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顶,金色的标题像是虫子一样蠕动了一下,然后在大佬前面挤出来两个字:残疾。
豪门恋歌:残疾大佬的冲喜新娘。
谢肆修长的指慢慢攥紧。
他难得当一次男主。
还是残疾?
残条腿还不够。
还是高位截瘫。
谢肆忍了忍,没忍住,俯身抓住推着轮床和小谢肆在夕阳下漫步的小郗酒。
小郗酒一开始没什么反应,还在继续说台词。
后来反应过来,手脚一起挣扎,各种蛄蛹,谢肆一下没抓住她,啪叽掉在地上,谢肆低头想捡她,手却穿过了她小身子的虚影。
谢肆听到身后有声响,下意识转身,却发现自己不在卧室,而是在一个装潢华丽的大厅,大厅里有很多彩色的装饰,还有很多盛装打扮的小朋友和他们的家长。
这不是……
谢肆皱眉。
他在郗酒梦里见过的,郗酒小时候开生日派对的场景么?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熟悉感,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说着对他心爱女儿生日的祝福。
谢肆回过头,看到大厅正中的长楼梯上,站着一对中年男女,他们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还是小时候的郗酒,还有她在那个世界的父母。
郗酒又做那个梦了。
小小的郗酒,开心地和她的父母撒娇。
无忧无虑,还带着些小公主的骄纵。
虽然是看过一次的画面,他却依旧耐心而安静地凝视着她。
“我都说我不要公司了,等我长了,会自己赚钱买最好最贵的东西给爸爸妈妈!”小小的郗酒放出豪言壮语。
接下来就应该是黑暗涌上来,梦里的甜蜜被痛苦吞噬。
谢肆走向小小的郗酒,希望他能在她慌乱害怕的时候在她身边。
然而,这次,梦没有在这里中止。
小小的郗酒抬起头,看向谢肆的身后。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牙:“哥哥。”
哥哥?谢肆从来没在郗酒的梦里见过她的哥哥,他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少年站在光晕里,光模糊了他的容貌。
只有还未脱稚嫩,声色却已经露出清冽端倪的声音传出:
“郗先生,抱歉,我来晚了。”
郗先生?所以不是郗酒的亲哥哥?
谢肆想要看清那少年的样子,却无法做到。
郗酒爸爸抱着郗酒下来,少年脊背挺直,纵然一身与生日派对奢侈礼服格格不入的普通衣物,仍旧不卑不亢,郗酒爸爸满意地微微点头。
郗酒在郗酒爸爸怀里扭来扭去,让他把她放下,郗爸爸也要去应酬,就把她放了下来。
刚落地的郗酒立刻迈着小短腿跑向少年:“哥哥,抱!”
少年其实并不比郗酒大多少,只是个子比同龄人高,肯定不能像郗爸爸那样抱住郗酒。
不过郗酒还是在抱住少年前,跳了一下,手脚并用地缠住少年,活像个小章鱼。
少年没有过分亲密,也没有把郗酒推开,而是单手护着她,声音淡淡:“大小姐,您慢一点。”
郗酒看起来很喜欢少年,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后来还是别的小朋友过来起哄:“酒酒又和她家的穷佣人在一起玩了!”
刚刚还眯着眼像只小猫一样在少年脖颈蹭啊蹭的郗酒转回头,表情凶得一匹:“你们给我闭嘴!”
郗酒一看就是个“狠角色”,那帮小朋友看她生气,赶紧闭上嘴巴。
谢肆看着郗酒和那个少年那么亲密,她还那么维护那个少年,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想起郗爸爸跟他说的,在异世界里,一直守护着郗酒,和她相恋的那个男人。
难道就是他?
谢肆皱眉看着郗酒拉着少年避开别人,跑到花园。
郗酒看到没有人了,才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盒子:“哥哥,生日快乐。”
今天也是这个臭小子的生日?谢肆更不爽了,走过去看了眼郗酒给少年的生日礼物。
眉梢轻轻挑起。
又见毛线口罩。
呵呵。
谢肆冷冷勾唇。
这小狐狸到哪个世界都送男人这个是吧?
少年抿唇,没有接。
郗酒自顾自把里面的口罩拿出来。
谢肆再次冷笑。
也是带洞的。
亏他还把她送他的带洞口罩缩在保险柜里收藏,以为那是独一无二的心意。
现在看……呵。
“大小姐,您不用送我礼物。”少年顿了顿,“我也没有给您准备礼物。”
郗酒眼里的小亮灯嗖地灭掉了,不过很快她又笑起来:“哥哥,没关系,你收下我的礼物,我就很开心啦,当然,你要是能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就更好了。”
郗酒声音欢快,却无法感染少年,他已经冷冷清清的:“大小姐,您该回到派对上了,您的朋友都在等您,我也要去工作了。”
说着,他把搭在手臂上,派对服务人员的制服穿在了身上,然后从神情黯淡的郗酒身边走过,连头也没有回。
谢肆冷飕飕地看着那少年。
臭小子竟然不珍惜小狐狸的心意。
眼睛瞎。
他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想要回来看郗酒怎么样了,眼前的场景却又一次改变。
依旧是熟悉的,曾经出现在郗酒梦里的一幕。
郗酒的父母出车祸,郗酒被困在车里,对着他们变冷的尸体哭泣。
然而这一次,又与上次不同。
谢肆看着副驾上多出的少年。
依旧看不清面容。
依旧让他看着不顺眼。
“酒酒,你有没有受伤。”少年扭头问郗酒说话。
“我没事……可爸爸妈妈……”郗酒声音颤抖,“他们不跟酒酒说话。”
少年额头有伤口,右手臂的姿势也很不自然,明显是受了很重的伤。
他的心智虽然早熟,但也是个孩子,他也震惊恐惧,但他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确认司机和郗酒爸爸妈妈的生命体征,然后警惕地看了眼外面。
“大小姐,您呆在车里,不要出去。”
他的声色本就偏冷系,在此刻死亡绽放的车厢里更是冰冷。
看到少年踹开车门要走,郗酒快要哭出来:“哥哥,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酒酒。”
少年没有再说话,只是在离开前,低身在车外深深看了眼郗酒:“酒酒,相信我。”
“哥哥……”郗酒亲眼看到少年在转身离开前,把唯一的出口也用石头和树枝挡住了。
后面就是谢肆曾经看到的,郗酒被一个人留下,害怕到极点的样子。
谢肆看向少年离开的方向。
来不及思考少年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要把郗酒一个人丢下,场景第三次转换。
病房,郗酒穿着病服玩着PSP坐在床上,笑着说她全都忘了。
“酒酒……”
这道声音是上次谢肆在梦里没有听到的,他循声看去,却看到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少年已经长大,身材颀长,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医用平板。
这和他上次在郗酒梦里看到的也不一样。
那次他记得郗酒对面站的是个心理医生。
而且郗酒还没长大,这少年怎么会已经成年。
谢肆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听到少年,不,年轻男人对面传来女声:“你现在仍然是郗家的手下,应该记得自己的身份,知道该如何称呼我。”
谢肆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病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软沙发。
同样也长大成人的郗酒坐在上面。
大波浪,红唇如血,眼线上挑。
没有儿时软萌天真的样子,从眼神到动作,都透着豪门千金的娇贵。
年轻男人沉默了一瞬,开口:“大小姐,请您配合好好我的治疗,好么?”
“我没病为什么要配合你?”郗酒反问回去,“我都说几千遍了,那场车祸我早就不记得了。”
谢肆坐在他们中间,虽然看不清那个年轻男人的表情,但他觉得那个男人压抑着很强烈的情绪。
郗酒也不像表面看着那么排斥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