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啊。”李春娇伸手比划:“就这么宽,不知道握上去是什么感觉。”
瞧着日日练剑,想必腹肌人鱼线也是有的,当属于那种穿衣显瘦,宽衣有肉的类型。
两人对视一眼,笑容同出一辙。
等到包厢的时候,里头已经备好了,先喝一口热茶润润,就听武依兰面色严肃道:“最近糖铺子风生水起,被人看上了,一直在接洽,想要直接收下方子。”
出价倒是不低,可带着几分压迫,叫人怪难受的。
对方后台有些硬,直接抬出来的人就让她招架不住,这才急急的寻春娇出来。
“叫来我见见。”能到这一步,想必已经扛不住了。
“成,之前也约好了。”武依兰挥了挥手,立马有小厮下去了。
李春娇暗暗思索很多,包括怎么保住自己的糖铺子,听那话音,是有些想先礼后兵的意思,她想过直接卖方子,也想过以加盟的方式匀给对方,可万万没想到,对方负责人一出现,她就怔住了。
鸦青的外衣绣着低调的暗色云纹,那微挑的眼角居高临下看人的时候,似是带着三分轻蔑。
“公子?”孽缘啊,她有些心虚。
胤禛轻轻的嗯了一声,心中也略有些意外,风靡京城的蜜糖铺子竟然是她的。
想到这些时日送完偏院的那些花样,他心中有些明了,合着就连之前也是哄着他玩的,无怪乎说放弃就放弃。
他眨了眨眼,心中头一次生出意难平来,冲着苏培盛挥挥手,示意他带着人下去。
武依兰不愿意走,这会子她也不确定这小公子是大尾巴狼,还是她的闺蜜是。
却见李春娇眼含催促之意,恨不得直接推她出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这才转身走了。
香烟缭绕,在空中袅袅盘旋。
胤禛垂下眼眸,转着手中盖碗,没一会儿功夫,室内就响起他略显落寞的声音。
“爷打小……”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他顿了顿,这才艰涩的接着说道:“打从爷生下来,就……”
低音在寂静的空间还带着几分哑意,就听对方接着说道:“养在养母跟前,生母不爱爷,爷不稀罕,可现下养母病重,就爱你这糖,这才想收了来,也好让她随时都能吃到……”
这样卖惨,他有些不熟练,说的干涩极了,就见李春娇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胤禛心中一跳,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就见李春娇眼圈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没事提什么父母,他好歹父母双全,可她呢,不管前世今生,都是个孤寡的命。
依兰总是问她,为什么不肯好生跟人成亲,她一直笑着说喜欢一个人。
可终究是受不了那感情最浓时,一人突然没了,另外一个也跟着枯萎。
前世如此,今生亦是。
“掌柜的会来跟你商议,若是办得到便办,若是办不到,咱就官府见。”到底是皇城根下,谁敢这么肆无忌惮,就连装也得装出几分王法尚在。
她突然什么心思都没了,淡然的冲着他福身行礼,这就走了。
他一脸冰冷的望着她背影,这人简直放肆。可她眼圈微红,似是那背影都染上几分倔强悲情。
武依兰正在外头调戏卖唱的小姑娘,见她出来还有些懵,看到她眼中不虞,到底没说什么,牵着她的手一道往外走。
春娇的手被捏了捏,就见对方凑近了些,低声问:“怎的了?他说话不合你意?”
摇了摇头,她不愿意多说什么了,有些痛看似过去了,可是不能提,但凡碰触,必鲜血淋漓。
“走吧,去喝杯香引子。”春娇嘟了嘟脸颊,轻声道。
缓缓吐出心里头的郁气,她唇角微弯,这边携手一道离去。
胤禛追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幕,眯了眯眼,转着手上扳指,看向一旁侯着的苏培盛,这才低声道:“查。”
苏培盛躬身应下,查个小姑娘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压根都没放在心上。
一抬眼看到主子的表情,他忍不住就是怔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胤禛:卖惨失败。
第4章
黄昏将近,月色昏沉,寒鸦枯木。
只小院中透出暖暖的烛光,在这无边寂静的时刻,显得格外温柔。
胤禛不过斜睨了一眼,就听弱弱的女声响起。
“爷,姑娘请您入内一叙。”小丫鬟涨红着脸,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这般令人羞赧的话语,打从她口中说出,离经叛道到无法想象。
她在这门口守了一天,终于见到人了。这小公子她跟着小姐日日守着,可每次都为对方身上的尊贵之气而摄,她有些遗憾的想,这样的人才,若是能明媒正娶,不必什么都强。
胤禛脚步微顿,他停下捻了捻手指,想要拒绝的话,在唇边滚了几圈,到底是冷冰冰的看了小丫头一眼,在对方胆战心惊的时候,大踏步往院内走去。
院内和他想象中不同,不是江南婉约,也没有北地辽阔大气,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矛盾气息,就像她这个人。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他是不想来的。
立在门口,他迟疑着没有上前,手搭在黄铜门扣上,却怎么也敲不下去。
他不是这样的人。
“公子……”轻笑声打屋里头传来,似是隔着门都能闻到闺阁暖香。
春娇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心中有疑惑,请公子解惑罢了,您请进吧。”
不是不羞涩的,她到底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宛如梦中一般,若不是笃定这时代寻人艰难,只要她成功跑路,隔个三年五载的,怕是立到他跟前,他也认不出来了。
她也不敢这么胡来,原本想着且缓缓,就这么一人孤独终老也不错,可这空寂已久的心,着实需要陪伴。
再没有比血亲更深的牵绊了,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她内心那种巨大的空洞。
她细白的手指打从唇瓣抚过,看着胤禛推门的手顿在原地,像是被烫到了似得收回目光。
“公子……”春娇柔柔一笑,引着他往里走,一边介绍:“寒冬腊月的,我备了羊肉锅子,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
胤禛沉吟不语,少年清瘦的脸颊纹丝不动,稳如泰山,是烛火也照不透的凝滞。
“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春娇将略显浑浊的酒液煮上,她选了度数最低的,毕竟喝酒是助兴,若是喝大,那就不好了。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胤禛低低地接了一句,自然而然的问:“读过书?”
瞧她谈吐有礼,约莫是读过的样子,可做这么大胆的事,忍耐克己四字又像是没学过。
“读过,您学过的,我都会。”春娇挽起袖子斟酒,露出一截细嫩白腻的腕子来,胤禛垂眸,不敢再看。
一时间竟忘了反驳她这自大的话语,他漫不经心地啜着酒,不肯再多说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一根粗短的红烛,这会子摇曳不定,给胤禛那冰凉的表情都染上几分柔和。
“您……”春娇侧眸轻笑:“家里头几口人呐?”
胤禛撩着眼皮子看她,半晌才缓缓道:“一大家子好几十口,热闹。”
热闹两个字用的好,可不是热闹,现下这前头的刚长大,就开始盼着夺嫡了,在皇阿玛跟前都和和美美的,私下里开始别苗头。
他在这小院,也不过是自我放逐,做出一副舞锄弄犁的模样来。
“那挺好。”春娇惆怅一笑:“不像我家里头,统共就剩我这么一个……”
前几日对方还在跟她卖惨,这也算是现学现卖了,你看我都这么可怜了,还不来怜惜玩弄。
这显然不是个好话题,两人都开始回避起来,几杯浊酒下肚,那股子冷气也就散了。
春娇眉目盈盈,她侧眸看向胤禛,眼神中有万水千山,有脉脉此情谁诉,一时间,瞧着倒比这烛火还要明亮些。
“公子……”春娇咬了咬唇,脸颊火红火红的烧起来,临到头上,她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自私,让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这般春情娇媚的模样,看的胤禛眸色渐深,他滚了滚喉结,鼻尖溢出细汗来,对于血气方刚的少年来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引诱炽热,能忍住,着实是克己守礼。
“姑娘……”他目光隐忍,突然起身,克制道:“时辰不早,我该走了。”
眼神在对方柔软嫣红的唇瓣上扫过,他突然想知道,这样美妙的形状,亲吻上去是不是也格外的甜美。
“您要走吗?”春娇将锦帕搭在脸上,遮住红彤彤的脸颊,只露出明亮的星眸,欲语还休的望着他。
她生的好,打小就是被夸大的,不管谁见了,那都是夸了又夸,就是走在路上,也有不少人送吃食玩具给她的,所以她对自己的优势一清二楚。
男人无法拒绝主动的女人,更别提这女人还活色生香。
胤禛明明已经站起来了,可他的双腿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他唇瓣绷成一条线,再次告诫:“不能这样。”
这么说着,却见春娇甜甜一笑,她微微侧眸,看向他的眼神明明带着几分悠远,却显得愈加娇媚动人,撩人心弦。
“公子,那我当如何?”她缓缓起身,走到他跟前立住,双眸紧紧盯住他。
胤禛双手负在背后,身体僵硬的像是石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就见她一双桃花眼带着三分渴望三分羞涩还有几分欲说还休。
他没见过这样的眼神,宫中女子的眼神,有隐忍有疯狂有死寂,唯独没有这种灵动的深情。
“你我素不相识……”他艰涩开口。
有些人啊,一个眼神就能烫的人难受。
“你我在这方寸之间,还要如何相识?”春娇哼笑,她施施然地起身往内室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这才回眸笑:“门开着,我就在这,如何选择,全看您自己。”
说着她放下晶簾,那身影便消失在眼前,只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屏风上,影影绰绰的看不大清楚。
更添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你……”
作者有话要说: 四四:你这么回头一笑,朕便输了。
第5章
室内一片寂静,只留香烟袅袅,在空中打着旋,紧接着越来越淡,便消散在这空中。
内室的身影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卸着钗鬟,那微微翘起的尾指似是能勾到他心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