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细细打量了一番田宁,狐疑谭恺刚才为何答应的那么痛快,往常总编的儿子别人想请都请不到的。
谭恺很快拿了两本书下来,三人就近去了出版社附近的国营饭店,金玲很大手笔的点了四菜一汤,分量十足。
“小恺,今天怎么愿意让我请你吃饭啊?”
“金阿姨以前最照顾我,咱们俩感情好呗,你现在这么问是不是看我吃得多,后悔了?”
“哪有,不够的话随便吃,宁宁也不要客气。”
谭恺就势扭头问:“小师妹来出版社投稿吗?想从金阿姨手里过稿还是很难的。”
田宁笑着摇头:“不是,我来替一个人办点事情。”
金玲在一旁点头作证,译者的私事不好随便对外说,这是职业道德。
谭恺知趣的没有多问,转而说起别的,三人的饭桌还算和谐,午饭结束,金玲回去工作,田宁和谭恺顺路一起坐回校的公交车。
薛琳在他们之后从国营饭店里出来,瞧见两人前后脚走在一起,又皱了眉。
“琳琳,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个同学。”
薛琳妈妈笑了:“你同学也到国营饭店来吃饭啊?家里做什么的?”
薛琳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好像是农村来的。”
“农村的啊?”
薛妈妈没再说了,脸上闪过不屑,回头看到丈夫扶着老人慢吞吞走在后面,憨厚朴实的脸上盛满小心翼翼,她眼中不屑更盛。
“快点回去了,我还要开车送琳琳回学校,正好顺路。”
男人忙堆起笑脸答应:“诶,好。”
……
田宁到学校附近前一站下车,出版社的开户银行刚好在这里,她要到银行兑换支票,放在身上不安全,她和谭恺打了声招呼便下车了。
谭恺笑着朝她挥手。
看起来是个很和气的师兄,就是一张脸比别人出色,如果要是拍电影电视剧,说不定能一炮而红。
田宁转头就将这位师兄抛之脑后,银行里人不少,将现金支票可以支取的两千六百块钱直接存到存折里。
拿到切切实实的存折,田宁放心多了,第一次收到的稿费还有一千块的结余,加上这两千六,短时间内她不愁钱用,还可以奖励自己一些东西。
田宁又到百货大楼买了两色毛线,还有现下开始流行的胸衣内衣以及卫生巾,回到宿舍时,宿舍内只有薛琳一个人在。
“就你在啊?”
田宁问了一句废话,宿舍里六个人都不是能坐得住的,大一课程没有那么多,周六周天都可以休息,每逢周末她们都要出去逛逛,不过一般情况下薛琳不在其中,她在本地生活多年,哪儿都见过了。
薛琳嗯了一声。
田宁和她没有太多话,也没在多说,忙忙碌碌收拾自己东西,私密物品放到柜子里,将毛线单独整理出来,准备等其他人回来找人帮忙将毛线缠成团,先给贺东升的一件背心给打出来。
“你会打毛衣?”
“会啊。”
“怎么学会的?”
“唔,就是看别人打,问问看看就会了呗。”
问一句答一句,没有多的,也不像一般乡下人那样畏畏缩缩,都不敢正眼看人的。
薛琳又问:“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田宁觉得她好奇怪,指指自己带回来的东西:“这不摆着呢,买东西啊。”
“我看见你和高年级的师兄从国营饭店走出来了。”
田宁讶异的看向她,认真问:“然后呢?你到底想问什么?怎么半天没见你变成户口调查的公安了?”
虽说薛琳是本地人,是‘地头蛇’,她也没有必要去哪儿都要报备吧?
薛琳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不是有对象了?”
“所以,这跟你有关系吗?”
薛琳被噎的脸色通红,一扭头不再看她。
田宁连眉毛都没皱一根,正好吴敏推门回来,她让吴敏给撑着毛线,她快速将毛线缠成团。
吴敏吐槽:“我在家就是给我妈撑毛线的工具,没想到上了大学还没改变这个事实。”
田宁忍笑:“等你买了毛线,我可以给你当工具。”
“不行,我可整不了这玩意儿,我妈上次还在信里跟我说要给我打毛衣呢,我等着就成。”
“那你就等着吧。”
缠好毛线,田宁起针打毛衣,去年给贺东升打毛衣的针数还记得,熟悉了一会儿就很顺手了,吴敏看她指尖翻飞不一会儿就有了点雏形,也不玩了,干脆搬个板凳坐过来看她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完全忽略了一旁的薛琳。
薛琳一蒙头躺下睡了。
吴敏才回头看一眼,无声问:“谁惹着这大小姐了?”
从上次薛琳在宿舍大声说话,单方面被冷战后,宿舍女孩儿都不大和她来往,后来给薛琳起了个大小姐的称号,别扭又不爱说话,就像现在谁都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
田宁指指自己。
吴敏有点惊讶,眼里闪过错过好戏的惋惜神色,田宁在宿舍里脾气算好的,从没跟人有过争执,这是怎么回事?
田宁也没解释,说起别的。
秋末天黑的快,宿舍里光线暗下来,田宁就收手没打了,怕伤到眼睛。
晚上辩论社有活动,田宁和吴敏早就接到通知要去参加,而诗社也有活动,宿舍直接空了,她们都没从大学刚开学的新鲜劲儿里缓过来。
今天的辩题很有意思:大学恋爱的利与弊。
吴敏一开始就歪题了:“你说咱们社团里的高年级男生都恋爱了吗?”
田宁两手一摊:“姑娘,我怎么可能知道?”
“哦对,你是有对象的人,不会关心这件事,不过他们应该找你参加辩论,要不待会儿你举手提问吧?”
“我觉得我们还是安静听比较好。”
讲台上,魏琪正在侃侃而谈,谭恺是主席,站在中间任人观赏,教室里挤满了热情参与活动的同学,时而爆笑时而小声议论。
“我方认为大学恋爱不利于学业稳定,谈恋爱耗费时间精力……”
反方小哥说的很认真,吴敏听着觉得很有道理,等到正方反驳,她同样觉得有道理,一时之间成了墙头草,两边摇摆不定。
轮到观众提问环节,吴敏蠢蠢欲动:“宁宁,我们要不要提问?”
田宁冷静的表示:“我只看,不说话。”
她比较喜欢这个热闹轻松的氛围。
“可是我想问。”
“那你问。”
吴敏举手了,恰好主席也点到她站起来回答,但她站起来又怂了,拼命拽田宁请求援助。
“你问反方二辩,如果大学期间不谈恋爱,是不是要在父母催促下,毕业后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结婚生子。”
吴敏照念不误。
反方二辩有瞬间卡壳,过了一会儿说:“大家大多数都是这么认识的吧?我们的父母也很恩爱啊。”
这题吴敏会,脆生生的说:“可是时代不同了,如果可以自由恋爱,为什么要包办婚姻呢?”
反方二辩挠头,幸好三辩救场,含糊的给圆了过去,坚持大学学业为重的观点。
吴敏坐下来后,特惆怅的问:“宁宁,我到底应该听谁的啊?”
田宁扶额,相处时间越长越是了解吴敏这大大咧咧的逗比性格,索性不客气道:“你得先有个你喜欢的或者喜欢你的人,如果没有先好好学习呗。”
吴敏顿时熄火,这俩人她都没有,她趴在桌上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反方二辩看过来的怨念眼神。
辩论结束,反方二辩开始问提这犀利问题的师妹是谁。
谭恺听后闷笑:“回头我给你问问。”
二辩反问:“主席你认识她啊?”
“我认识她身边坐着的人。”
谭恺刚才看得清楚,那问题应该是田宁提的,站起来的女生只不过是复述而已,不过他没把这个伤人的消息告诉二辩。
活动结束回到宿舍,吴敏将辩题传达给宿舍姐妹,熄灯之后,来了一场宿舍辩论赛。
关上门说自家话,姑娘们都支持大学可以谈场恋爱,丰富生活和人生,以后也不会后悔,说不定还能找到终生伴侣呢。
吴敏心满意足:“我也是这样觉得,刚才宁宁让我问的问题就很绝,直接把二辩问懵了。”
黑暗中,薛琳追问:“什么问题?”
吴敏早忘了下午这大小姐的冷淡,随意复述一遍。
薛琳听后沉默片刻,就在吴敏要开始新话题的时候,她突然问:“田宁,你不是已经订婚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对哦,宁宁,你和你对象订婚的时候认识吗?”
吴敏问的方式更轻松随意,田宁没管薛琳,笑着回答:“我们订婚之前就已经认识很久了,我们两家离的很近。”
“哇,青梅竹马吗?”
“不算是吧。”
田宁不确定的回答在众人耳中就是承认了,都没觉得是什么包办婚姻,反而觉得田宁问的问题很现实。
鲁鑫说:“要是不念大学,我现在就该结婚了。”
刘阳是宿舍里最大的,今年都过了二十岁生日,很是忧愁地说:“那我估计就是孩子妈妈了,我还不想生孩子。”
大家嬉闹之后,在宿管查寝敲门提示才渐渐停下说话的兴致。
翌日是周天,宿舍姑娘们都要出去玩,和社团、班级同学一起约的什么都有,薛琳和姜淑玉去参加诗社活动,都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刘阳看着两人在镜前照来照去,忽然问:“女为悦己者容,你们来是不是有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