看着他的状态,继续又说:
“你若是知道保持距离,我们或许会成为朋友。毕竟,我跟紫儿的关系很好。但你万万不能……不能打着‘爱我’的旗号,去伤害你爹娘。”
“李子台被扔去北疆,你本来应该去江南,可是李军山不舍得,把你留在了身边。就这么一个‘不舍得’,就断送了他们夫妻俩的命,你也是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