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初三年级又安排了集体劳动,全天。
从地里回来的时候谢苗一身热汗,感觉里面穿着的小背心都黏在了身上。
所以她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衣服从里道外全脱下来换了,拿个盆装了准备去河边洗。
“奶,我上河洗衣服了啊。”
一面找肥皂,谢苗一面和院子里正剁菜准备喂鸡的王贵芝说。
王贵芝一听,赶忙站起身,要过来夺她手上的盆,“洗啥衣服洗衣服?今天干了一天活儿你不累啊?你放着,奶一会儿剁完就给你洗了,用不着你。”
谢家几个壮劳力都在队里挣工分,家里上下全是王贵芝一个人忙活,一天也难有闲着的时候。
以前不懂事也就罢了,现在记忆觉醒了,谢苗哪能再让老太太给自己洗衣服。
“不用了,统共也没几件,还都不太脏,我随便搓搓就行了。”
谢苗已经找到了肥皂,拿上后仗着自己人小跑得快,嗖一下就窜出了门。
“哎呀你慢点儿,小心摔了。”
王贵芝在后面喊了一句,想想孙女这一阵都挺乖巧懂事,又笑了。
好孩子,最近学习一定辛苦了,等回来,拿红糖给她冲俩鸡蛋。
谢苗一口气跑出二三十米,才慢下脚步,端着盆往河边去。
北岔村自北向南有条河,将村子分成河东河西两个大队,谢家和吴家都住在河东大队。
农村倒水不方便,一般洗衣服都会到河边来,流动水也洗得更干净。
谢苗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那儿洗衣服了。
见到谢苗,一个梳着两根麻花辫,看上去不过十七八的年轻女孩回头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问:“又来帮顾涵江洗衣服啊?顾涵江呢,咋没和你一起来”
自从被教育过,谢家三兄弟已经有几天没在谢苗面前提到顾涵江三个字了。
谢苗耳根清净得很,哪知道出来洗个衣服还有人给她找不痛快。
她弯弯唇,“你这么关心我干嘛?我要洗的不是顾涵江的衣服,你还能把肥皂吃了啊?”
这人叫钱丽,家就住在吴家隔壁。,
顾涵江刚来那会儿,她见谢苗傻哄着谢苗套了不少话,然后添油加醋传出去,到处笑话谢苗不知羞倒追男人,谢苗早和她撕破了脸。
听谢苗这么说,钱丽一噎,脸上有些不好。
但转念一想,谢苗再嘴硬,在顾涵江和吴淑琴面前还不是得装孙子,她又笑了。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这么急头白脸的干啥?”
钱丽假装无意,将洗完的衣服放在旁边的空石板上,占了附近最后一块石板,问谢苗:“你和顾涵江定亲也有十来年了吧?咋从不见他陪你出来溜达?他有那么忙吗?”
“你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你们住那么近,他肯定愿意告诉你。”
钱丽又是一噎。
顾涵江性子孤僻,来了几个月了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叫她怎么问?
谢苗懒得理她,已经在另一处水流刚好的地方找到了块适合洗衣服的石板。
只是这两天没下雨,水小了些,得把石板再往里抬一抬。
谢苗放下盆,弯腰正要去搬,那边钱丽又是一声嗤笑。
“人家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她还倒贴上去,真当人家会把那啥娃娃亲当回事儿啊。”
这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欠怼?
谢苗转过头,刚要说什么,一双修长清瘦、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搬起了那块石板。
“放哪儿?”
有个熟悉的低沉嗓音,淡淡在她耳畔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同学们:谢苗还真会编啊哈哈哈哈——妈的又考第一,还让不让劳资自我安慰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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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打脸
钱丽一见来人,刚还挂在嘴角的嘲讽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谢苗在村里出了名的娇生惯养,养了一身白嫩的好皮肤和一双漂亮的手,就连手腕子都纤纤巧巧的,一看就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所以看到谢苗居然跑去搬石板,钱丽说完那番话就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她出丑,然后狠很地讥讽她一无是处还自不量力。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说完顾涵江看都不愿意看谢苗一眼,顾涵江就跑来帮谢苗搬东西了。
这、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
钱丽脸上阵红阵白,那边,谢苗也着实愣了一下。
其实不用顾涵江开口,光看那双手,谢苗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顾涵江个子高,指骨也十分修长,如果放在现代,绝对是个弹钢琴的好苗子。
可和谢苗上辈子见过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生不同,他的手并不算白皙,被太阳晒成了浅浅的麦色。而且一看就十分有力,掌心和指腹还有磨出来的薄茧。
这样一双漂亮又不失力感的手,绝对是谢苗生平仅见。
可再好看的皮囊,再吸引人的气质,都改变不了对方是个渣男的事实。
谢苗很有骨气地从那双手上移开视线,没说话,也没看来人。
她说了以后见到对方,也当不认识咩,这才几天啊,能反悔吗?
谢苗不接话,场面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顾涵江微微皱了一下眉,开口,又问了一遍:“放哪儿?”
他身上还背着背筐,其实是正准备上山,恰好从这边路过。
本来两人在路上遇见,都是谢苗主动缠上来,顾涵江从来不和她打招呼。
可听到钱丽嘲讽的话,再看谢苗袖间露出那半截小臂纤细得一折就断似的,完全不像是能搬动那样大一块石板,他鬼使神差停下了脚步。
顾涵江连问两遍,谢苗还不觉怎样,钱丽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她家和吴家住得近,进进出出经常能看到顾涵江,哪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
以他的孤僻冷漠,别说主动帮谁忙了,别人跟他说话,十次里都有八*九次是不理的。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咋主动的变成了顾涵江,谢苗反倒一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
她不是刚才被谢苗气坏了,出现幻觉了吧?
钱丽在那边怀疑人生,谢苗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觉得顾涵江就是来跟她作对的。
不然怎么之前那么久,他都对她不冷不热的。她一立FLAG要把他当陌生人,他就主动凑上来了,还第一时间挟持了物质,迫她跟他说话。
没想到这男人不仅狗,还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她不过想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他就记上仇了。
谢苗抬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用眼神警告他赶紧把物质放了。
顾涵江静静回望着她,没说话。
叫他把东西放下没看出来吗?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谢苗又瞪过去一眼。
这回顾涵江终于开口了,“说话,到底放哪儿?”
呵,这是想用这种方式骗她啪啪打自己的脸呢,想得可真美。
谢苗一言不发端起放在地上的盆,转身便走。
他要抱着那块石板不放,就抱回家当媳妇儿,搂着睡觉好了。
河岸这么长,又不是除了这里,就找不到洗衣服的地方了。
谢苗走得太干脆利落,一时间,反倒衬得抱着石板站在那里的顾涵江像个傻子。
好半天,少年才将石板放回去,望着她远去的纤细背影紧紧锁眉。
她居然连话都不跟他说,这是真打算跟他划清界限?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让她变成了这样?
顾涵江百思不得其解,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钱丽则目瞪狗呆。
她看看顾涵江,又看看已经走远的谢苗,在狠抽自己一嘴巴看是不是幻觉和开口向当事人求证之间,选择了后者,“那啥,你真是顾涵江?”
别是顾涵江失散在外的双胞胎兄弟吧?要不这两人咋都这么反常?
钱丽的话打断了顾涵江的思绪。
他收回视线,提了提身上的背筐,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要离开。
这是不想搭理她还是没听见?
钱丽不死心,又追着连问两声:“你是顾涵江吧?就住我家隔壁那个顾涵江。”
这一回,少年终于肯施舍给她一个眼神了。
他说:“你烦不烦?”
钱丽:“……”
说话这么难听,谁要是说他不是顾涵江,她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