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谁是假的,一目了然。
所以最后,这平月潭继承了平家的家主位置,但是因年纪小,平家长老们并不愿意放大权,只是碍于贺飞龙的强硬手段威逼,于是这才逐渐掌握一二,由平月湖辅佐弟弟。
当然,这有纷争,自然是会死人的。
可最终的结果是有利于陆言之的。
海棠得空问了他那滴血认亲的事情,她才不相信什么滴血认亲有用,反而是好奇,难道有人往那庶长子血里做了什么手脚么?
果不其然,陆言之默认了。
海棠龇牙,心说这庶长子够倒霉的。
不过这样好歹只是被赶出平家,而不是被竞争者直接杀死。
也算是留了性命苟活在世。
随着时间流转,平家那边的局势越来越稳,海棠所接到的帖子,也非是什么庶女小妾了。
她再来瞻州三个月后,终于决定见陶家的嫡出小姐。
这陶琬生得纤细白皙,眉目温婉,不像是本地人,反而有些像是江南女子,一颦一笑间,还真有些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仕女。
可是,任何生得美貌的女人在妆容精致的海棠之下,都显得有些暗淡无光。
她本就生得妩媚绝色色,又仔细上了妆,这张脸便足以倾尽天下了。
陶琬自认为在这瞻州,自己若是称为第二,那便无人敢称第二了。
她今日来,还特意画了眼下京城那边传来这流行的妆容,的确让自己多了几分颜色。不过她也不是没听说这思香郡主如何角色,只是当作众人的奉承话罢了。
更何况听说这海棠来了瞻州后,就一直待在府上,可见就是没有传言那样的绝色,害怕出门露了馅儿。
加上她又一直拒绝各家小姐夫人的拜访,所以陶琬越发肯定了。
只是现在见了慵懒贵气的海棠单手托着下巴坐在亭里,她心中就忍不住的震惊,天下竟然还有女人能媚成这个样子,不但不叫她嫉妒,反而竟然觉得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
直至身后响起荷花的提醒声音,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一面朝荷花小声打听“那里坐着的,便是陆夫人?”
荷花听到她这问话,直觉得莫名其妙,“自然是我们夫人,难道亭里还坐着别人么?”又因心里记恨着陶家最先来帖子的是庶女,对着陶琬自然也就没好态度,催促道“小姐快些过去吧,莫让我们夫人久等了。”现在夫人可是大忙人,正筹备着在瞻州的生意呢。
陶琬才反应过来,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没了刚才的娉婷优雅。
海棠见她进来,抬起眼帘示意她坐下,“陶小姐这月送了三回帖子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
她来作甚?海棠当然是心知肚明的,但就是想逗一逗着小姑娘,想看看这本地的贵女们和京城的贵女们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的。
陶琬想过很多开场白,但绝对没有想到海棠这开门见山的举动,一时间竟然有些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叫她说,自己是来打听平家消息的么?
这当然是不行的,所以在短暂的哑然失语后,这才干干地夸赞道“想不到,夫人竟如此绝色美貌……”
不过她那赞叹的词儿都还没说完,就被海棠一本正经地打断“不用说,我知道的。”
陶琬那嘴里剩下的话,只能噎回去,然后能言善辩的她,竟然再一次不知如何开口。
海棠却是有些不耐烦了,倏然站起身来,“好了,直接说主题吧,你来无非不过是想与我打探平家的事情,对吧。”
“这……”陶琬也赶紧站起身来,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来是如何打算以自己瞻州贵女的气势如何将这陆夫人压下的。
“天下熙攘来往,无非不过是一个利字,咱们俩一无任何交情,二没半点关系,你来不过就是为此么?今日我见你,也是这个意思,你回去传一传话,从前你们如何呢,我家夫君不管,可是现在,他在一天,盐税就要上缴,不然一律按照私盐处置,你不用把眼睛瞪那么大,这就是我家夫君的意思。”
陶琬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将这话做天方夜谭了。
私人贩卖盐,本就是重罪。但这么多年瞻州三大家都没事,可见是朝廷也管不得这事儿的,如今一个小小知州就敢跳出来要盐税,这不是搞笑么?
海棠见她那神情,不去想光是看也知道她心里再想什么了,于是也就友善提醒一句“还是,你们陶家想要步平家的后尘?”盐上了海,的确是没办法,可这要是在陆地上就不好说了。
更何况三大家的大本营,可不都在这陆地上么?
他们又不是那海贼。
陶琬从知州府里出来,对海棠的印象就是美到窒息,但也狂到让人想一刀捅死她。
瞻州人口不少,甚至是富饶京城的两倍,但却仍旧贫穷,问题除了朝廷禁海,断了大部份人的来路之外,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瞻州这里颗粒无收,朝廷不愿意在给予补贴了。
但事实上,这三大家但凡一家正常缴税,这瞻州的财政就足够充盈。到时候不管是建造学府还是用于水利工程的发展,都是绰绰有余的。
可自从禁海后,三大家就不在上缴税赋了。
反而将这该作为税赋的银子给了海上的海贼,一步步将其壮大,隔三差五还上岸洗劫一回,让沿海的村镇民不聊生。
没有别的生财之道,衙门里连俸禄都发不起,也难怪大部份人都愿意为那贺飞龙效忠。
因为这俸禄是从他私库里拿出来。
陆言之得知此事的时候,也是很震惊。
虽说这贺飞龙的银子也不是正经来路,但他愿意拿出来作为俸禄发给下面的人,此举还是让陆言之对他有所改观。
陶琬来过一趟之后,再也没有任何贵女夫人来递帖子拜访了,显然都从陶琬里知道了海棠说的那些话,将她当做疯子,不再来往。
海棠也乐得清净,先是将酒楼开起来,随后自己的胭脂铺也挂了牌。
有了上一次白蔻出卖的事情,她这一次用的,都是北安王府的人。
那两千多府兵的家人,也都在这三个多月里陆陆续续的来了瞻州,如今自己店里用的,正是这些府兵的家人。
挣银子的同时,还解决了他们的就业问题。
商队当然也在筹建,不过还是要等曲逐舟来了之后。
只怕得两个月。
胭脂铺的规格仍旧和京城一般,所以来店里的女人,最少也要待上半住香的功夫。
这女人的嘴巴哪里有闲得住的,闲话八卦一样不少说,每日海棠都能听到不少消息。
因大家也不知道她是这幕后主人,只管肆无忌惮地说,海棠也就听了不少骂她的话。
酒楼这边,那喝多了说漏几句密事的也不少,这让海棠忽然明白,为何那些小说里头,情报网都设在茶楼酒楼青·楼里了。
她手里虽然没青·楼,可是胭脂铺那边来往的女人,三教九流都有,收到的消息更多。
也是为陆言之了很多方便。
不过她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这些消息都是李筠风再整理。
上个月他就来了,给海棠的解释是自己读书没前途,正好父王母妃不放心妹妹,他就来这里看看。
看着看着,就没打算走了。
话是这样说,但海棠却依稀可以感觉到,现在的京城只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波涛汹涌。
不然怎么三哥连学都不上,跑到这瞻州躲起来呢?
于是正好这日陆言之不在府上,就将李筠风逮住,“三哥,你老实告诉我,京城里现在如何了?”父王母妃每月必有两封信来往都只是提及家常之事,别的绝口不谈。
李筠风拔腿就要走,但却被海棠一把抱住手臂,“不说休想走。”
李筠风不敢真的将耍无赖的她甩脱,只得愁眉苦脸的回道“你能问我,可见你已经想到了,既然想到了,何必再问我。”
话虽如此,但最后还是跟海棠仔细说了京城的事情。
新政固然是利国利民,但是推行还是太艰难,尤其是当今的陛下当年为了夺得这皇位,借助了许多人的力量,后纷纷加封侯爵,也算是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可现在第一代还没死,他就迫不及待的要削爵推行自己的新政,到底是惹得众人不满。
这等于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啊!
“爵位不爵位的倒无妨,但是这府兵却是万万不能交出来的,如此不免是起了纷争,陛下又太过于着急,这就惹得兔子咬人了呗。”
“哪条兔子?”海棠好奇,谁这么牛叉,居然敢造反?
却不想听李筠风说道“多着呢,咱家也算一只,不过咱府上多低调啊。二哥也递了辞呈,全家就他最老实,父王害怕他被人利用,打算让他递了辞呈,赶紧到瞻州躲起来。”
所以,李筠风是不打算走了。
但海棠想说,瞻州也不安全啊。且不说这陆地上的三大家,就是海上那虎视眈眈的海贼,也足够让人心惊胆颤的了。
这时候竟然听到李筠风说道“那日,你也该对陶家姑娘客气几分。”
“怎提起这旧事了?”海棠不解,这话题也跳得太快了吧?
李筠风竟露出一脸得意,“因为,本公子不日就要上陶家提亲,如果不出意外,做个入赘女婿也使得。”
海棠只当他是开玩笑的,并没有当真,只回了一句“你胃不好么?”
没想到李筠风竟然接了“是啊,所以母妃告诉我,得吃软饭,而且要吃陶家软饭。”
陶家,就陶琬这个嫡女。
但是上千年的基业,怎么可能交到一个外姓人的手里去?肯定都是要从族里挑选那合适的来培养。
海棠没有当回事,晚上还跟陆言之说,“三哥疯了,今日还跟我说,要入赘陶家。”
陆言之眼皮都没抬一下,“嗯,王妃的意思。”
“啊?”海棠满脸难以置信,震惊的声音不受控制脱口而出。
陆言之侧头看了她一样,将她那香软的身子搂进怀里,慢慢与她解释“这是王妃年轻时候跟陶家人订下的。”
“母妃居然来过瞻州,她身体那样不好,父王居然让她跑这么远。”竟然跑这么远。
这一次换作陆言之惊讶了,“你,你不知道王妃姓什么?”
别说,海棠还真不知道啊。
原著里没提,认亲后又叫母妃。便是别人对母妃的称呼,也是王妃……
所以她如何知道?
陆言之终究是忍不住发出低笑声,好半天才一脸正经道“王妃姓陶,是陶家嫡系,她当初因为是独女无兄弟,所以在族里挑选了一个旁支子弟,那位被平俊拒绝了的陶家小姐,其实可以说是王妃的侄女。”
海棠听得晕乎乎的,所以这转来转去,陶琬和她是亲戚?
其实,陆言之就算早前知道丈母娘姓陶,但并不知晓她出自瞻州陶家,对于陶家的了解也没这么深刻,李筠风来后,他才知晓的。
因为李筠风前来,就是为了履行当年的婚事。
他也很震惊,这样的大事居然不早一点告诉他,亏得一开始选择对付的不是陶家,而是平家。
不然这亲戚还有没有得做,就是两码事情了。
这也是为什么,陆言之现在对于接管瞻州为何越来越有信心的原因。
平家大部份都在自己手里攥着了,陶家如今又成了姻亲,那么就只剩下云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