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周周眼见着介贵妃紧盯着宁姝面前的甜糕和饴糖,自以为懂了:其实贵妃根本就不想把甜糕给刘琼,只因自己是主人,这才让她,如今这才紧盯着宁姝那份。
陈周周再次觉得,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贵妃娘娘都没有甜糕吃呢,民女是没有,否则定然会献给贵妃娘娘。”
没人搭理她,只有刘琼吃着嘴里的甜糕突然不香了,妈呀,这是在暗示自己夺了贵妃所爱吗?
陈周周看着宁姝,说道:“婕妤娘娘,在我们家里,若是长辈吃完了,晚辈还没吃,最小的那个定然要将自己的送给长辈。”
宁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甜糕,再抬头时看见介贵妃正紧盯着自己,连忙问道:“啊!贵妃娘娘想吃吗?咱们一人一半?”
让一个爱吃糖的人全给是不可能的,一人一半已经是我最大的退让了!
介贵妃连忙摇头:“你吃你吃,我不喜欢吃甜的。姝姝喜欢吃甜的,我们都知道。”
陈周周就看着介贵妃盯着那甜糕,眼睛一眨不眨。这你和我说你不喜欢吃甜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秋昭仪在旁慢悠悠地说道:“抢什么啊?不就是个甜糕饴糖吗?来来来,姝姝喜欢吃甜的,我的这份儿也给你。”
说罢,示意宫人将自己还未动过的甜糕饴糖送到宁姝面前。
宁姝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份甜糕和饴糖,笑的酒窝深深:“谢谢贵妃娘娘,谢谢昭仪娘娘。”
她也不客气,端过来就开始吃,一边吃一边还摇头晃脑十分开心的样子。
介贵妃眼看着她吃下去了,但饴糖还没动,眼看着沙漏的时间就要到了,她连忙说道:“吃糖,姝姝吃糖。”
宁姝摇了摇头:“不着急,先吃糖的话甜糕就不显得甜了。”
介贵妃“嘶”了一声,“要不甜糕还是给我吃一口吧。”
宁姝有些提防,慢吞吞的将甜糕递过去:“可是臣妾已经吃过了。”
“本宫不嫌弃你。”介贵妃看着面前还剩下一大块的甜糕,一狠心,长大了嘴,一口把甜糕全都塞了进去,嘴里鼓鼓囊囊的含混不清:“吃糖,吃糖。”
宁姝:???
介贵妃一看宁姝的神情,连忙把甜糕硬咽下去,安抚道:“没事儿没事儿,不就是个甜糕吗?让他们再去做,姝姝想要几块呀?”
“那,再来三块吧。”宁姝说道:“吃完了我就去外面小山那里散散步,省的胖了。”
“胖了也无妨的,胖点好。”介贵妃说道。
陈周周从帐子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宁婕妤哪里是只得了皇上宠爱,这简直就是团宠,秋昭仪也维护她,介贵妃那简直就是宠溺她,怪不得装作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似的!
她凭什么?!一个人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和朵绝世白莲花似的,就有人对她这么好!
他们宁家就是产白莲花,宁柔平日在外面也一副白莲花模样,尤其是在男人面前那副楚楚可怜的!可在自己却又趾高气昂,鼻孔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陈周周想到一进帐子之后自己的经历,就更憋了一口气。
她转了几个弯,突然看见前面阴影处站了个男人,那人一把拉住她,压低了声音问道:“方才你可看见宁婕妤了?她可还好?”
陈周周怎么会不认识这男人,这是宁柔的未婚夫婿晋国公府世子苏渊啊!
她眉头蹙起:“世子可知道自己在问谁?”
苏渊吐了口气,正色道:“听闻昨日宁婕妤受到惊吓,怕柔儿担心姐姐,我这才上心问一句。”
陈周周猛然想到宁柔这婚事是从宁姝手里抢来的,莫不是因为宁姝当时就要入宫,所以才成全了宁柔?毕竟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宁姝长的比宁柔好看太多。
自己当时还真的以为晋国公世子眼瞎了,如今一看,原来世子也没放下宁姝,只是碍于两府婚约,这才只能娶宁柔。
她心里起了坏主意,这便说道:“世子怎得不亲自去问?想来凭借你们的关系,婕妤娘娘定然十分愿意听到世子嘘寒问暖。”
苏渊眯了下眼睛,问道:“你从何得知?”
陈周周笑道:“方才在帐子里,听见宁婕妤对着窗外叹气,我便想上去问问,谁知道听见婕妤念念有词,说渊郎渊郎什么的。我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唉,反正听得含糊,还有什么若是有缘,戌时过后小山处什么的。”
“此话当真?”苏渊心里猛的一跳,他就知道,她定然不会忘记自己,也不会放下自己。
陈周周犹豫半天,又叮嘱道:“兴许是我听错了,世子千万别放在心上。如今那是婕妤娘娘,可不是外男能近身的。不过……兴许婕妤娘娘过的并不好。”
“怎得说?”苏渊问道,声音有些严厉。
陈周周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方才在贵妃娘娘的帐子里,贵妃娘娘叫了甜糕来分给大伙儿,却不给婕妤。我想着怎得也是柔儿的姐姐,便好心将自己的分给节约。谁知道贵妃娘娘就是不给婕妤吃,硬是抢了过来,把婕妤都气抖了。而听昭仪娘娘的话,此番事情发生的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昭仪娘娘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渊拳头掩在袖中,越攥越紧——陈衿说的没错,当初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何故受这般苦?此刻想来已经在晋国公府过好日子了。
第76章 (二更)
陈周周看到苏渊脸色越来越差,心里越发笃定宁姝和他旧情未了。一方面压根没有为自己的好友宁柔感到可惜,甚至还觉得有些幸灾乐祸;一方面又觉得宁姝真是走了狗屎运,晋国公府世子不好吗?好。但和皇上比起来呢?当然是皇上更好!
这种走运的人实在是看着让人厌烦。
陈周周觉得自己还能火上浇油一番,干掉宁婕妤证明自己,向介贵妃献上投名状!没错,方才贵妃的表现一定是因为碍着人多,后宫当中,一旦争宠皇上定然不喜。
为了眼前那虚无缥缈的曙光,陈周周对苏渊说道:“世子放心,此事我定然不会告诉他人,毕竟婕妤她,也是个苦命人啊。”
苏渊听到这句话,脸色微变,紧盯着陈周周,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她、苦命?”
陈周周点头:“是,在宫中却想着世子。这宫里一旦进去,可就是……”她做出悲戚状。
苏渊喃喃道:“确实如此。”
他接着问道:“你为何对宁婕妤如此关注?仅仅是因为柔儿?”
陈周周被问住了,她能说自己是为了向贵妃献投名状吗?显然不能,于是她灵机一动,咬着嘴唇说道:“其实,周周已经心仪世子许久了,只是不想破坏宁柔和世子之间的关系,所以……”
苏渊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如此。”
陈周周:?他这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喂!你醒醒!我就是随口一说,我的目标是皇上,你和皇上一比那简直就是臭水沟。
苏渊凑到陈周周耳旁,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心仪我,那心仪到何种程度呢?”
陈周周还是第一次和男子离得这么近,脸上便冒了火,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合时宜的旖旎想法:莫不是这位晋国公世子对自己有意思?
她没回答,还沉浸在自己的脑补当中——倘若自己和苏渊在一起了的脑补。
但随即,她猛地摇了摇头,坚定立场,皇上!
没等她说话,苏渊的声音便在一旁响了起来:“我不能看她受苦。她如今这般境况已然是因为我,倘若让别人知道她在宫中,心里却还想着我,那对她更是不利。你明白吗?”
陈周周有点不明白。
可用不着她明白,苏渊的声音接着嘹亮起来,他喝道:“何等龌龊心思!宁柔将你当手帕交,你竟敢做这样的事情?!好大的胆子!”
陈周周直接被喊懵了。
这两天游猎无聊的人,尤其是女眷们,唰啦从各自的帐子里探出脑袋:妈呀!终于有戏看了!
宁姝也跟着介贵妃往外看,离得远她看的还不是很清楚,介贵妃在旁边给她解释:“是晋国公世子苏渊和方才那个什么周的。”
“陈周周。”宁姝说道。
介贵妃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周。”
外面天黑,离着又远,宁姝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不由得夸赞道:“还是贵妃眼神好。”
“那肯定的。”介贵妃随口答了一句:“这么远的麻雀我都能射到,这么大的两个人我还看不见吗?”
“啊?”宁姝回头看了她一眼。
介贵妃连忙解释:“吹牛,吹牛懂不懂?这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呢?”
宁姝转回头去继续往前看:问题是贵妃娘娘您平时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啊,今晚您怎么了?先是表演一口吞甜糕,接着现场吹牛,别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这么想着,宁姝又回头看了介贵妃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介贵妃今天的胸好像扁了一点,没有以前那么大了。
“那贵妃娘娘年纪大了容易花眼,保护眼睛。”宁姝正常的说道。
她曾经有个英语老师,眼睛特别好用,结果一上年纪就老花眼了,她教师节回去看老师的时候还特地带了一副老花镜当礼物呢。
介贵妃听了说道:“那可不好,有什么法子吗?”
宁姝将自己知道的保养眼部的方法都说了一遍:“可以泡菊花茶,用蒸汽熏眼睛;多看看绿色;还有就是可以做眼保健操。”
“眼保健操?”介贵妃问道。
“我也要做!”秋昭仪在旁喊道。
于是,旁人看热闹的时候,这边三个后宫嫔妃认真地做起了眼保健操。宁姝一边指导一边数着牌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介贵妃还认真的交代边上的侍卫:“快快,先让晋国公世子和那个周不要说,带到本宫面前再说,本宫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唉,还不是怕宁婕妤看不见听不见?
未过多时,三个人做完眼保健操,介贵妃眨了眨眼睛:“一套做下来,还真的是神清气爽啊。”
“确实,我感觉我都看清了。”秋昭仪跟着说道。
宁姝:你想看清还不太可能,不然这就成神功了,初高中生也不会有那么多近视眼。
“贵妃娘娘,晋国公世子与陈周周带到。”外面有人说道。
介贵妃“啧”了一声,对宁姝和秋昭仪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听着便是,我去去就回。”
她是替宁姝着想,也是替皇上着想,毕竟这是苏渊呢,宁婕妤的前任未婚夫,万一有什么纠葛谁受得了。
介贵妃出去一问,苏渊率先说道:“此女在微臣营帐后守着,想要、想要邀微臣……”他似是气急了,怒道:“此女乃是微臣未婚妻宁柔的好友,微臣以为她有何事,谁知竟然是趁这时候想要邀臣做些……对不起未婚妻的事情!心思龌龊!”
陈周周早就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苏渊,此刻连忙解释:“民女没有!民女并无此意!民女方才从贵妃娘娘这儿出去,怎么会特地等在世子帐子后面呢?”
介贵妃:“竟然还敢攀扯本宫?”
陈周周跪着往前蹭了几步,想要抱紧介贵妃的大腿,谁知介贵妃轻巧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
苏渊在旁继续说道:“微臣还听她说宫里的女人命苦。”
介贵妃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竟然敢以下犯上?”
陈周周被苏渊这翻脸不认人的模样给吓住了,解释道:“并非如此,民女、民女只是……”
她确实是说宁姝命苦了,但都是瞎说的,宁姝压根就没念着什么渊郎。自打她进去开始打牌,宁姝就一直坐在那儿,若是自己此刻说了,岂不是要被当场戳穿,倒是罪名便更大。
陈周周犹豫了一下,说道:“民女只是说宁婕妤气色不好,想来出宫不习惯。”
介贵妃:气色不好?!你是不是看不起昨天晚上的皇上?宁婕妤气色好着呢!戴庸交代自己今天不能让宁婕妤骑马你知不知道?啊,你当然不知道。
介贵妃脸上露出一丝冷色,皇上临回京时自己可是拿命做押的,绝对不会让宁婕妤有丝毫意外。
她冷声说道:“来人,把她拖下去关押起来,先教教她怎么说话,再带回京交由衙门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