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也不羞恼,她打水洗脸,对站在那里冷眼看她的赵秀芳小声道:“你表哥但凡看上你,早几年就娶你了,既然没娶你,就是看不上你,你再上赶着也没用,谁让你脸皮不够厚呢?”
真是可惜了了,你要是脸皮厚点,不就没原主什么事儿了吗?
既然赵秀芳有那心思,林溪也不替她考虑什么近亲不好结婚的事儿,反正人家自己乐意。
“你、你……”赵秀芳脸都气白了,一跺脚,“耍流氓,不要脸!”你以为都是你呢!
林溪撩水洗脸,“你敢说你不想对你表哥耍流氓?你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呗?”
嘿嘿,气不死你!
赵秀芳果然气得眼泪都出来了,真是又羞又气又悔,她才没那么不要脸不要皮呢!
谢母也听见了,这女流氓就是个女流氓,真是个不要脸的,就敢大白天这样说别人呢。她道:“做人媳妇的,也不能就坐在那里等饭吃,赶紧过来帮忙做饭。”
林溪立刻笑道:“好呀,我最会做饭了,以后全家的饭就交给我做!”
你们做的那叫饭?你们做的那叫猪食,那么难吃!
其实早上也没什么好做的,顶多把昨天的主食热一下,然后熬个红薯粥或者玉米面粥之类的。
林溪穿来的这几天已经学会了生火烧大锅灶,至于做饭,她前世虽然不做,可她会啊。毕竟也上过很多手工课、陶艺课、家政课嘛。
谢母倒是也没让她烧火做饭,她把控着家里的厨房和一切吃食,别人做什么都不合她的意,与其别人来糟蹋她的厨房,不如自己做。她也不想让林溪就那么闲着,就让她去捞咸菜切咸菜。
林溪很乐意帮忙。她根据谢大嫂的指点找到了墙根的咸菜缸,推开上面压着的石板找个笊篱捞了两个咸菜头出来,再把盖子推上,然后去瓦盆里洗咸菜,之后再切丝、淘洗两遍。
谢母看见立刻叫了一声,“老天拔地的,你说你这个媳妇,怎么这么浪费?这咸菜咸菜,不咸那还是咸菜?这盐不要钱?还是水不用力气呀?这要是过去那几年,当婆婆的看着儿媳妇这么浪费,一擀面杖就抽上了。”
林溪吐吐舌头,“对不起啊妈,我第一次不知道,您说了我就知道了,下一次不淘洗这么干净了。”
谢母还准备着林溪顶嘴,她好借机发挥好好骂一顿给二媳妇立个规矩呢,结果林溪立正挨打一点都不顶嘴,反而让她一愣。
而且她居然还说“您”,这是什么?好像只有对那些领导才这样说呢。这媳妇把自己当领导?
谢母心里嘀咕,看林溪刀功不咋地,咸菜丝切得也是宽窄不已,不过她也不好发作。她就把林溪掉在地上的两根咸菜丝捡起来,在手上蹭了蹭便塞自己嘴里去,提醒林溪注意着点别浪费了,然后只管忙自己的去。
林溪吐吐舌头,把水盆里的咸菜丝捞出来沥水收在小盆里,又在那里说嘴,“这要是烧点油,剪点红辣椒进去,嗤啦一声,炸个红彤彤黄灿灿的辣椒油泼在咸菜上,那可香呢。没辣椒油放点五香油也行。”
前世她外婆最会做这种家常小菜了。
赵秀芳嗤了一声,嘀咕道:“当自己是什么大小姐呢,还辣椒油泼上。”
她本是个安静本分也好面子的乡下村姑,断不会主动和人起冲突的,只是她被林溪刺激得有些坐立难安,心绪不定。什么叫自己如果胆子大点把表哥给……可、要是自己真的那样,那表哥是不是……是不是也会像对林溪这样把自己娶进门?
不经意的,她对上林溪的眼神,仿佛被看穿了心事一样心里一咯噔,臊得她脸颊通红赶紧躲开林溪。
这时候谢启成从南屋出来,他因为跛脚性格自卑又过分自尊,一张俊脸看着特别臭,对谁都冷冷的。
林溪却不怕他,她笑道:“弄点毛豆,用大料花椒辣椒之类的炖煮,放在通风的地方阴干,等毛豆非常有嚼劲了,加上点萝卜干,那吃起来可带劲呢。一共也要不了多少本钱,放在电影院那里让大家买去吃,不知道多能提升咱们工农阶级电影时候的幸福感呢。”
瓜子太贵,很多人买不起。
可五香豆便宜啊,一锅料水可以一直煮呢,关键是好吃啊,越嚼越香呢。这也是外婆前世常做的,她不知道多爱呢。
谢启成很心动,心里还盘算一下如何做,成本如何,如何说服领导,自己能赚几个。只是他依然臭着脸不接茬,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他一只健康的脚。
吃早饭的时候谢启明也没回来。
对林溪来说,他不在更好呢。她勤快地帮忙摆碗筷,偷偷地闻了闻,还是有点奇怪的味道,她端着一摞碗去外面水台那里再刷刷。其实这时候吃饭也没有什么油水,奇怪的味道无非就是日积月累,又没有洗涤精一类的东西清洁。
她去菜畦里掐了几个大的菜叶子,拿过来当洗碗布,仔仔细细地把几个碗又洗了一遍。
谢母看见阴沉的脸都舒缓了一分,赵秀芳却来气了。
这碗是她刷的!
林溪这不是故意让她难堪么?
“二姨……”赵秀芳委屈得很。
谢母:“准备吃饭了。”
饭桌上大家都发现饭碗比从前干净许多,以前碗的外沿总有干在上面的渣滓,洗的时候没有用力刷洗所以一直干在那里,还有一股子味道,这会儿倒是干干净净的。
不过大人们谁也没说。这家可是谢母管着呢,要说以前不干净,那不是找骂么。
谢清呼噜呼噜地喝粥,吃了一口咸菜,大眼都眯起来,“哇,奶,今天咸菜好吃。你加什么啦?”
谢母哼了一声,“不就是咸菜头,哪里就好吃?”
谢清:“今天好吃,甜丝丝的,不苦也不臭啦。”
林溪把咸菜切开以后又淘洗了两遍,上面的苦涩、多余的咸味儿就清洗掉了,露出咸菜本来的清香,口感自然好了很多。
而之前谢母做咸菜,如果不是表面粘了白白的浮沫子,她一遍都不想洗呢,恨不得越咸越好,下饭还省咸菜呢。
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是肉眼可见的,今早上咸菜吃得多。
谢大嫂和谢海棠对林溪的态度也更和善起来。
一直拉着脸的谢启成脸色都和缓了不少。
他们真的吃够了谢母做的饭。现在家里大人几乎都赚钱,谢启明工资津贴都不少,家里完全可以吃得好一点,可谢母偏觉得吃饱就不错了,还要多好?太恣意了少不得老天爷要收回去。家里的香油、酱油、猪油以及各种好吃的,非要藏着不吃,等到长毛霉变才拿出来一边肉疼一边吃掉。
这会儿就几根咸菜,谢母已经肉疼得不行。经历过三年困难期,那时候树皮草根都吃不到三分饱,这会儿吃饭都能吃七八分饱,还讲究好吃?怎么那么能享受!她一个劲地拿眼剜林溪,怪她把咸菜弄好吃了,又轻斥谢清,“少吃咸菜,咸!”
这小子粥碗里咸菜比粥都多了。
谢清嘿嘿一笑,“奶,二婶又俊又勤快,做饭还好吃,真好。”
林溪投桃报李,跟他道谢,“要是加两滴香油,那就更好吃啦。”
谢母:“……”看把你馋的!你这个馋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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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想要工作
赵秀芳更是一万个不服气,难道自己没她做饭好吃没她勤快?
林溪看谢父脸色平和,看起来心情不错,便轻笑道:“爸,我好歹也是个初中生,可不好意思闲着吃干饭。”
谢父是纺织厂的副厂长,谢大哥是会计,大嫂是车间工人,谢海棠是纺织厂幼稚园的老师。林溪寻思着自己也可以去纺织厂找个活儿干,如果能坐办公室写写画画最好了。
谢父没想到林溪会主动要求工作,毕竟之前在医院里闹腾的时候,她说要谢启明养着她的。这会儿他发现这闺女彬彬有礼又讲卫生又勤快,半点不像医院那个女流氓。他之前没见过林溪,现在对她印象不错,态度也就很和气,“行,我留意着,哪里要是招工你去考考试试。”
谢海棠道:“爸,我二嫂不得跟着二哥去随军?”
谢母没好气道:“随什么军?去丢人?”
林溪立刻附和:“妈,您说得太对了。我不随军,我替二哥在家里尽孝。”
她说得特别真诚。只要不让她和谢启明待在一起,怎么都行。
谢母有心刺弄她,想等她顶嘴自己趁机发作,可林溪一直笑眯眯的处处附和奉承她,一口一个您,让她无从下刺,真是……可把谢母憋得不轻。
赵秀芳听见林溪不随军,心里又暗暗高兴了。
林溪瞥了她一眼,心道你加把劲啊,早点对你表哥耍流氓,然后我借题发挥让他赶紧离婚还我自由。
赵秀芳被她那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忐忑得很。
吃过饭,一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转眼就剩下谢母、赵秀芳和林溪,没上学的小豆丁也去街上玩。
林溪则先洗洗自己的衣服,等她洗完衣服,一转身看到谢母的脸沉得要滴水了。
“你说你,洗个衣服用一缸水?这还够你祸祸的?”她想不通林溪洗了两件衣服,怎么就用了好几盆水!
林溪也不恼,认错态度十分好,“妈,您别激动,我去挑,我立刻去挑!”
反正这会儿她也没工作,吃白饭呢,挑水……挑不动也得挑,那是应该的。
虽然住在城里,但是还没有自来水,都要去外面井台挑。
林溪就拎着水桶和扁担去挑水。
她看几个小孩子在那里玩儿,忍不住过去玩了一会儿,套套话,把谢家的人物关系弄弄清楚。加上剧情了解的,还有这两天从家里人嘴里听到的,林溪差不多有了一个大概认识。
一边琢磨着谢家众人,林溪就到了井台边上。
这时候大家都上班去了,井台这里没人排队,要是早晚过来那人是很多的。
林溪看了看,井台两米见方,水倒是不深,看着也就三米左右的深度,只是没有电影里演的辘轳,那她怎么打水呢?
一个带孩子的老婆子看她站在那里发呆,就呲着漏风的牙花子指挥她,“扁担勾着桶,吊下去,摆呀摆摇呀摇,提上来。”
林溪朝她笑:“谢谢呀!”
老婆子听见有人说谢谢,觉得很新鲜,笑得露出没牙的牙花子来,又赶紧捂着嘴。
林溪比划了一下,用扁担勾着水桶往下放,却觉得不靠谱,感觉会把水桶掉下去。
老婆子急了,就转身回家拿了带铁钩的绳子过来给她用。
林溪忙道谢,按照老婆子说的把水桶勾上丢下去,噗通一声,水桶砸在水上歪了。她摆呀摆,摇呀摇,可那水桶就在水面上打转,它就是不装水!
真是有脾气啊!
林溪累得要命也没打到水。
赵秀芳站在不远处偷看,又好笑又解气,同时又难过,自己比这个林溪又勤快又能干脾气还好,怎么的表哥就娶了个女流氓呢!
几个小孩子排成圈围在井台下面给她加油打气,指挥她,“往左、往右!”最后急了直接帮她把水桶弄歪打水。
林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水桶给灌满了,双手交替往上拎水。
那水桶在水里的时候没有什么重量,可一旦离开水面,一桶水给人的感觉就超过了两桶水的重量!
林溪一个不提防,被拽得连人带桶都往井里趴,吓得她呀一声。
身后一只大手及时拎住了她,把她拎回来站好,另一只大手动作更快,及时地抓住往下飞滑的绳子尾巴,两手倒腾把水桶轻松提了上来。
谢启明把水提上来,瞥了她一眼,淡冷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跳井呢。”
林溪:“你才跳井呢,我积极向上貌美如花好青年,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