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瞧了瞧自己手中的碗,又瞧了瞧她手中的碗,突然就觉得不是滋味。
“可是那里不舒服?”他喜欢看她吃的欢实。
春娇盯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回:“您当呢,这肚子就这么大,五脏六腑各有其位,突然多了那么大的球来,旁的东西定然要让位的。”
这胃那里有幸免的道理,被顶的死死的,想要多吃自己不成。
“也是我娇气了。”她轻笑。
谁知道胤禛直接握住她的手,眼圈都红了:“你辛苦了。”
春娇怔住,看着那丝丝晶莹,突然心里头就有些不是滋味,她赶紧扯出笑容,拍了他一下,含糊道:“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打从她决定要孩子,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现下还是轻微的,等到生孩子的时候,会像动物一样剥光,毫无尊严的忍痛,甚至会无法自行大小便,跟这些心理上的打击比起来,一点子身体上的难受,也就无足轻重了。
她以为她可以不在意的,可当四郎跟她说,你辛苦了的时候,她心中的委屈就一拥而上。
“就算众生皆要经历,你该痛的一点都不会少。”胤禛低声道,起身将她搂到怀里,在她眉心印上一个虔诚的亲吻,认真承诺:“爷此生,定不负你。”
春娇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作为一个皇家人,若是说女人合该为他生儿育女,她倒不惊讶,毕竟他打小就受到这样的教育,所学所听都是如此,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令人感动至极。
至于负不负她,倒不打紧了,毕竟她注定要负他。
就算真的他负了她,此时此刻,他仍然让她觉得温暖。
“你赶紧给孩子起个小名。”也算是给他留个念想了。
说起这个,胤禛终于不再头疼,特别头头是道:“爷想了许多,一一都排除过来,你看看有哪个喜欢的,直接拿来用便是。”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小心翼翼的展开,就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的名字。
宣纸叠的很整齐,看的出来,许是时时摩挲的缘故,纸张的边缘都有些磨毛了。
春娇看着上面一个个精心起的名字,想起来之前两人玩笑着起名的样子。
最后他苦思冥想才得出一个多寿,那手上这张纸,他又想了多久。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怎么能这样,让她都有些良心不安了,作为一个皇阿哥,他倒是渣起来,见一个爱一个,你是我见过的里头最爱的那一个,才是他的节奏。
现下这样,算什么道理。
春娇看着手中的纸,只觉得比他要给的十万两还要重些。
抬眸看向胤禛,就见他眉眼柔和,见她望过来,便浅笑着问:“喜欢哪个?”
春娇又垂眸看向这密密麻麻的名字,笑道:“您费心了,都挺不错的,只是这糖糖若是女孩不错,若是男孩,太过绵软了些。”
糖糖二字,甜蜜又柔软。
胤禛看着那个跟雅致名字不符的名字,不自在的咳了咳,这才故作漫不经心道:“不管阿哥格格,都可以叫糖糖,无事。”
他二人相识,因糖而起,就是这般甜。
春娇忍不住跟着笑了:“成,那便叫糖糖,如糖似蜜说来最动人。”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胤禛要收回她手中的宣纸,却被春娇给拦了:“不成,这个要留下,到时候给糖糖瞧瞧,阿玛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呢。”
胤禛不自在的轻咳了咳,勾起唇角,到底没说什么。
纸上的字写得很认真,一笔一划,毫无潦草之处。
春娇看了又看,稀罕到不成。
“四……”她话还未出口,就见他期待的望过来,春娇忍不住皮了一下:“郎。”
看着他略有些失落的眼神,春娇压低声音,轻唤:“四哥哥~”
那眼神瞬间晶亮起来,让她不由得在心里头轻叹,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就爱这妖妖娆娆的调,叫个四郎还不成,喜欢哥哥喜欢成这样。
偏偏面上还一副爷是个正经人,不爱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别胡闹。
“嗯。”果然就见胤禛低垂着眼睫,声音四平八稳,跟没事人似得,暗地里却翘起唇角,指不定心里怎么乐呵呢。
被春娇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别开脸,露出半边脸颊,侧着看过来,疑惑的挑挑眉。
不知不觉间又被苏了一下,她喃喃出声:“哟,长大了。”她的四郎会勾人了。
胤禛收回眼神,一会儿不打就上房揭瓦,说的不是春娇又是谁,她一开口,就让人想揍她一顿。
“过来。”
听到这两个字,春娇就觉得唇瓣又该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娇躺:可怕的人儿啊。
第51章
她果然聪慧。
春娇捂着愈加嫣红的唇, 面无表情的想。
听话便知话音,端的一猜一个准, 看着胤禛餍足的表情,她鼓了鼓脸颊, 哼笑:“您呀, 前头十来年攒的功夫, 都用在我身上了不成。”
看到她这么说, 胤禛斜睨了她一眼, 似笑非笑道:“未来几十年的功夫,也会用在你身上。”
左右她别想逃。
春娇鼓了鼓脸颊,没接这话茬。毕竟两人心知肚明,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话题。
两人随口说了几句,到底把这事放下了, 瞧着外头的雨停了,一时心中惋惜, 春娇叹了口气:“这才下这么一会儿,根本不够。”
旱了这么久,最起码要下三日暴雨才成。
她不过随口一说, 就听胤禛道:“等你生完孩子,管够。”
一时之间, 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怔了怔,才恍然发现,原来是她太过纯洁。
“我、我不是那样的人!”若不是身子重, 她甚至觉得自己都能跳起来。
是不是的,光用嘴说是没用的,胤禛漫不经心的替她打着扇,特别敷衍的开口:“是。”
第二日一大早,春娇醒来的时候,胤禛已经不见踪影,只见外头瓢泼大雨,入目皆是一片昏黄,还不等她问,就见秀青喃喃道:“这么大的雨,爷出去了,这可如何使得?”
就算有蓑衣打伞也不顶用,风吹的又大,门窗都不敢开,别提这在外头行走了。
春娇皱眉往外头瞧了一眼,确实下的大,回廊里头尽是积水,顺着流成小河,不时还有闪电打雷,瞧着着实有些吓人。
“怎的这个天出去了?”她问。
他就是来办差的,越是这个天,越是得出去,凡事都要仔细着,早日把相关事宜给解决漂亮了,才是他的功劳。
不过闲问一句,随口说过,心里也就明白了,轻笑了笑,她柔声道:“既然如此,便安心的等着便是。”
这么说着,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安稳,这时候下雨也是一个很危险的事,特别又是黄河边这样的位置,总之得万分小心。
春娇不曾想到,他这一去,就是三天没有音信。
嘴上不说什么,到底嘴上起了闪亮亮的大燎泡,她还嘴硬,跟奶母说:“最近吃清淡些,有些上火了。”
奶母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这姑娘啊,最是心软,这是担心四爷呢,瞧这急的,哪里是上火,分明是心火难止。
“嘶。”有时候笑的幅度大了,这泡就有些疼,想要直接挑破,又怕流水看着恶心,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更别提,她不想让胤禛瞧见。
都是聪明人,一眼就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这人生啊,最是怕什么来什么的。
等晚间春娇刚洗漱过躺下的时候,胤禛一脸疲惫的回来了,看着她正闲闲的擦着发丝,就忍不住笑了,先是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轻笑道:“爷回来了。”
春娇看着他胡茬密布的脸,忍不住道:“可吃用过了?”
胤禛点头:“吃过才回来的,爷去洗漱。”
三日没洗漱过,他觉得自己脏臭的不像话,要不是太过想念她,他真的不会直接冲到她面前的。
春娇斜倚在床上,盯着隔壁浴室的方向,疯狂的头脑风暴,到底该怎么漫不经心的跟他说,自己嘴上的燎泡是上火,而不是担忧他。
谁知道等对方洗完战斗澡之后,就知道这个顾虑是白想这么久。
胤禛压根没有问她的意思,一点都不嫌弃的在她唇角亲了亲,轻笑道:“这次出去,原本想派人回来给你交代清楚,谁知道雨下这么大,不放心这小崽子们在路上跑。”
就怕有去无回,到时候就不好了。
他又忍不住在她春娇亲了一口,眉眼柔和:“下次出门,必时时交代。”
说着从怀里头掏出一只怀表送给她,故作满不在乎的开口:“底下人孝敬的,瞧着精致,挺适合你的。”
春娇正要推辞,在现代的时候,这手表不算什么,但是在此时,这手表着实是个千金难免的贵重物件,就连皇子们,也不能说应有尽有,手里只有那么几块。
就见胤禛从怀里又掏出一块,笑道:“这是一对,你拿着吧。”
手中这块表,确实是女款,瞧着琉秀许多,上头镶着碎钻,还挺好看的。
春娇收下,就见胤禛脱衣上床,挨着她躺下,这才低声道:“你看着时辰的时候,好歹知道爷在想着你。”
看着她小脸瞬间通红,娇嗔的斜睨他一眼,那眸色水润脉脉,是他最爱的。
“累这么久还不消停,赶紧睡吧。”春娇垂着眼眸推了推他。
这是害羞了,胤禛眉眼带笑,将她往怀里搂了搂,顿时踏踏实实的睡着了。
这三天他日日守在黄河边,就怕这雨太大,直接给冲决堤了,幸而老天眷顾,无事发生,他这才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春娇有满肚子的话要说,看他睡得沉,都给咽下了,方才沐浴的匆忙,他连胡子都没来得及刮,这会儿用手摸上去,带着些许柔软,不想往日清晨的胡茬,梆硬。
看着他线条凌厉的侧脸,春娇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窝了窝,瞬间睡去。
而半夜的时候,她翻身滚了滚,刚刚一动的功夫,瞬间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给拦住了,就见胤禛醒都没醒,将她往怀里头揽了揽,继续睡的死沉。
看到他这个反应,春娇有些怔然,也有些感动。
少年长大了,会用坚硬的外壳包裹柔软的内心。
看似冰冷强硬的外衣下,依旧是当初那个他,春娇勾起唇角,也闭上眼睛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春娇醒来的时候,用手摸了摸,又摸了个空,还以为昨夜不过梦一场,就见胤禛含笑从外头走了进来,昨日的沧桑已经不见,收拾的人五人六,又是翩翩君子一枚。
“起了?”约莫是刚刚练过剑,脑门上全是汗,就连胸前的衣衫也湿透了,汗水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流,在下巴处汇聚成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