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他,谢苗就急急站起了身,“都处理好了?”
“嗯,安安怎么样了?”
“胃里的安眠药已经处理干净了,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谢苗把情况说了下。
顾涵江面色这才稍有缓和,将手里的饭盒递给她,“建军和建中被我留下来看着人了,你一路赶过来还没吃东西吧?我买了几个包子。”
心里装着太多事情,谢苗哪有心情吃东西。
她端着饭盒没动,抬眸直视着男生,“乔又安找到了吗?”
“那母子俩不肯说,还在审。”
提到这个,顾涵江眼神又沉下来,眉宇间还有未散的戾气。
虽然知道事情未必会那么顺利,谢苗还是有些失望,“其他的呢,都审出什么了?”
审出的东西挺多的,甚至牵扯到了一些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顾涵江脱掉外套,坐在了病房内空着的另一张病床上,“乔又安她妈嘴比较紧,倒是她弟弟乔利生没经受住,把自己知道的都抖了出来。”
这件事说起来还挺复杂。
前年顾婉秋遇到乔又安,差点把她误认成顾安,的确是巧合。
当时乔家人想让乔又安冒名顶替,也的确是因为乔父即将坐牢,病急乱投医。
后来付玲被认回顾家,乔家人竹篮打水一场空,虽然十分失望甚至不甘,却也没什么办法。乔又安为了家里的生计,当时甚至已经放弃学业,打算下来找份工作。
谁知就在这时,她大弟弟乔利生闯祸了。
有女人带着一身痕迹找上了乔家人,说乔利生强奸她,要报警。
“是她勾引我的,我真没强奸她,谁知道她过后就翻脸不认了,非要告我。”
讲到这一段的时候,乔利生又悔又恨,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不住辩解:“我也不想的,可她要是真去告我我就死定了,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也不怪乔利生和乔家人害怕,那年年初他们家附近刚发生过一件事。
有人因为犯强奸罪被判了十三年,家里人不服,觉得自家有人脉,非要上诉。
结果正赶上中央有文件下来,严惩此类事件,省里直接抓他作典型重判,木仓毙了。
乔家人能想到冒名顶替,本身也没多正直,在威胁面前自然自私地选择了妥协。
“她说只要能搭上顾家,把我爸弄出来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我们才一时糊涂……我们都是听了她的鬼话才这么干的,你们要算账找她,别找我!”
乔利生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当时气得谢建中又踢了他一脚,“自己坏还怨别人,要不要脸?”
顾涵江更是冷笑,“你后来也没跟那女人断了吧?”
轻易就上了女人的当,意志能有多坚定?
何况今天这么紧张的情况,他初见谢苗还直勾勾看了半天,明显是个见了女人就走不动路的。
果然乔利生闻言眼神闪烁,半晌都没有接话。
其实,一开始对方也没要求乔家人干什么,只让乔又安想办法接近付玲。
乔父已经进了监狱,乔母是真怕儿子也要被木仓毙,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还说服了乔又安。
谁知后来对方又让乔又安模仿付玲,甚至做出了假死这个局。
开弓没有回头箭,乔家人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而且那女人的计划十分周密,先弄来一具脸皮被冻在冰里撕裂大半、根本辨不出长相的尸体。接着将付玲骗来,想办法制造一场假车祸,成功用乔又安狸猫换太子。
“乔又安背上没有胎记,他们甚至准备利用所谓的车祸,在胎记的地方弄出一片疤遮掩。”
顾涵江眸光森寒,唇角挂着的冷笑甚至有些暴虐。
谢苗默默听他说完,只觉毛骨悚然。
付玲跟乔又安也就是普通室友关系,甚至因为乔又安晚来一年,和她还不如其他室友亲近。因为这,也因为乔又安一直没有异常,有时候就连谢苗,也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谁知乔家见付玲态度始终淡淡的,居然使出一招苦肉计,让乔又安在她心中的地位彻底不同。
这时候骤然听说乔又安死了,还很可能跟自己有关,付玲又愧又难过,根本就注意不到其他。
而车祸不仅能制造疤痕,还能让人失忆。
80年代初期没有DNA技术,乔又安本来就和付玲很像,又着意模仿过她。如果谢苗没看过原书,心中早存了疑惑,这个局设得简直天*衣无缝。
说到底,他们还是利用了付玲的善良。先主动坦白差点认错一事降低她甚至整个顾家的戒备心,再假称乔又安也是捡来的却一直没找到亲生父母博取她的同情,接着又是苦肉计……
可付玲如果不善良,当初就不会第一个和谢苗说话,帮助谢苗适应校园环境,继而与她成为闺蜜。
谢苗回头看一眼熟睡的付玲,努力平复着心情,可话出口还是咬牙切齿的,“他们说没说那个女人是否还有其他同伙,做这些到底想干嘛?总不能和袁姨一样是敌特吧?”
“有可能。”顾涵江也看了一眼妹妹,声音尽量压低,“我已经通知爷爷了,后续有人会接手。”
这件事这么大,还要找乔又安姐弟以及那个女人,的确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谢苗点点头,沉默一会儿,又想到什么,“你说,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
这个顾涵江也想不通。
按理说,那女人计划如此周密,这么长时间都没露出马脚,不该被别人得知。
他沉吟,“给你打电话那人是男是女?”
“不知道。”谢苗摇头,“对方把声音弄得十分低哑,听不出来。”
这就奇怪了。
到底谁会知道那女人和乔家的计划,又打电话透露给谢苗?
顾涵江正沉思,那边病床上的人突然哼了一声,“疼……”
付玲醒了。
第110章 终章
事实证明, 顾涵江当时的谨慎是明智的。
不管是送走付玲还是盘问乔家母子,他都做得比较隐秘,并未打草惊蛇。
所以乔利生口中那个女人还以为计划一切顺利, 当晚全副武装, 偷偷去了乔家。
她自投罗网, 进门就被早等在里面的人抓了个正着,接着乔又安姐弟俩也有了下落。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那个女人不仅对付玲狠, 对乔又安这个重要工具手下也没留情。
“人找到的时候意识恍惚, 像是喝醉了,说是服食了违禁*药。”
顾涵江一说违禁*药, 谢苗就懂了, “是不是会让人上瘾离不开那种?”
上辈子她听人说过, 好多“老板”都给手底下衣衫褴褛的小姐姐吸嗨的,用此来控制她们。国内刚改革开放, 目前还算一片净土, 乔又安要是真染上那东西,就只能任由对方掌控。
到时候她顶着顾家女儿的身份,杀伤力可比十个袁姨加起来都要大。
谢苗心里一阵发凉, 不知怎么,又想到了书中的情节。
不管她穿没穿过来,乔又安都巧合地和顾家人纠缠上了。
那么在原书中,对方是不是也是被人收买或者胁迫, 故意接近男主的?
谢苗若有所思,顾涵江却对她反应如此敏锐稍有意外。
不过想想她一向好学, 看的书也多,他又释然外, “是那种药,药量挺大,足够上瘾了。”
“这么说,他们所图不小,那女人应该不是主使吧?”
“也是也不是。”顾涵江说,“她应该是被成功策反的间谍,在乔家之前,手里还钓着别人。”
那这条线深挖下去,说不定能揪出不少大鱼。
谢苗正想着,顾涵江又沉声道:“打电话给你的人找到了。”
她一愣,“是谁?”
“乔又安。”
顾涵江脸上满是冷嘲,“她倒是挺识趣,清醒后把自己知道的全交代了,然后嚷嚷说她不是自愿的,她给你打电话通风报信了。让我们放过她爸和她小弟,他们都不知情。”
“她那也叫通风报信?要不是咱们早有防备,我知道她说的什么?”谢苗冷笑。
付玲听说后反应也淡淡的,“她要是真不想我出事,就不会到那时候才给你打电话,还说得模棱两可。她不过是想做点什么,好过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自从得知了一切,原本就比较文静的付玲更安静了,一天里有大半天都在发呆。
她倒是十分配合治疗,乖乖吃饭、吃药、打针,一点不用人操心,就是始终没太有精神。
此刻听她这么说,谢苗过后不免和顾涵江嘀咕:“我当初是不是应该多提醒她几句?”
“你知道他们想干什么?”顾涵江反问。
谢苗摇头。
就连乔家人,也是近几个月才知道那女人想让乔又安李代桃僵,她上哪儿预知去?
“那你要怎么跟她说?就算你提醒了,不是还有苦肉计?”
顾涵江拍拍她头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行了,这次就当给她个教训,以后遇事多留心。”
经历过这件事,付玲的承受能力倒真好了许多,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乔家人却如同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拔起,彻底消失不见,包括正在坐牢的乔父。
接着整个冰省展开了一场大规模清剿间谍行动,不时有人被悄悄带走,甚至波及了一些官员。
后续事情属于国家机密,不仅谢苗,顾涵江也无权知道。
谢苗还以为,从此乔又安这个人将和原书中那些剧情一样,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没想到仅仅隔了不到三个月,她就又从顾涵江口中听到了对方的名字。
当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她正窝在顾涵江怀里昏昏欲睡,脸上还有未退的潮红。
突然有人拍门,声音十分规律,却锲而不舍,把她给吵醒了。
顾涵江套上衣服去开了门,和对方交谈了几句,回来就说要出去一趟。
“这么晚,出什么事儿了?”谢苗的瞌睡跑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