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妙转身要走,眼角余光瞥见他的左手,搭在床垫上,肉眼可见地发着抖。
“你手怎么了?”
他立刻收回来,“没怎么,做饭去。”
“我看看。”
她不由分说地走到他身边,坐在床垫上,强行看他的手。
陆启明能扛得动一两百斤的大床垫,却敌不过她的细胳膊,轻轻一拉就拉了出来。
手臂上都是丧尸血,脏得看不清。
江妙妙擦了半天,露出底下的肤色,打开灯对着光细看,手腕处显而易见地肿了一截,皮肤上有青紫色的淤痕。
她皱眉,“你受伤了?”
陆启明撇开脸,想把手抽回来。
“没什么,一点小伤而已。”
江妙妙紧紧握着,不松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好实话实说,“床垫太大,搬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砸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叫我去帮忙?”
陆启明无语,“我叫了,你让我滚远点,别吵你玩游戏。”
“额……有吗?”江妙妙脸涨得通红。
他没说话,表情显然在说——别装傻。
“好吧,我确实玩得太入迷了些,但你可以等我玩完一起搬啊,又不急着用。”
她厚着脸皮解释了两句,跑下楼,拿来药膏要为他涂。
陆启明摇头,“先洗澡,洗完再涂药。”
江妙妙茫然,“洗澡?我们连水都没有。”
他哼哼两声,神气的要命,满脸写着“快来夸奖我”。
“靠你肯定是没有的,这辈子都指望不上,但是还有我。你去卫生间看看。”
别墅里有卫生间,还不止一个。不过跟其他房间一样,都没有装修,只铺了水管和线路,空空荡荡的,连个水龙头都没装。
江妙妙中午上厕所都是偷偷去院子里上,听完他的话走到最近的卫生间,推门一看……
一整套的淋浴设施装在墙上,银色的金属亮得能折射出人影。
方形大喷头,花洒,水龙头。
雪白的陶瓷马桶。
旁边墙上多出个小架子,架子上摆着她拿回来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雪白的毛巾叠得整整齐齐。
她打开开关,清澈的水流哗哗流淌。
起初是冰冷的,没过一会儿,就变成温暖的热水。
她简直不敢相信,陆启明走进来,打开门边的一个开关。
暖黄色的光线带着热度落在她身上,他指指天花板。
“浴霸也有哦。”
江妙妙惊喜地看着他。
“你太厉害了!”
她以后有热水洗澡了!
陆启明谦虚地摆摆手,心里甜滋滋。
江妙妙恨不得现在就脱光衣服洗个痛快,但是看见他肿胀的手腕,水龙头又是他装的,很自觉地往外走。
“你先洗,我去做饭。”
陆启明拦住她,“你洗,我来做。”
她一脸震惊,“你……转性了?”
以前跟她抢肉吃,现在居然主动让出先洗澡的机会?
陆启明叹了口气,“我不想再吃番茄酱煮橡胶了。”
江妙妙:“……做你的饭去!”
她先洗就她先洗,本来就巴不得呢。
陆启明下楼做饭,她从袋子里拿了套干净睡衣——是隔壁屋子里女主人的,尺码有点大,款式也有点老,但总比没得穿好。
江妙妙打开浴霸和热水,配着柑橘味的沐浴露和睡莲味洗发水,洗了至今为止最痛快的一个澡。时长将近半小时,洗完以后浑身清爽香喷喷。
与此同时,陆启明的晚饭也做好了。
他煮了粥,用泡发的脱水蔬菜炒腊肉,火腿肠炒咸鸭蛋,紫菜干虾皮做汤。
铺开浴巾,当做简易餐桌。将这三道菜和两碗白粥摆上去,他正想上楼叫江妙妙吃饭,就看见对方沿着楼梯走下来,身上穿着粉色的真丝睡衣。
江妙妙洗完澡,心情超级好,之前的不快全都抛之脑后,眼睛里只有饭菜。
“好香啊。”她捏着片腊肉丢进嘴里,嚼了嚼,冲他竖大拇指,“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陆启明没听见似的,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她。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傻了吗?看什么?”
“没什么。”他匆匆收回视线,耳根微微发红,“你怎么穿这么老气的衣服?看起来像三四十岁的。”
“你才像三四十岁的呢,一点品味都没有,这衣服不好看吗?多华丽。”
江妙妙拉拉衣摆,光滑的面料在灯光底下折射着珍珠一样的光泽。
陆启明耳朵更红了,转身说:“我去洗澡。”
“我不等你了哦。”
江妙妙盘腿坐下,端起热腾腾的粥碗开吃。
几分钟后,陆启明围着浴巾下来,身上满是泡沫。
她转头看了眼,不解。
“你要干嘛?”
“洗到一半没水了。”
“啊,不会吧?”
江妙妙脸颊发热。
他懒得计较,提起纯净水桶准备上楼。
她想到之前对方帮自己烧水洗澡的事,连忙放下碗筷跑过去,夺过水桶。
“用冷水洗多不好,你去浴霸底下待着,我来烧水,烧好给你送上去。”
“你有这么好心?”陆启明眼神狐疑。
江妙妙叫道:“喂,别觉得好像只有你会干活好不好?我也懂得知恩图报的,不是白眼狼。”
他忍俊不禁,松开水桶。
“好,那我在卫生间等你。”
江妙妙开始烧水,锅的容量有限,一锅接着一锅烧,进展缓慢。
她蹲在电磁炉旁等水开,心里琢磨着明天得找个电热水壶,用来烧热水。要是有带过滤器的饮水机就更好了,可以直接去湖里取水用。
烧完水送上楼,她回来吃饭,直到吃完陆启明都没出来,看着满格电的手机和电脑,手指又开始痒痒。
玩游戏不合适,毕竟人家为了干活,手腕都砸伤了。
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江妙妙看着周围,决定盘算一下手里的物资。
客厅里东西左一堆右一堆,确实也该整理一下。
她拿来纸和笔,将物资分门别类地摆放,每经手一件东西就记一笔。
不知过了多久,陆启明下楼。
脏衣服脱下来扔掉,他仍然围着浴巾,身躯修长劲瘦,小麦色的皮肤下隐藏着力量。
他知道江妙妙拿了很多衣服回来,准备去袋子里翻衣服穿。路过她身后时,情不自禁停下脚步。
她的睡衣尺码太大,布料又滑,衣领随着动作移动,露出半片雪白的肩膀。
肩膀轮廓很好看,单薄又精致,然而皮肤上密布着之前玻璃碎片留下的痕迹。
经过小半个月的修养,血痂已经脱落,伤口是淡淡的粉红色。
不仔细看看不出,定睛看去,便觉得触目惊心。
他仍记得她当时满身是血的模样,那么脆弱地扑进自己怀里哭,仿佛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江妙妙察觉到目光,拉高衣领道:“别耍流氓。”
他移开视线,从袋子里翻出条男士格纹睡裤套上,解开浴巾随手丢到一旁,又穿了件白色的短袖T恤,蹲下来帮她一起整理。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这栋房子里亮着灯。
丧尸们在窗外游来荡去,隔着玻璃眼巴巴地看着,舍不得离开。
两人很快整理出一份清单。
食物(约5~7天):
腊肉三条,咸鱼两条,火腿半根。火腿肠六根,咸鸭蛋三个,皮蛋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