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倒是有一点好处,因为她的介入,秦祀幼年在陆家将会受到的非人的欺凌的都没有发生,他和陆家之间的血海深仇都没有了。
连以前借用的陆家的钱,也早已还清,他看起来对陆氏也没有更多的兴趣。
他们可以说是已经变成了两条不相干的平行线。
“秦先生回了安城?”赵雅原说,“十天之后,就是我们订婚宴,你要不要一起来喝个酒?”
秦祀消失远走的事情,赵雅原自然也知道,并且不满。
从很早开始,他就一直觉得,鹿念一腔深情错付了狗。
秦祀只有事业和野心,这种男人,就适合一辈子单身。
两个男人视线交错,赵雅原挑着眉,似乎准备好了要和他吵一次架,秦祀安静,眸子漆黑深湛,看不出半点情绪。
鹿念拉了他一下,“雅原……”
赵雅原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我听你的,你不想要他来的话,那就不请。”
“抱歉。”鹿念终于抬头,看向他,“他不会说话。”
她觉得眼前的秦祀很陌生,有种挥之不去的隔阂感。
自然,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他撒娇,或者是肆无忌惮的吵架。
这么久不见,鹿念瘦了,眉目依旧清丽灵动,比之前却似乎安静了很多,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方灯艰难的尬笑,“……你们这个,看起来感情挺不错?”
“当然。”赵雅原意味深长,“毕竟在一起这些年了,也没分开过,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
“那我们先走了,马上还要去上课。”赵雅原说,“走吧。”
鹿念忙随上他,和方灯道了一声别。
即使转过身了。
似乎还一直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
她现在已经成熟了,也理智了。
知道除了感情之外,这世界上也还有别的需要重视的事情,也知道了,这世界上所有的感情,也不都是你付出了,就会有回报。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应该是最近的事情。”方灯双掌合一,“我可以保证。”
“这真的一点苗头也没有哇。”方灯说,“老大,你要信任我的技术实力。”
“那之后,明后天我们行程怎么安排啊?”方灯问。
自从在校园里遇到鹿念和赵雅原后,他一直一言未发。
也是运气不好。
知道陆家的事情后,他第一时间回了安城。
去了陆家,没有遇到鹿念,去医院,说她刚走,来学校找她,这下又遇到了她和她的“未婚夫”。
是不是,真的就没有缘分。
方灯腹诽。
他终于说话,嗓音有些喑哑,“去找陆执宏。”
婚约的事情,确实大概率是陆家和赵家长辈定下的。
“可是,如果鹿念真喜欢赵雅原怎么办?”方灯说,“她也不是那种贪图财产的人吧,如果是她愿意的呢。”
秦祀没有说话。
看清他眼底,一直压抑着的阴霾,让方灯打了个哆嗦,瞬间闭嘴。
他去了明哥那里。
明哥的酒吧依旧在营业,比起之前,生意不好不坏。
这些年,有了本钱,他酒吧连锁出去了好几个,地理位置更好的也不是没有,他自己却固执的守在了本家。
明哥沧桑了不少,但是依旧是一条单身狗,“你刚走那年,寒暑假,她都会来。”
“后来,来的就越来越少了。”
“但是,每次过年,还是都会给我们发贺年短信。”明哥说。
“估计,也是不想看到这伤心地了吧。”明哥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你自己不让我们说,过了这么久,她当然也会忘啊,你这是自作自受。”
他安静的喝完了那杯酒,什么也没说。
秋枫路的房子,他推开门,里面落满了灰尘。
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那间卧室,陈设一如既往。
他打开窗,风灌了进来,城市夜晚的灯光明明灭灭。
他站在床边,面孔清俊,神情淡漠,神情克制内敛。
眸子里的阴霾越积越重。
*
那天匆忙之下,许多东西没有收拾,还在家里。
鹿念回了一次陆宅,收拾东西,不料她一清理起来,就忘了时间,都弄好时,一看已经超过了十一点。
她和秋沥打电话,“太晚了,我今晚就留在这边算了。”
不知道那边说了句什么。
“嗯。”她声音很柔,“你也要早点睡啊,我看你昨晚睡得不好,今天要补起来。”
似乎是窗被风吹动的声音。
鹿念惊魂未定,起身关了窗户。
现在偌大一个庄园,除去还有保安看大门之外,佣人都基本已经回家。
鹿念这段时间睡眠很差,不借助药物,基本都无法入睡,她偷偷买了安眠药,藏在秋沥看不到的地方。
她吃了药,上床入睡。
……
“唔……”鹿念挣扎着,怎么也醒不过来。
似乎有人压着她,在她耳边在说话。
唇很软,透着淡淡的凉意,贴在她的锁骨处,却也没有真正触碰,只是若即若离,滚烫的吐息落到她颈边,激起一阵战栗,那气息陌生又熟悉。
“……我是谁?”那人问,问得极低而浅。
冷意沁透过来,鹿念几乎有被某种大型捕食动物死死猎住的感觉。
她什么也回答不出,一个名字都想不起来。
……
她的腰被搂生疼。
在长久的平静后,却也没有再做什么。
她没有说出那些名字。
狂暴的状态逐渐恢复,那股力道重新变得克制,安静的在她身上,卑微的汲取着那一点点的气息与热度。
第二天一大早,鹿念醒过来,一切如常。
应该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想。
和赵雅原的订婚宴在只有五天了。
那天意外见到秦祀后,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很伤心。
但是,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的情绪波动。
可能,也是因为发现他并没有多把自己放在心上吧。
也可能,是已经彻底放下了,或者平静到麻木了。
*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
陆执宏这几天在医院,安心休养,等着出席两天后的订婚宴。
他接了章华一个电话,原本灰败的脸色一下变得更差,几乎是吼了出来,“什么,宁盛要撤资?”
陆执宏声音都走形了,“他们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撤资?”
章华说,“是他们老板要求的。”
谁都知道,宁盛的幕后老板是个手腕强硬,且说一不二的人,只是因为他嗅觉灵敏,决策到现在还没出过差错,所以自然也相对享有无上的权威,基本就是一言堂。
陆执宏说,“你,你先稳住他们,两天之后,我们公司就有转机了,赵家会给我们投资。”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你去找他们的人对接,看他们有什么要求,有的话,我们尽量满足,陆氏只是暂时陷入了危机,未来,还有无穷的潜力,你把这个意思传递过去,可以的话,我想和他们老板直接对话。”
直接对话估计不太可能。
宁盛有两个老板,一个是明面上的,三十余岁,A大毕业,对口专业,履历极其好看,平时笑呵呵的,似乎很好相处。
业内却都传闻,他只是个傀儡,宁盛幕后另有掌权人,那位神秘的幕后老板,才是决策者和掌权人,宁盛的飞速发展壮大,也就是从这位幕后老板彻底掌权开始。
他却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露过面,除去性别外,年龄,履历,籍贯……一切都是迷。
挂断电话。
陆执宏胸口起伏,还在激烈喘息着。
护士走进来,“陆先生,这里有位先生要见您。”
陆执宏声音沙哑,“……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