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母:……
“一岁会叫都是个机灵的,您现在不是难为人。”还是那种不讲道理的难为。
春娇鼓了鼓脸颊, 真真的稀罕到了骨子里,这自己当了父母,才明白父母的心。
但是有一条,她便越加的想不明白了。
当初她觉得, 这孩子都长的一个样,刚生下来的孩子被抱错了认不出也是应当的,可现下她明白,别说把她孩子抱错了,就是襁褓上的褶皱变了,她都能看出来。
“如何能错?”她喃喃自语。
奶母也跟着沉默,对啊,自己亲生的孩子,也不知那雪融到底跟主子多像,才能让福晋一个做母亲的,连这都认不出。
这个问题,春娇是替原主问的,她自己倒是无所谓。
可这样下来,她就有些不忿,若是原主没有遇到现在的父母,那么原本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她,又何其无辜。
不管雪融本人多么优秀,她雀占鸠巢是不争的事实,占了也就罢了,也没人跟她争,但是瞧瞧她后来的行事,这福晋这般糊涂,没有她在后头作妖,她一万个不信的。
之前福晋的口风里头,也算是露出来一点。
什么悲伤的不能自抑,连身体都不好了,这才让福晋耽误了来见她的时间。
白莲花到无法自拔,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可怜呢。
这个问题在春娇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在糖糖奶声奶气的咿呀声中,又被她抛在脑后,在他面前,一切都要靠边站的。
“嗨呀,小乖乖。”春娇稀罕到不成,不过看了糖糖一眼,他比她还高兴,直接开心的手舞足蹈。
春娇内心那空缺的情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不得不说,孩子这百分百的回馈,让人心里头舒适极了。
糖糖吃了睡睡了吃,最近添了一个小爱好,掰着自己的小脚脚,对着脚指头看的认真。
春娇哼笑:“可不能吃。”
话音未落的功夫,糖糖毫不犹豫的把脚指头往嘴里头一塞,吃的特别开心。
他啃了一口觉得有些不对,抬眼瞧了瞧春娇在,赶紧放开自己的脚,装作若无其事的挥挥手,接着玩自己的手去了,而还带着口水的小脚,就这么翘着。
春娇目瞪口呆,这么小的婴儿,已经会欲盖弥彰了。
若不是她亲自抓住,她真的不敢置信,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掩饰自己了。
偏偏那小眼神飘忽,颇有些不知道该放哪里的样子,更是可爱极了。
“咳。”她清了清嗓子,原本就做贼心虚的糖糖,嗷的一声就哭了。
抽抽搭搭的同时,还不忘偷偷观察她,见春娇赶紧来抱他,这才不哭了,那小脸上干干净净,毫无泪水,不是干嚎又是什么。
好么,还会连环计,长大还了得。
春娇哭笑不得,跟奶母说的时候,就听奶母说,她小时候也是这样,每次偷偷的做点什么事,还知道掩盖,一点都不像小孩子。
这个话题说着就有些打不住了,说了一堆春娇都有些遗忘的小事,说的她目瞪口呆,原来她那时候以为自己隐藏很好的事,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原来竟是有传统的不成。”春娇轻笑,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头,看着那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信任的望着她,刚才的胡闹像是昙花一现一样,他还是那个纯洁的糖糖,一点都不会欲盖弥彰。
糖糖冲她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粉红色的牙床都是可爱的。
“呀呀~”
糖糖挥舞着自己的小手,一个劲的往春娇脸上拍,等终于摸到的时候,瞬间安静下来,乖巧的贴着,就不再胡乱动了。
“这孩子,真真贴心。”奶母不住口的夸,越瞧越是喜欢,糖糖这名起的好,可不是甜到人的心坎里头去。
正说笑着,就见李府的下人过来,这一次没有带礼物,而是跟了几辆马车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取暖设备坏了,疫情不了大概修不好,所以加更不是时时有,要看有没有太阳了。
想不到,我也有看天吃饭的这一天,惆怅。
抽20个红包。
第57章
奶母瞧了一眼, 直接就撂帘子。
等到李府嬷嬷过来,笑吟吟开口:“今儿是个好日子, 夫人惦记您许久了,特意遣奴婢来迎您入府。”
她说着, 还指着身后的马车道:“多派了三辆车来, 您有舍不下的细软都带上, 到了府里自有姑娘的例银。”
一水下来四个嬷嬷, 垂首立着站成一排等待传召。
奶母正要发作, 既然是请姑娘回府,这只来几个奴才算是什么道理,没进府都知道姑娘不受重视, 以后那起子下人还不可着劲的作践。
春娇用团扇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按捺下来, 不多计较。
她回李府不过是个跳板,不需要对方多重视, 甚至还巴不得更忽视些。
若真生出几分感情来,反而牵连不断,哪有她现在逍遥自在。
“走吧。”她拍了拍手, 小厮赶紧赶着马车出来。
她这次回府,一共带了四个嬷嬷、两个丫鬟, 并糖糖的奶母等,林林总总也数十人,都是她跟前惯常伺候的。
这坐完月子,已经许久不曾出门, 每一处风景,她都觉得稀罕的紧,只偷偷的撩了帘子来瞧,恨不得直接下马车出去溜达溜达,被奶母给拦了,小声道:“您和糖糖都不能见风,可不能如此。”
春娇怏怏的摇了摇团扇,无奈的扯了扯额带,笑道:“八十岁老太君才戴的玩意儿,你硬是给我戴上 。”她鼓了鼓脸颊,真是难受极了。
奶母瞧了她一眼,不住口的夸赞:“好看。”
这倒是实话,这额带是四爷送来的布料制的,看似平平,实则是最为柔软的蜀锦,鸭蛋青的底,上头镶着颗颗圆润的珍珠。
衬得她小脸愈加白里透红,五官精致妍丽,真真娇艳如花。
春娇摸了摸脸颊,轻轻哼了一声,也知道是为她好,可这喜欢戴和必须戴,可是两码事。
李府离的不远,春娇一直都知道,谁曾想离的这般近,不过转了三条街,便到了。
看着那和平民百姓家比起来显得巍峨的大门,春娇轻笑了笑,看着那门在面前吱呀一声开了,她坐在马车上没有下来,径直往里头去了。
李府的奴才今儿都在盼着这传说中的嫡姑娘进府,也不知道到底怎样的人才,偏抢了大姑娘的荣光。
只见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了进来,瞧着平平无奇,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再想想,这主子们一个去接的没有,夫人老爷没空,这几个公子可都闲着呐,心里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往后还是得看大姑娘的。
春娇面前不会出现这些话语,但是她也猜得到,下人们目光闪烁鄙夷,看的奶母气的肺都要炸了。
“一起子狗奴才。” 她恨恨的骂。
春娇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道:“这气的还在后头呐。”
可不是如此,等到了老太太房里,屋里冷冷清清的,只老太太一人坐着,看到她就笑的慈祥:“都说你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瞧着就令人欢喜。”
春娇轻笑了笑:“老祖宗谬赞了。”
两人寒暄几句,老太太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襁褓,还是夸:“这孩子长的琉秀,长大定然是要成才的。”
春娇虚虚的应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又跟老祖宗讲了些从前,说自己父母都不在了,这才从京城来开封来。
她说的平平,甚至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老祖宗比她还敷衍,也不知道到底听了没有,就连她说相公不在了,也是不住口的夸赞:“是个好的。”都不在了,好什么好。
两人聊了半天,春娇不知道她说的什么,老祖宗也不知道春娇说的什么,反正笑的和和气气的,瞧着挺像那么回事。
只有奶母磨了磨后槽牙,气到不成。
这老爷夫人向来把姑娘捧在手心里,那叫个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何时对她这般冷待过。
春娇倒是不以为然,只有听到老太太给她安排住所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
“东北角那处,虽说是客院,但临着街热闹,又收拾的规整,你住进去,再好不过了。”话说的再怎么漂亮,也无法掩盖这不可以作为闺房的事实。
“都听您的。”春娇笑的和气,垂眸乖巧的坐着,瞧着跟小媳妇儿似得。
老太太有些疑惑,原本安排的不是这地方,不过是以退为进,想让她接受自己的闺房偏远又小,雪融嚷嚷着要把自己的闺房让出来,这哪里使得,小姑娘身子弱,等闲换了地方,冲撞了可如何是好。
没想到对方答应的这么利索,明明打从儿媳妇嘴里,这姑娘天生反骨,最是跋扈不过。
如今瞧来倒是有几分乖觉,她眉眼间的冷凝少了些,却还是厉声道:“你现下身份特殊,住在那也是情不得已,跟外头宣扬的也是远方表姑娘来借住,只有自个儿府里头知道,你平日里莫要胡说。”
春娇听完这话,瞬间觉得自己的胸口堵了十万个卧槽,尽数都想扔到老太太脸上。
“嗯,都听您的。”她言笑晏晏,言语柔软。
反倒看的老太太心里有些难受起来,要不是这姑娘自己不做人,何苦这般埋汰她。
春娇轻笑着离去,一路上都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只刚随着奴才来到这偏远小院的时候,就见门口立着一道米青色的身影。
她甚至用脚指头猜了一下,定然是夫人的好姑娘——雪融了。
“瞧瞧这是谁?”雪融笑吟吟的走过来,亲热的就要来牵她的手,被春娇躲了也不恼,只笑着跟身边的丫鬟说:“打从一开始知道你,我这心里头就盼着呐。”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小院里头去,刚进院门,就忍不住皱眉,一叠声的开始骂:“不长眼的作死奴才,什么样的贵人你们也敢敷衍,瞧瞧这院里头的陈设,还不快去换一套黄花梨的。”
骂完她又笑着回头,柔声道:“我院里的秋千都是黄花梨的,更别说一些主要家具了,可不能用那些次品。”
她那小嘴叭叭的,一口气连消带打,下马威都使出来,还摆出一脸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春娇一瞧心里头就有数了,这一家尽数都见过了,原本装的样也不肯装了,冷眼瞧了雪融一眼,轻轻呵了一声,袖子一甩,就进了内室。
“好妹妹。”雪融见她这样,春娇反而勾出一抹笑来,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悲悲戚戚的便开口了。
“打从知道你,我就一直盼着,能进府来陪着我,也好过孤孤单单的一人。”她说着又用帕子沾眼角,一边哀戚道:“当初恨不得一死了之,好好的父母竟成了旁人的,我这心里头啊,就跟刀刮油煎似得难受。”
春娇面无表情的想,这是指责她抢父母来的。
“好在夫人悲悯,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直未加苛责,还是怜惜着,可我这心里头,也是时时刻刻惦念着妹妹,当初打从我份例里头出的燕窝、人参,也是想着能跟你结个善缘。”
春娇明白了,合着夫人这么傻(哔),是后头有一个白莲花在煽风点火。
“妹妹快别计较了,这往后啊,有我一口饭,便有你一口肉吃,姐姐什么都不要,只想常伴父母身边,为二老端茶倒水,洗衣做饭,这心里头也满足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戏,却全叫李雪融一个人给唱完了,春娇很捧场的鼓了鼓掌,甚至转身对秀青说道:“拿瓜子来嗑着玩儿。”
只噎的李雪融脸色发青,要说的话都堵在胸口吐不出来。
僵持了半晌,看着奴才们搬着黄花梨的家具过来,她才又重新露出一个悲悯的笑容:“妹妹若是缺什么,只管跟姐姐讲,但凡姐姐有的,无有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