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下属走了,还能听见两人商量着那烧鸡要怎么分,殷玠看着桌上摆着的简简单单的白粥加咸菜,眉心紧皱,拿起来勉强喝了两口就放到了一边,白粥寡淡,要是配上咸香适口清香四溢的烧鸡,那滋味定然不错。
殷玠按捺下心中涌起的烦躁,低头继续处理公文,直到月上枝头,腹中饥饿感传来,心中的燥意达到顶峰,殷玠深吸了口气,干脆扔了笔推门走了出去。
等殷玠走远,一旁大树枝丫上探出几个头。
“我敢打赌,王爷绝对去厨房找吃的去了。”开阳笑的有些贱兮兮的。
“那烧鸡还是热的吧?”天枢问。
“放心,都温着呢。”开阳点头,“每天馋一馋,我就不信王爷能憋得住不吃。”
“你真的是够了!”天枢无语。
开阳哼了一声,“我说王爷可真是的,要吃早吃啊,送到跟前不吃,偏偏要半夜三更的偷偷吃,何必呢!简直白瞎了我前两天带回来的吃食。”
“不是,你要去哪儿?”天枢一把拖住开阳。
“都这么晚了,当然是洗洗睡啊!”开阳打了个哈欠,“守了好几个晚上,可困死我了。”就等着哪天王爷能憋不出出来找吃的呢,没想到王爷居然这么能扛。
天枢:“......”所以,他当初是怎么会跟着开阳一起来研究王爷偷不偷吃这个问题的?
天枢叹了口气,他该庆幸,开阳没有丧心病狂到要现场跟踪,不然真怕被揍,这个念头刚闪过,就见开阳要往厨房的方向绕,“你不是去睡觉吗?”
开阳:“看一眼,确定吃了,我安心。”
天枢:“......”见了鬼了!,,大家记得收藏
第47章 47、藕粉圆子
开阳看热闹不嫌事大, 又觉得一个人孤零零的怪没意思怎么着都得找个人作伴, 见天枢想溜号,眼疾手快一把就将人给抓住了。
“走走走, 来都来了,一起去看看。”开阳很热情。
“滚, 你想死别拖着我。”天枢被拽得踉跄。
开阳一边拖着人往厨房的方向去, 一边随口安慰, “瞧你说的,王爷是那么凶残的人么?千万别张口闭口就是死的,容娘子说了, 做人呐得阳光充满对生活的希望。”
天枢:“......”就问说这话你脸疼不?!!!
另一边, 殷玠果然一路进了厨房,借着窗外洒进来的皎洁月光,不用点灯也能将厨房的布置看得一清二楚, 殷玠几乎是一眼就瞥见了桌上搁着的食盒,同时也认出了这是隔壁邻居送来的, 保温效果不错, 热的吃食放进去两三个时辰都不会冷。
另一边放着的则是今日天枢刚去祥林记买的糕点。
殷玠犹豫了一下, 强迫自己从食盒上移开目光, 捻了一块枣仁酥放入嘴中,红枣与果仁的香味浓郁, 甜而不腻,饼皮层层起酥入口即化,这是他最近比较偏爱的糕点, 此时吃着却觉得有些寡味,吃了两块,殷玠就不大愿意碰了。
听开阳说,今日带回来的是荷叶饭和盐焗烧鸡?
想到方才书房里闻到的那股子荷叶清香混杂着肉类焗烤后油脂分泌的独特香味,殷玠只觉得腹中饥饿感更加强烈了,不自觉的又将目光移到了食盒上,光凭想象都能知道里面藏着的是何种美味。
殷玠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到底在纠结什么,不光是开阳他们觉得反常,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茫然,幽幽目光定在食盒上,似乎是要将盒盖子盯出一个洞。
捻了捻手指,殷玠还是有些按耐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馋虫,揭开了盒盖,顿时,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用手碰了碰,还是温的。
看着被荷叶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吃食,殷玠一时没动。
“不是,你说王爷还纠结个啥啊?不就是吃么?”开阳扒着窗户看,见他只是盯着看却不动手,不由得有些急。
天枢蹲在墙角,一脸生无可恋,“你小声点儿。”
“吃了吃了。”透着窗户缝
瞧见殷玠终于朝吃食下手,开阳很激动。
“吃就吃,你别踹我行不行?”天枢冷不防被激动中的开阳踹了一脚,捂着肩膀咬牙切齿,还是那句话,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一位搭档。
开阳讪讪笑了两声,正准备说话,窗户突然被人从里打开,开阳一个不稳差点倒栽进去,抬头就看见一张面无表情幽幽盯着他的熟悉俊脸。
开阳:“......王,王爷,好巧哦,你看今天月亮真好看哈哈哈哈。”
天枢:“!!!”渥日,就知道开阳这杀千刀的不靠谱!
殷玠站在窗户边,看着外头两个低眉顺眼排排站的下属,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自在,眯了眯眼,“你们在这儿干嘛?”
开阳这会儿脑子转的很快,要是王爷知道他们是来看他究竟不会不偷吃的绝逼会死的很惨,“这两天只要一想到王爷您吃的是白粥我就良心不安,这不实在是担心您的身体,特意过来准备将容娘子准备的吃食给您送去,王爷啊,就算您再忙也得好好吃饭呐,而且这吃食还是容娘子给特意准备的,不光是我们担心,就连容娘子都记挂着您呢......”
开阳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只差没抱着殷玠的腿跪求他吃饭了,可谓是闻者伤心见着流泪任谁听了都要夸一声忠心好下属。
容娘子特意准备的?
殷玠眸光一闪,“闭嘴。”
“啊?”开阳正嚎的起劲,生怕哪里不到位就得翻车,颤颤巍巍抬头看,就见自家王爷正淡淡看着他,薄唇轻启十分优雅的吐出一个字,“滚!”
“好好好,我这就滚。”开阳如临大赦,点头如捣蒜,转身就跑,还不忘喊了一句,“一定要记得吃啊,千万不能辜负容娘子一片苦心!”不能继续糟蹋粮食啊!
殷玠捻了捻手指,突然后悔直接将人放走了。
天枢心中暗骂了一声开阳无耻,生怕正主跑了自己成替罪的那个,赶紧开口,“属下也先走了,王爷,额,用餐愉快。”
等两人都走了,殷玠站在窗户出了会儿神,才又折回了屋里。
吃就吃罢,没什么大不了的。
荷叶饭炒的很松软,饭粒软润而爽鲜,因为是裹着荷叶一起蒸制的,还带着荷叶的清香,里面夹着肉粒杂蔬,
吃着滋味咸香适口,虽然只是温热,但鲜味不减,殷玠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往嘴里喂,虽然进食的动作很快,但举止并不显得粗俗。
横竖已经吃了,要吃就吃个痛快。
殷玠扒开烧鸡外面包着的荷叶,露出里面被烤的金灿灿的整鸡,同时被锁住的香味顿时四溢,殷玠撕下一块肉尝了一口,荷叶清香浸入肉中,皮脆肉嫩,口感紧实,带着淡淡的椒盐味,吃着十分香。
大概是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乍一尝到心仪的食物就如开了阀的闸门再也控制不住,不知不觉,一份荷叶饭并一整只盐焗鸡都下了肚,殷玠犹有些意犹未尽。
吃的倒是尽兴了,吃完了却有些后悔。
庭下月光如瀑,枝影斑驳,阵阵夜风扫过还带着几分凉意,殷玠在院子里负手踱步,走了大半个时辰还是觉得有些撑,夜晚寂静无人,不知不觉的殷玠就逛到了后院。
这宅子与邻居家是连着的,中间只隔着一堵两人高的墙,殷玠回想着上次去邻居家做客时见到的布局,这旁边应该就是是邻居家的后院,他记得,厨房好像也是在这边。
喜欢人还是喜欢吃食?
想到那天叶宸的问话,殷玠思绪一下子有些飞远了,唇舌间似乎还余有荷叶的清香。
容娘子手艺好,他十分青睐她做的吃食不假,说到这个人——
论容貌,想到容妤白皙精致的侧脸以及那头乌黑柔顺的秀发,殷玠捻了捻手指,指尖似乎还能感觉到发丝缠绕的柔软触感,不说绝美,但也堪称上佳。
论才识,不论是教导丫头的警醒之语还是天南地北畅谈却不落下风的合契,足以说明胸有沟壑。
论性情,殷玠心中闪过女子柔和浅笑的音容,温和舒朗,为人真诚,是个爽利之人。
至于出身,殷玠并未将之放在眼里,农户女也好,高门世家女也罢,在他看来都没什么差,有孩子?偌大一个王府,别说是养一个,就算是养十个八个都养得起。
所以,他青睐容娘子?
殷玠无意识拧起了眉头,当真体会到了何为棘手。
正想着,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在撬门?
殷玠一愣,随即眸光一冷,容娘子这几日都在店里住着,隔壁没
人,总不会是趁着没人进了贼吧!
两人高的墙对殷玠来说如同虚设,干脆利落的翻身进去,正巧见一个黑影进了厨房,殷玠冷笑了一声,随手捡了一根树枝悠悠跟了上去。
这边,容妤正准备将蜡烛重新点上,眼角余光不经意瞥了一眼地上,顿时身体一僵。
只见大开的厨房门月光洒在地上,一道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缓缓靠近。
有人!
屋里进了贼?
容妤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背脊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行为比脑子更快下意识握住了烛台。
眼见人越来越近,地上两道影子已经纠缠到了一起,容妤深吸了一口气,默数三声,倏地转身预备来个出其不意偷袭,烛台刚举起来,正准备狠狠朝来人砸下去,手腕一紧,竟被人捏住了,同时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是我。”
我管你他妈的是谁!
容妤有些慌,见手被人擒住了,顿时咬牙,在殷玠愕然的目光中直接朝他撞了过去,趁他愣神的空档,干脆利落的抬膝,四十五度往上,动作之迅速力道之狠厉摆明了就是冲着断子绝孙去的,好在殷玠反应快,将人牢牢扣在了怀里,“容娘子,是我。”
赶在容妤再次动手之前,殷玠赶忙开口,清冽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后怕,要是他再反应慢些,只怕就要糗大了,殷玠低头看着容妤白皙的脸庞,目光有些复杂。
“殷公子?”容妤这会儿认清了人,心中猛松了一口气,“怎么是你?”
“我方才听见这边有动静,以为是进了贼,所以来瞧瞧。”殷玠解释,“你不是在店里住么?”
“店里这两天歇业,横竖无事就回来了。”容妤笑道,想到自己刚刚那招擒狼术,脸颊不觉有些发烫,“唔,方才反应大了些,你没事吧?”容妤一边问,一边不自觉的往下瞟了一眼,然后顿时沉默。
大概是为了避开她的攻击,殷公子直接将她的腿夹住了,现在一只手还被人捏着,方才没注意,现在才发觉两人纠缠的动作有些过分亲密了,离得近似乎还能闻见殷公子身上淡淡的冷香,以及,容妤抽了抽鼻子,有些狐疑的看向他,盐焗烧鸡的味道?
“
无事。”殷玠想到刚刚的意外,也咳了一声,“容娘子会武艺?”
“不会,”容妤摇头,“只会一些小小的防狼招式。”
“女子孤身在外不大安全,得会些武艺才好,我懂一些招式拿来防身再好不过,不如我教容娘子吧。”殷玠缓缓道,眸色十分认真,倒映出容妤有些懵逼的脸。
“啊?”容妤是真的有些懵逼。
“学起来很简单,”殷玠淡淡道,“容娘子天资聪慧一定能事半功倍。”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团哥儿也可以一起学,这个年纪正好开蒙。”
这听着怎么这么像游泳健身了解一些呢?
容妤试着挣扎了一下,想将自己的手解放出来,然鹅,无果,“只要殷公子有时间,我自然乐意,到时候殷公子别嫌我这个学生蠢笨才好。”
不就是练武么,人家师父都不嫌她年纪大,她当然不介意多一门技术,毕竟就凭她那三脚猫的防狼术还真未必能防得住。
“不会,”殷玠松开她的手腕,退后两步,拉出一段安全距离,方才带给容妤的压迫感顿时消失,借着朦胧月色,看着还是一个清冷温和的贵公子,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握了握。
容妤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哪有什么压迫感,瞧人家殷公子多热心,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帮忙捉贼,还生怕不安全要主动传授武艺,这种邻居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容妤将烛火重新点燃,屋里顿时明亮起来。
借着烛火,殷玠看清了容妤的样子。
大概是晚上又是在自己家,容妤只穿了一身里衣,外面罩了一件净色外袍,放在一番拉扯衣襟微开,露出一截凝脂般的锁骨,漆黑如墨的及腰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半点装饰也无,白皙的脸庞在烛光映衬下更显的精致,殷玠脑中突然蹦出自家皇兄曾用来讨皇嫂欢心的一句诗——
“胜如西子妖娆,更比太真澹泞,铅华不御!”
殷玠有些怔神,直到容妤喊了她两声才略不自在的移开了眼,“容娘子方才说什么?”殷玠强自镇定,还好烛火不怎么亮堂,看不见他微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