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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据不完全统计,清代福建共有45个县设有育婴堂,其时福建总共不过56个县而已,所以,我们可以说:清代福建各地普遍存在严重的溺婴问题,因此,有必要在各县遍设育婴堂。
三、民国时期福建人口的自然构成
民国时期,中国建立了早期的户政制度,每家每户都有户口簿,官方登记在册。应当说,这一户口制度比中国以往任何一个朝代的户口制度都更为严密,这是因为,民国管理户政的工作比清代有很大的进步,清朝是考里甲长登记人口,而民国时期有一支庞大的警察队伍,这支队伍虽然不像欧洲那么有效,但它的实行,将户口登记转为日常工作,毕竟是较为有效的人口登记。因此,虽说民国时期无处不在的官僚制度使人口清查工作打折扣,但毕竟使中国有了现代意义上的户政制度,而其对人口的统计,也就比清末要可靠得多。
民国时期的福建人口档案迄今仍保存在福建省档案馆。该馆的副研究员李少咏整理了民国时期的档案,将其编成《民国福建各县市(区)户口统计资料1912-1949》一书,今摘录其中有关人口构成的资料:
该表清楚地说明:其一,民国时期福建长期存在男女性比例失调问题;其二,民国时期福建性比例失调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缓和之势,之所以发生这一转化,是因为福建在民国时期经历了十年红白战争、八年抗战、三年内战,男丁大量死亡--许多国家在经历了长期战争之后,女性所占比例都大大超过男子,而福建仍然以男子居多数,这表明福建性比例失调之严重是不可低估的。此外,民国时期男女性比例失调渐趋缓和与溺婴习俗的改变有关。
四、育婴堂、童养媳、高聘金与福建溺婴习俗的终结
我们知道:自清代中叶以来,官府便在福建大力设置育婴堂,自广设育婴堂后。溺女之风有所戢敛。如德化县:"至于溺女恶习,前虽有之,自同治初年遍设育婴堂,此风遂息" 。又如永安县:"若夫溺女恶习,自道光十年新建育婴堂后,屡经示禁遍谕,近亦渐少"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倘若有办法,事实上,没有一对父母愿意溺杀女婴。因此,随着育婴堂的普遍建立,溺杀女婴的习俗逐渐缓解。不过,育婴堂养育的女婴有一个出路问题,于是,童养媳制度逐渐兴起。
童养媳。童养媳制不知起源于何时,在明代的史料中我们看到个别的童养媳例子,例如《明史》记载胡贵贞"生时,父母欲不举,其邻曾媪救之归,与子天福同乳,欲俟其长而配焉" 。可见,胡贵贞是一个典型的童养媳。但明代这类例子不多见,而在清代的福建,
由于婚嫁开支过高,穷人家难以成婚,于是,清代民间开始流行童养媳之风:"小户人家多养苗媳于室中,俟长婚配,费少则事易集" 。事实上,各地育婴堂所抚育女婴的出路,不外是送给人们做童养媳。如政和县:"城中及东平各设育婴堂,收养弃孩,乳养一二年,即由堂给钱与人抱养为媳" 。童养媳之风在清末民初最盛,如长汀县:"城厢生女者多于分娩后与人抚养,外乡则"多抱新产女孩抚为儿妇。此童养媳之所以独多也" 。可见,在历史上童养媳制度对保全女婴还是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不过,由于它根本不尊重女性自身的权利,而且往往使童养媳沦为事实上的家庭奴隶,因此,它在民国时期受到有识之士的批判,逐渐被淘汰。
高聘金。福建古代盛行厚嫁之风,谁家嫁女的嫁妆最多,谁就最有体面。清代福建最重视的是聘金,谁家的女儿收到的聘金最多,谁就最有面子。因此,女家往往是无限制地索取聘金,造成聘金象脱线风筝一样上升。如长汀县农村:"聘金昔仅有百十千钱,今则动辄数百元。此外尚有猪酒鱼肉米糍等类。多则千金,少亦数百金。非家资殷富者莫办" 。道光时期的诏安县:"中户娶妻聘近百金,下户五六十金,其余礼物不赀" 。与聘金高涨的同时,厚嫁之风却稍有衰替。人们对嫁妆的看法是:有当然好,没有也无所谓。许多女方的嫁妆实为男方付钱所购。自从这种风俗盛行后,女孩从"赔钱货"变成了"赚钱货",人们再没有理由溺婴。如民国《永春县志》记载:"百数十年前聘礼无过百金者,生女过多者辄溺之。虽经慈善家之劝戒、育婴堂之救济,然不能免。近则聘礼动至数百金,无在百金下者,而妆奁之厚薄转未过问,虽穷乡僻壤,女孩均得保全矣"。
总之,由于各地大建育婴堂及童养媳和高聘金之风的流行,清末民初,福建的溺婴之风逐渐消失,当然,这一消失也是不平衡的,沿海发达区早一些,内地山区迟一些。由于风俗的变化,导致出生的女婴受到保护,因此,民国时期福建男女性比例失调的现象逐渐受到控制,迄至共和国时期,出现了正常的女多男少状况。
人口节制并非是现代社会才有的新观念,人口膨涨的压力对古人来说同样是存在的。比较起来,由于古人生产力低下,节制人口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不过,古人缺乏科学的避孕技术,本来是很好的人口节制思想便转化为不人道的行为─一溺婴。溺婴是一种残忍的、不人道的人口节制方法,它在福建历史上存在很久,造成宋元明清以来福建人口结构的失衡。我们对中国人口史的研究,不能忽略这一状况。
第145章
十四阿哥胤祯听到这里, 上了心。
这才是重点, 一个普通的渔民, 是如何从葡萄牙人手里抢到火器还找到目标开枪?
首先,他会开枪?
十四阿哥胤祯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黑沉沉的吓人。
年轻的渔民沈阿五,脚上一双草鞋, 一身穷苦渔民的短打装扮,土褐色的衣服缝缝补补洗得发白, 不用靠近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鱼腥味。
他察觉到这位十四爷的目光变化, 不由得瞳孔一缩,咽咽唾沫。
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下面的话。
他自己抢了葡萄牙人的枪支,还打伤了那位害得他妹妹身亡的葡萄牙人。目的,一个是为报仇, 一个是为了惊动皇上引起皇上的注意。
他愿意承担伤人的罪行,只求皇上处罚恶人, 给当地人做主。
十四阿哥胤祯乐了。
仔细地打量这这位渔民,五官普通,脸上是常年打渔的风吹日晒,身体健壮, 有一股子义气和血性,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毫无武力。
“爷没有时间和你空耗下去。你若不说实话,爷就把你送到香山知县那里……”
沈阿五果然害怕。
“十四爷,那县令和葡萄牙人一伙的。”恨得咬牙切齿,眼里还有惧怕。
十四阿哥胤祯一愣, 待要说话,发现他四哥走了过来。
“四哥,要动身了吗?”
四爷看一眼十四弟,顺着说下去。
“即刻动身。”
哪知道沈阿五完全没有十四阿哥胤祯“意料”中的反应,而是愣愣地大着胆子看向四爷。
一看就是靠得住的人,和他邻居告诉他的一样,年过三十比二十岁的人还年轻,沈阿五激动大喊。
“四爷,你是四爷?”
“四爷,你是小四阿哥的阿玛?”
四爷脸一板。
他儿子又牵扯进来?
十四阿哥胤祯则是哈哈笑。
“是不是有人告诉你,见到小四阿哥才能说实话?”
沈阿五一愣,觉得十四爷神机妙算。但他又听到这句。
“你今儿见不到小四阿哥了,爷心情不好。有话赶紧说。爷时间紧。信不信爷派兵下去挨家挨户问一问。”
“我说我说。”沈阿五认为刚刚的混乱中小四阿哥一个小孩子肯定受到惊吓,心里小小的愧疚不安。想起邻居的交代四爷最是为民做主的,这次是真说了。
“我邻居大约五十岁,有几个徒弟。他们帮我抢来火器,帮我打枪。他让我说,他是原来天地会的一位堂主,前些日子奉命来我们这养老。”
四爷脸一黑,十四阿哥胤祯更乐呵。
他们的这位陈都司,还真会“进谏”,与众不同。
“证据那?”
沈阿五赶紧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纸团。
苍劲有力、笔势雄奇的小楷字迹映入眼帘,完全不同于当世流行的雍容古雅、圆浑妍媚。
“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的切语也是对的。
十四阿哥胤祯递过去,四爷接过来一看,直接问道:“还有什么?”
沈阿五赶紧再从怀里掏出来一样东西。
瞧着破旧不起眼,但保证遇水不湿,丢了没人捡的安全。
王金接过来打开,一个账册一样的书本,四爷心里一动,展开一看就是面色一变。
“沈阿五,事情重大,你既然牵扯进来,和我们走一趟。”
说着话,四爷就暗示王金带沈阿五一起上船,自己和十四弟回转大船来。
十四阿哥胤祯很好奇这账本里头都写了什么,回到船上父子三个碰头,就迫不及待地打开。
然后他就被气得半死。
皇上脸一黑。
“拿来朕看看。”
十四阿哥胤祯稍作犹豫,递给他汗阿玛的时候,还很孝顺地说一句,“汗阿玛您别气。”
皇上冷哼一声。
然后皇上果然是气得要砍人。
这个账本里面,记载的,就是濠镜澳变成今天这个模样的所有经过。
明朝正德年间,西方进入大航海时代,航海界的先驱葡萄牙于二百年前占领马六甲海峡,自此顺东而行,到达广东,打算在广东开辟一处贸易地,做起来以广东为据点殖民大明王朝的青天大梦。
皇上眼里杀气一闪。
屯门海战,当时的广东海道副使汪鋐指挥将士抗击葡萄牙人,尽管葡萄牙水师装备胜过明朝还是惨败,还是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得丢盔弃甲而逃。
皇上面色凝重。
果然,葡萄牙人没有死心,当时的大明朝廷要求战船见到悬挂葡萄牙旗帜的船只就将其击毁。双方此后又在新会县茜草湾发生战事,葡萄牙人依旧惨败。
经过两次惨败,葡萄牙人仍未放弃,不时侵扰沿海地带,直到明嘉靖三十二年,葡萄牙人发现根本无法战胜大明军队,便以船遇风暴,货物被水浸湿为由,向当时的明朝官员求救,希望官府能放他们上岸晾晒货物,明朝官员答应。
葡萄牙人软磨硬泡,赖着不走,还重金贿赂海道副使汪柏,广东地方政府对葡萄牙人的态度大变,允许葡萄牙人到广州等地进行贸易,定居。
皇上的脸黑如墨汁。
葡萄牙人用“租用土地”的方式留下来,每年给地方政府交纳“地租”,与地方官保持“良好的关系”,然后就很快打造一条通向东方的国际贸易航线,商人和传教士纷纷来到这个“黄金之地”……
皇上的怒火腾腾升起。
再看到后来明朝灭亡后,南明政权之一的永历政权还曾与葡萄牙人有过合作,葡萄牙人居然还成功的帮助永历政权击败一次满清军队。因为这件事情,葡萄牙商人的定居权差点被满清强制取缔,幸得传教士进行调和,才使得葡萄牙人继续居住。
传教士……皇上连传教士也迁怒上了。
皇上不用看也知道下面的内容,无非就是继续贿赂当地地方官,但皇上看了一眼,直接气得蹦起来。
葡萄牙人选择濠镜澳作为居住地,主要看重的是濠镜澳偏僻的地理环境,是一个良好的贸易支撑点,当地官员对葡萄牙人贸易也不进行任何管辖,甚至没有任何税收!
大量葡萄牙海商居住于此处,葡萄牙国王大力鼓励葡萄牙士兵和传教士与本地居民通婚,以此增加葡萄牙后裔人口比例,梦想以此最终获取殖民权……
“查!让刑部来人给朕查!”
皇上大吼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啪啪”响。
皇上怎么也没想到,在他的大清国里头,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还天天沾沾自喜大国上邦,天大的讽刺。
怒火烧胸的皇上气得面色青紫,杀气毕露。打定主意要把大清入关这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凡是牵扯到这件事情的人,甭管活着还是死了,都查他一个底朝天。
这还不算,皇上还将他准备回京后才做的决定提前。
“张廷玉拟旨,苏州知府施世纶调到刑部,正四品下,刑部尚书殷特布名下左侍郎,此案的调查,有施世纶全权负责……”
皇上的情绪沉下来,面无表情,只有语气低沉沙哑,里头带出丝丝的杀意。张廷玉大人听得明白,皇上这不光是对广东历任官员不满,还对盘踞于小琉球岛的施家也不满了。
张廷玉大人奉命拟旨,只能感叹一声,幸亏皇上还念老臣的情分,对施世纶能力的欣赏。
皇上的船队,浩浩荡荡,威武辉煌。难得的,这次没有相送的人群,只有一个个在自己家里垫脚翘望的人们,目光期待,脸上热泪滚滚。
渔港恢复它的安静。日落时分的安静,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家里燃起来一道道炊烟,即使是刚刚经过一番小小的混乱,也没有打扰到它天然的安宁静谧。
太阳的余晖照耀着海面波光粼粼,一艘艘小船停靠在渔港的臂弯里,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开始一天的休息。一切都是这般美好,唯有那和葡萄牙人的华丽建筑截然不同的,属于闽南小石桥的破旧脏乱,突显出这个地方的萧索和沧桑。
一个年老,两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其中的一艘小破船上,步伐矫健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
都是普通渔民的短打装扮,三个人一起望着渐渐远去的大船队,长长的影子和海边的数目融为一体,和海浪上涌的声音融为一体,好像变成三尊雕像。
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年轻人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师父,沈阿五的这艘小破船,还能修好吗?徒儿看着,就像是一个年老耗尽所有力气,一阵风就能吹散骨架的老人。”
师父的眼睛还看着大船队的方向没有回答,另外一个年轻人也说道:“师父,我也觉得不好修了,看着它就觉得,让它静静地躺着就是最大的慈悲。它实在是太疲劳了。”
师父终于回神,看一眼这艘小船,黝黑的脸堂上露出一抹笑。
“既然你们都束手无策,那就给沈阿五打一艘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