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秋栩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证据,如此的厚颜无耻,笑出了声,“若这法子是你们郑氏一族想出来的,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们郑氏不造玉扣纸?”
郑掌柜瞪着眼,“还不是被你偷了!”
简秋栩冷笑,“我偷,我何时偷?何地偷?我连你们郑氏的人都不认识,从谁身上偷?”
简秋栩倒想看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来。
郑掌柜怒道,“张捕头,你看,她又撒谎了!广安伯府夫人乃我堂妹,简秋栩从小在广安伯府长大,我郑氏族人与广安伯府多有来往,她怎么会不认识我郑氏族人?玉扣纸的造纸法子乃我族叔所创。十个月前族叔到广安伯府参加宴会,不慎法子被偷,寻找多日未果。族叔多年来为了这法子呕心沥血,终于成功了,没想到却被偷了。自法子被偷后,大受打击,半年前过世了。我们原以为找不到了,没想到是被简秋栩所偷。张捕头,请你一定帮我把玉扣纸法子要回来,以告慰我族叔在天之灵。”
张新点头,“一定!”
一旁的方安平听此忙不迭地喊道,“我就说简氏的人怎么莫名其妙就会造纸了,原来果真是偷的。人家郑氏一族多年造纸,花了这么多年才想出了玉扣纸的法子,你们简氏竟然把人家的法子偷了,不仅偷了人家的造纸法子,还把人家族叔害死了,你们简氏的人真是缺德!”
郑掌柜趁机说道,“只要你把我族叔的玉扣纸法子交出来,我族叔的死我也不追究了。”
张新呵道,“你交还是不交?”
简秋栩冷笑,“呵!真是笑话!”
简方榉也跟着说道,“就是笑话!”
简方榉要气死了,这些人就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抢他们法子的,一个个地都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张新瞪眼,“看来你们是不肯了。”
郑掌柜悲愤道,“张捕头,请为我郑氏一族做主啊!”
张新怒视简秋栩众人,“既然你们不肯把造纸法子归还给郑氏一族,那我们就只能把你们全部押回县衙。你们简氏一族盗取郑氏一族的证据我已经交给了杨大人,杨大人已经核对了证据。我相信,只要你们到了县衙,杨大人必定给你们定罪,牢狱之灾是少不了的了!”
方安平一喜,“抓,大人,把他们都抓回去!”
简氏族人一听,神色不太好了。听到张新说杨大人相信了证据,心中突然不知道该信谁的话了,有些无措。
简家人和族长是坚信简秋栩的,听了张新的话,心中担忧起来了。万一杨大人和张新他们是一伙的,那就不好了。
郑掌柜‘好心’劝诫道,“简姑娘,我劝你还是快点把造纸法子还给我,不然到了公堂,你的牢狱之灾就免不了了。”
简秋栩笑了一声,“哦,是吗?坐牢我倒不怕,不过你们放心,谁坐牢我都不会坐。这事情本来就应该由县令判决,正好还可以听听你们口中杨大人得到的证据。”
这两人当她是三岁小儿还是当她是吓一吓就能把东西交出去的小老百姓。民怕官,不好意思,她还真不怕。况且,他们真要把她和族人押到衙门早就押了,何必在这演半天的戏。
郑掌柜和张新对视一眼,都把县令抬出来了,这简秋栩竟然还不怕。他们肯定是不能带她去县衙的了。张新眼神示意郑掌柜接下来该怎么办?郑掌柜自然不甘今天就这么回去了,看来他小瞧这个简秋栩了,他往不远处做了个手势。
“张捕头,不是要去衙门吗?走啊?”简秋栩看了眼张新和郑掌柜,心里一点都不急。看到郑掌柜的动作,眼神闪了闪。
“你一个被告之人,竟然敢命令我?”张新还在等着郑掌柜的接下来的动作,见郑掌柜还没反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但是他又不能让简秋栩他们知道自己不敢把他们带回县衙,于是大声喊道,“把他们都押起来。”
“这是做什么?”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锦衣的胖胖身影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简秋栩眼神闪了一下,太平楼田掌柜,难怪,该来的都来了吧。
“郑掌柜,我看你是误会了。”田掌柜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看到田掌柜出去,郑掌柜心中疑惑。他跑来做什么?不是说这事让他出面吗,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回事?”张新也一头雾水,不明白田掌柜怎么就跟他们反着来了。
田掌柜呵呵道,“郑掌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个月前简家姑娘还是个痴儿,他怎么会去偷你族叔的法子。我看啊,十有八/九是你族叔自己把法子弄丢了,被简家姑娘捡到了。人家只是捡到了造纸法,又不是偷的,何必出动的官差。”
简秋栩心里呵了一声。
郑掌柜眼珠子一转,“捡到了,那也是我们郑氏一族的东西。既然是捡的,那就得归还!”
简方榉忍不住呸了一声。
田掌柜摸了摸胡须,“捡的当然要归还了。不过郑掌柜,人家之前也不知道捡的是谁家的东西,自己用了也不为过。简氏一族为了造纸也花了不少精力和钱财建了造纸厂。如果就这样还给你了,他们当然不愿意了。”说着转向简秋栩,“简家姑娘,不然你们族人建造造纸厂花的钱让郑掌柜出了,这造纸的法子就还给他?”
郑掌柜一听田掌柜的话,就知道想要不出钱逼迫简家人交出法子是不行的了,“我给你们族人一千两。这个价钱,足够你们建十个八个造纸厂了,麻烦你把法子还给我。”
简秋栩挑了下眉,这是一计不成换一计了?这田掌柜是准备唱白脸了?简秋栩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不好意思,她不喜欢唱戏,只喜欢看戏。
对于简秋栩的反应,田掌柜呵呵笑了笑,好似不在意,“简家姑娘,你看如何?这玉扣纸的造纸法子虽然是你捡的,但怎么说都是郑氏家族的,是郑掌柜族叔用命研究出来的。他现在用一千两买回玉扣纸的法子,于情于理,你都得把法子还给他。这样,你们也不吃亏。”
一旁的方氏众人听到一千两,心里妒忌的要死。
简秋栩心中呵呵笑,这注意打的。“田掌柜,你这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从哪里听到看到这法子是我捡的?你嘴皮子一张,就跟张捕头一样给我定了性,厉害啊!这玉扣纸的法子就是我想出来的,我不会卖。”
田掌柜呵呵笑,“郑掌柜啊,看来简家姑娘不满意你补偿的钱。”
郑掌柜瞪了瞪眼,态度立马低了下来,“你要多少钱才把玉扣纸的法子还给我?这是我族叔摸索出来的,我族叔过世时不瞑目,就等着拿它回去慰藉族叔在天之灵。简姑娘,就请你把造纸法还给我吧。”
他的话一落,旁边的方氏又嚷了起来。“缺不缺德,人家族叔都死不瞑目了,还不还给人家。”
“也不怕人家族叔半夜敲你们的门!”
啧啧,法律威逼不成,现在道德威逼了。
“听起来是挺可怜的。”简秋栩道,“这样吧。”
郑掌柜一喜,“简姑娘是愿意把法子还给我了?”
“要多点钱。”
郑掌柜,“要多多少钱简姑娘才能把法子还给我?”
简秋栩眼睛一抬,“法子是我想出来的,何来还。我只是想告诉你,清明的时候你多给你族叔烧纸,说不定他就瞑目了!”
“你……”郑掌柜咬牙。
刚刚还焦急的简方榉等人看到郑掌柜被简秋栩捉弄,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你们简氏的人真是够缺德的,人家族叔都死不瞑目了,还不肯把别人的东西还回去,臭不要脸!”方氏的人嚷道。
“你们才臭不要脸!”大堂嫂骂了回去!
“看来简家姑娘是真的不愿意把法子还回去了。”田掌柜神色有些遗憾地说道,“简姑娘,如此为人,这是大不义啊。”
郑掌柜一副伤心的模样,“简家姑娘难道连让郑某告慰先者都不给吗?”
简秋栩呵了一声,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是谁再虎视眈眈造纸法,没必要再跟他们纠缠下去了,浪费时间。“郑掌柜,你也别在这用你的族叔当由头了。想要玉扣纸的法子告慰他,我看是行不通。造纸的法子根本就不是他想出来的,我看郑掌柜你把玉扣纸的法子烧给他,阎王殿判官看着,他也不敢接,到时候不仅是死不瞑目了,说不定还得来个十八层地狱。”
郑掌柜,“你……”
简秋栩见他气的脸都发红了,拿出了文书,“忘了告诉你了,这法子我早已献给朝廷,如今,我们简氏只有玉扣纸制作权,并无转让权。你想要得到玉扣纸的法子,找错人了,你得找当今圣上。郑掌柜如此孝悌老人,想法子跟皇上要吧,也是应该的。只不过这经了龙体的东西,烧了,你那个先者怕是更不敢接了。”
看着简秋栩手中的文书,郑掌柜有些懵了。转让文书他看过很多,自然知道这做不得假。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玉扣纸的造纸法已献给朝廷,简氏一族拥有玉扣纸的造纸权利。难怪简秋栩不怕衙差,原来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真要逼,也逼不出什么来,他们这一行,失败了。郑掌柜狠狠地哼了一声,甩着衣袖,心有不甘,“你们把法子献给朝廷又如何,这个法子是我郑氏一族的,我们一定告到朝廷,把法子要回来!你们简氏一族就等着被判欺君之罪,坐大牢吧!”
说着,郑掌柜恨恨地甩着衣袖走了。
田掌柜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了简秋栩一样,也悠悠地走了。
而张新心中纳闷,这是要抓人还是不抓?就这样放弃了?那允诺给他的升职还算不算数?看着走远的郑田两人,张新前后踱了几步,赶紧带着人追了上去。
“哼,一个个都不怀好意。小妹,多亏你早早把法子献了出去。”简方榉朝远去的郑掌柜和田掌柜呸着。
“可是那个郑掌柜好像还没放弃,他不会再出什么花招吧?”大嫂担忧地说道。
“嫂子别担心,他不放弃更好。族长爷爷,下次卖纸的时候,把所有的纸都一起卖了。”之前造的纸卖的量少,堆积了一些。竟然狼都出来了,得让他们见到更多的肉,他们才能不怕阻碍留着口水往前冲,不然她绞尽脑汁想的那些条约不就浪费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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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不是说这事我出面就好吗?你怎么过来了?”走了不远, 郑掌柜越想越气,“你为什么说法子是那个简秋栩捡的?只要认定是她偷的,我就不信逼不出她手里的法子!”
有了转让文书又如何, 只要认定法子是简秋栩偷的, 那个转让文书也会到他的手上。
刚刚还笑眯眯地田掌柜冷声, “我今天不来, 事情就被你闹大了。郑掌柜,我太平楼答应和你一起, 不是让你用这种手段的。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想要法子,就得花点钱,你想一毛不拔就把法子拿到手?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京城郊区,不是可以任由你胡来的地方!你如此肆无忌惮, 明目张胆行事,事情随时都可能传到朝廷之上。你不要声誉, 我东家还要声誉!”
田掌柜和郑宣财认识多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人。这些年来,郑宣财仗着和乐楼东家的势力,在外嚣张惯了了, 也抢了不少人家的秘法。但那些人都远离京城, 事情很难传到京城来,他那样行事倒也无所谓。但此刻简氏一族就住在京郊,现在还这样,一不小心就不好收场了。要不是他收到消息过来, 以简秋栩的性子, 事情肯定会闹大了。
“我怎么知道这个简秋栩如此难缠?”郑掌柜咬着牙说道,以往用这种法子对这些农家子, 那是一个对一个准,没想到今天一点效果都没有。“她一个农家女,怎么有法子把玉扣纸献给朝廷?现在怎么办?”
田掌柜撇了他一眼,“竟然法子已经献给了朝廷,这事我就不跟你掺和了。”
田掌柜想了想,决定退出谋划玉扣纸法子的计划。玉扣纸和朝廷挂上了勾,他们太平楼不好再插手,此刻正是他们东家的关键时刻,决不能因此暴露了。
郑掌柜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急了,“别啊,田掌柜……”
田掌柜摆手,“好了,你不要多说了。此事我太平楼退出,我们东家小少爷过来了,我要去迎接他,郑掌柜,告辞!”
郑掌柜急声,“田掌柜,田掌柜!”
看着田掌柜走远,郑宣财又气又不甘。
眼看张捕头带着人走了,而简氏的人一个都没有被抓走,方安平心中很是不甘,甩手也跟着离开,离开之前不安好心的说道,“哼,你们简氏如此缺德,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们就等着被人唾弃,抓坐大牢吧!”
简方桦朝他呸了一声,“我们简氏一族清清白白,才不怕你!”
“哼!”方安平朝着众人哼了一声,气焰嚣张地离开了。
“方安平他们肯定到处乱说。”简母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虽然她没读过书,但也知道人言可畏,万一方安平到处瞎说,别人相信了,他们简氏一族的形象就受损了。
“娘,别担心。造谣在大晋也是犯法的。”简秋栩才不怕他到处瞎说,虽说大晋的诽谤罪所指的对象是帝王官吏,但玉扣纸的法子已经献给了朝廷。若方安平在外面造谣的厉害,她有的是办法让他的造谣诽谤跟朝中某个官吏联系起来。
“真的?”简母没听过造谣是犯法的,因此有些意外。
“真的。”简秋栩点头道。
“那就好。”听简秋栩这么一说,简母才放下心来。
简秋栩见她放下心来,转头对简乐为他们说道,“好了,族长爷爷,爷爷,没事了,大家回去继续做工吧。”
“好了,大家都进去吧。”简乐为招呼着族人进造纸厂。
刚刚慌张的族人见此,都放下心来,依次进了造纸厂。
简母看着镇定下来的族人,突然意识到,自从简秋栩回来后,她慢慢变成了家里和族里的定心丸。她这两天因为简方柠的事偷偷难过的心突然就想开了,简方柠现在已经和简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不应该惦记着她了。这十四年来没有把她教好,她是有过失,但或许血缘和性格也有关系,同样教育方法,她大儿子大女儿长的那么好,连从小痴傻的秋栩,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这些年来,她能做的都做了,也没有亏欠过她,哎,希望她以后能过的好吧。
刚跟简乐为讲完话的简秋栩,突然发现她娘之前还有些难过的神色突然就释然了。虽然不知道她娘怎么就想通了,简秋栩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她娘这人性格软,想的多,简秋栩就怕她想不通把自己憋出病来。她走过去搂住她的手,“娘,没事了,我们也回去吧。”
“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