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站起身,拿着那包果干慢慢地走远了。
左菱舟注意到,他一直挂在腰间的那枚玉佩,不见了。
她很快把那个钱袋收了起来,却又忍不住打开看了看,就见里面装了几锭完整的元宝与一些散乱的碎银子。她看着这些银两,心里颇不是滋味,很快又收了回去。
等到申时三刻的时候,牛大婶已经收拾好准备回去了,左菱舟谎称自己还想在这镇上再逛逛,故此没有和她一同回去。
牛大婶走了,她的货也卖得七七八八,便索性收拾了东西,寻了七宝镇最大的那家客栈住下了。
她知道顾玄棠这几日会住在这里——他当然会住在这里,他此番来为的就是引蛇出洞,自然会挑选这种显眼的地方。
而她呢,左菱舟想,她只是怕现下回去,王二鹏见她再次孤身一人,再来纠缠她。也怕自己独身在外,若是遇到什么事情,无人帮助。她与顾玄棠到底相处了这些时日,对方又在自己即将涉险之时将她主动割离在了安全地带,她无形中担心着对方,也潜意识里信任并愿意依赖对方。所以,她无法现在回去,她想等一等,等一等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
她给自己定了三天的期限,希望等到第三天,她可以和顾玄棠一起从这个镇子离开。
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听着他们的吆喝与交谈,抓着窗檐,内心忐忑不安。
然而,她大抵真的是运气不好,直至第三天,她都没等到顾玄棠来找她。
是时候该走了,她冷静的想着,换上了自己来之前带着的男装,将头发扎成了马尾,扮成了一个瘦弱的乡野少年,拿着自己的篮子,离开了。
这时天还大亮,左菱舟一人往回走去,倒也不怕。她走在回村的路上,心里还是有些记挂着顾玄棠,却又安慰自己,她在那客栈住了三天,如果顾玄棠真的出事,那么这三天客栈绝不会如此平静。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他的事情看起来并没有解决,可也同样说明,他至少还没有危险。
左菱舟心事重重,一会儿担心着顾玄棠,一会又担心起自己的以后。她穿过来前才十五岁,还是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这三年的古代时光,却是让她深深知道愁这个字,到底怎么写。
她正想着,却感觉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左菱舟当即惊呼出声,吓得一个手肘向身后捅去。然而那人的力气却比她大得多,在承受了她这一肘击后还硬生生的将她抱移到旁边几步。
左菱舟直呼救命,慌乱的胡乱蹬着,却发现这路上不知何时竟没了人,她心下一寒,一颗心瞬间跌到了谷底,如坠冰窖。她的身体不自觉的抖着,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强撑着害怕,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甚至装出一副娇弱的样子,软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先放我下来,你弄疼我了。”
“小娘子长得挺俊啊,好端端的姑娘家做什么男儿打扮。”那人说完,放了她下地,把她转向了自己。
左菱舟这才看到他的样子,是一个比她要高出许多的壮汉,看起来三十来岁左右,带着些酒气。这光天化日的,还敢强抢民女,想必也是被这喝下肚的黄水壮了自己的色胆。
她心跳的飞快,“噗通噗通”仿佛要突破自己的胸膛飞出来,震得她有些胸闷气短,她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却是强撑着不动声色的用颤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腹,娇滴滴的道:“你勒疼我了。”
那壮汉伸手就想摸她的手,“不怕,我给你揉揉。”
左菱舟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看着他身后方圆几里均是无人,她的手一点一点地往自己的腰封处移。
“小娘子莫怕,我可疼人了。”那人说着就去搂她。
说时迟那时快,左菱舟“唰”的一下,从自己的腰封处掏出一直藏着的匕首,狠狠朝他扎去。
那人没想到她会突然来此一招,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是左臂被狠狠划了一道。登时十分恼火,伸手就去捉她,左菱舟一个弯身躲闪,想向前跑,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抓住。
“看不出来还是个绵里藏针的,好样的,老子就喜欢这种烈性子。”
左菱舟回身朝他刺去,那人立马向后闪躲,眼神却狠狠的盯着她。
左菱舟拿着匕首对着他,心惊胆战,一片慌乱,却是目光坚定,握紧了匕首。她这个时候也已经看清了,现下的情况她要跑是跑不掉的,要死倒是可以拼个玉石俱焚。
“你放我一条生路,要钱,我可以给你。你若执意要欺负我,我也不怕与你拼个鱼死网破。”她的眼里满是狠绝,之前装出来的娇弱在这一刻都全然不见,只有隐隐颤抖的双手昭示着她内心的慌乱与害怕。
可这世上的醉鬼哪是能说的通理的,那人见她这么一副倔强的样子,反倒是更生起几分征服欲,“我不要钱,我就要你。”
说完,他径直朝左菱舟扑了过来,左菱舟拿着匕首就朝他捅去,却被他一把擒住了手腕,狠狠的捏着。左菱舟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却是不敢松手,她见他垂下的左手还流着血,想也没想的直接扑上去朝那个伤口咬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表妹的年龄问题,因为评论区有小天使说到,所以我在这里说一下,方便看文的小天使们了解,表妹是15岁穿过来的,在九弯山待了这是第3年,所以今年差不多18岁,古代18岁就已经挺大了,早该结婚生子了,只不过表妹因为一些原因,至今单身,这个后面会写到的,现在就不剧透了。至于表哥为什么总觉得她小,是因为表哥自己比她大啊,所以不管她本身多大,表哥看她都觉得她小。以上,亲亲大家,(*/ω\*)
第十三章
那人没有防备,当下疼的嚎了一声,狠狠的朝她踹了一脚,直接把她踹倒在地上。
“好个厉害的婆娘,老子今天还非得要了你。”他说着,就朝左菱舟扑去。
左菱舟慌忙闪避,却是躲闪不得,提刀欲刺,却被人捏住了手腕。那人捏着她的手腕,就要夺她的匕首,左菱舟拼死不愿,可到底扛不住一个大男人的力气,终是被他抽走,扔了出去。
她慌忙胡乱踢着,却被人压制住,那人解了裤带,朝她笑了笑,“你这会儿挣扎的厉害,一会儿就该舒服了。”
左菱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回村的路上遇到这种事,她眼见那人扑过来,自己就要躲不过去,一时悲从中来,眼泪不住往眼眶外淌,明知无用却还是哀求着:“你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放了我吧。”
那人看着她哭,却是笑了起来,颇为开心道:“刚刚不是还很厉害嘛,怎么这会儿就哭起来了呢?”
左菱舟被他说得眼泪就更凶了,她咬着牙奋力的挣扎,可却挣不开那人的桎梏,她无力的看向他,就见他看着自己,宛如看砧板上的鱼,怀揣着大局已定的好心情,轻蔑而嘲弄的看着鱼使劲折腾,只当是逗乐,丝毫不放在眼里。她觉得愤怒而屈辱,却又无计可施,心灰意冷之际偏生出一种理智到冷漠的冷静,只道自己要是受此屈辱也定是不能这么放过他。她的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就想好了,等到到时候,他要是真的舒服的忘了形,自己就捡起匕首杀了他。
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那人见她不再挣扎了,伸手就准备解她的衣衫,左菱舟当下就再次挣扎起来,那人见此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按住了她手,就去扒衣服。
左菱舟在一瞬间知道了什么叫做绝望。
可是她这绝望还没蔓延多久,就只见面前的人突然倒了下去。她震惊的抬眼看去,就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一袭黑衣、身形高大的男人。她立马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躲到了那人身后。
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
左菱舟劫后余生,还是有些后怕,心惊胆战地冲他道谢,“多谢义士相救。”她说完这话,就见那壮汉,竟然捡了自己的匕首准备伤人,慌道:“义士小心。”
这黑衣义士闻言,一脚踢了过去,直踢得那壮汉一下扔了匕首,“啊啊”地叫着。
黑衣义士没有多话,一脚踩上了他的胸口,那壮汉当即一口血吐了出来。
左菱舟见此,那颗狂跳不止的心终于慢慢安稳了下来,逐渐平静了起来。她站在那黑衣义士身后,见他似乎是制服了那人,刚刚受的屈辱逐渐涌上心头,一下大了胆子,怒从心中起,竟从这黑衣义士身后跑了出去,狠狠地朝着地上的壮汉踢了几脚。她越踢越不解气,索性直接一脚朝他的胯/下踢去,那壮汉瞬间惨叫出声。
就连旁边的黑衣义士,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就只见一身少年装扮的少女头发松乱,竖着一对柳眉,气鼓鼓的,似乎仍不解气。
左菱舟当然不解气,她这会儿脸烧得厉害,才想起这人刚刚还扇了她一巴掌。
于是转头对黑衣义士道:“他刚刚还打了我,我要打回来,义士你且帮我看着他些,莫让他再拿住了我,到时候要挟你。”
这黑衣义士此时也是有些惊讶,这打人前还要知会一声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就见左菱舟上前蹲了下去,扬起右手,狠狠地打了对方好几个巴掌。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打得狠,自己的手掌也疼,简直恨不得此时能凭空多出一把鞭子,自己只需握着,就能狠狠地抽向这人。
她出完了气,这才站起来,准备再次回到那个义士身后,可是走了两步,却又再次转回来,又朝他胯/下踢了一脚,恶狠狠道:“此次饶你不死,若有下次,便废了你这玩意儿。”
那壮汉疼得连连点头,气的左菱舟恨不得当场废了他那处。
黑衣义士见她似乎终于解了气完了事,收回脚喝道:“还不快滚。”
那壮汉慌忙连爬带滚地爬走了。
左菱舟这会儿才终于有功夫好好看他,就见对方身强体壮,不怒自威,五官周正,十分可靠。她简直如获救星,瞬间温柔了眉眼,甜软了语调,娇声道:“多谢义士相救,今日若不是义士慷慨出手,小女子怕就要被这粗野之人侮辱去了,大恩无以为报,如若义士不嫌弃,小女子愿与义士结为异姓兄妹,像敬重兄长一般敬重义士,不知义士意下如何?”
黑衣义士闻言,不由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不自觉地就朝不远处看去。左菱舟见他看向自己的身后,心中疑惑,正想转身去看看自己身后有什么,就听得一声冷哼。
“表妹可真的厉害啊,我这才不过是离开两天,表妹就想着给自己另寻兄长了!”
左菱舟当下一喜,不敢相信的转身,就见不远处,顾玄棠正一脸冷笑的看着他们这边。
她的脸上霎时恍若春风吹过,梨花盛开,语调里的喜悦与开心都似幻化成柳絮,飘在了这暮春的空里,“表哥!”她惊叫道,然后,克制不住的朝对方扑去。
顾玄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左菱舟紧紧抱住了。他的个子比她高出许多,左菱舟抱着他,脑袋抵着他的肩膀。
顾玄棠有些不太习惯与人如此亲近,况且少女的身体还娇娇软软,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忙道:“放手。”
左菱舟刚刚才受了惊,这会又见到了她,又惊又喜之余方才的害怕与委屈也涌了上来,她也不松手,抬着头看着顾玄棠,有些撒娇的说道:“我刚刚差点被人欺负了。”
宛如小孩儿告状一般。
顾玄棠闻言,一低头,就看到她澄澈的眼里点点委屈,也看到了她脸上还未消的指痕印,顿时有些责怪刚刚顾一怎么如此简单就放人走了,还不若直接切了他的那块。
他一时有些心软,伸手碰了碰左菱舟的脸颊,“疼吗?”
左菱舟这一被人关怀,心里的委屈都快冒出泡了,“疼。”她肯定道,说完还有些觉得程度不够的补充道:“可疼了!特别疼!”
顾玄棠这下不责怪顾一了,而是直接道:“去追。”
左菱舟不是很明白怎么突然就蹦出了这两个字,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身后的黑衣义士应了声,“是。”
她慌道:“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追回来,直接废了。”顾玄棠言简意赅。
左菱舟这下明白了,急忙道,“别了别了,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这样吧。”她到底年少,又是现代人的思想,只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了,为此再闹出其他的,就有些不好了。
可顾玄棠看着她脸上的指印却是越想越觉得该废了那人,左菱舟见他不说话,松了搂着他腰的手,晃了晃他的手道:“算了吧。”
“今日之事,是你遇上,侥幸得救,若是日后其他女子遇到,无人相救,那岂不可怜?”顾玄棠道。
左菱舟闻言,只觉得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那不如我们把他交给官府,就说他偷我钱财,还想欺负我。”
顾玄棠皱眉,“表妹,我看你这名声是真不想要了。”
左菱舟有些无法,“那怎么办?”
顾玄棠看向刚刚他吩咐完已经把人再次捉回来的顾一,“送交官府。”
他说完,看向左菱舟,“就这样吧,你无须操心。”
左菱舟听他说送交官府,也就放心了,她想了想,也是,这种欺男霸女的人,就该进牢里好好关个几天,让他知道,姑娘家是没那么好欺负的!
她这边刚想完,就发现身后的黑衣义士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
左菱舟有些疑惑,“他人呢?不是刚刚还在这里吗?飞走了?”
顾玄棠挑眉,“表妹看来很舍不得啊。”他故意“哦”了一声,“也是啊,毕竟是表妹刚刚认下的异姓大哥呢。”
左菱舟立马装傻,“表哥胡说什么呢,我只有一个哥哥,就是表哥你啊。”
“哦?不是承蒙义士慷慨出手,大恩无以为报,愿与义士结为异姓兄妹,像敬重兄长一般敬重?”
“这是谁说的?”左菱舟怒道:“太胡来了!兄长这般重要的人物怎可随意相认!还好我与她们不同,我有表哥啊,我表哥这么好,哪还需要什么其他兄长啊。”她说完,还故意眨了眨眼,端的是一脸乖巧。
顾玄棠简直对她这张口就来毫无惧色的胡说八道深感佩服,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左菱舟却是开心的,眉眼里都掩不住笑意,“表哥,你现今是私事办完了吗?可与我一同回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表妹真是拥有很强的求生欲了!以及,这章写表妹倒回去打欺负她的那人时,觉得表妹还挺可爱的。
第十四章
幽长的小道上,林荫遮蔽,大片的果树在这个季节已经结出了沉甸甸的果实,色泽饱满的惹人垂涎。
左菱舟弯着腰将自己刚刚挣扎时掉落的篮子和篮里的物件都捡了起来,重新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