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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门佳媳_分节阅读_第314节
小说作者:瑾瑜   小说类别:穿越小说   内容大小:2.32 MB   上传时间:2020-10-29 17:25:51

  赵穆肃色道:“木秀于林的确不是好事,但自来高风险都与高回报并存,到了这个地步,也的确不宜再藏拙了。殿下也想得很透彻,皇上固然宠爱八皇子,却势必更爱他的宝座,他的大权,任何想要提前分走他大权,觊觎他宝座的人,都是绝对容不下的!所以皇上也肯定不会愿意看到一家独大的场面,能达成一种各方势力都微妙的平衡,让所有人都既不敢窥测圣心,却又不能不窥测,应该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

  沈恒咝声道:“那殿下与皇后娘娘打算怎么把他们的关系过明路?一个不慎,只怕就会惹得龙心不悦,指不定就前功尽弃了。”

  赵穆笑道:“自然得寻一个合适的契机。这不是前阵子正是先端慧太子二十周年的忌日吗?皇后娘娘接连几晚都梦见了先太子,每次都是哭着醒来,说先太子在那边一直在哭,说自己好冷……之后皇后娘娘就病了,看了太医也不管用,还是请了潭拓寺的高僧到宫里,才说是先皇子膝下空虚,四时八节没人供饭的缘故。之后皇后娘娘便按照高僧给的生辰八字,在一众皇孙里为先太子物色起嗣子来,最后发现殿下的次子正正合适,便去求皇上,要把殿下的次子过继给先太子。”

  沈恒惊道:“皇后娘娘这不是摆明要支持殿下了吗?皇上那般英明,岂有看不透皇后娘娘真正用意的,怕是不会同意吧?”

  季善则是道:“想要过明路,法子多的是,为什么偏选了过继这一个呢?岂不是为将来埋下了祸根?”

  等将来皇后当了太后,于情于利,肯定都会天然向着自己的嗣孙啊,岂不是于七皇子妃和她的长子,甚至是于七皇子都太不利了?

  赵穆道:“将来的事且将来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先解决了眼下的问题是正经,若不先解决了眼下的问题,又哪还有将来可言?嫂嫂就别想那么多了,殿下睿智英明,心里都有数的。”

  季善能想到的,七皇子与赵穆自然也能想到,但二人都不是因噎废食的人,大不了届时遇难题解决难题也就是了。

  说完转向沈恒,“皇上一开始是不同意,说太庙的香火供奉从来没有断过,便是先太子没有子嗣,四时八节一样有的是人供饭,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还说将来大不了就让先太子陪葬帝陵,与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起合葬便是了。可皇后娘娘一直哭一直哭,说寻常人家儿子早殇了,当爹娘的但凡有法子,都要给他结一门姻亲,过继个儿子,让他香火供奉不断,怎么到了她和皇上的儿子,堂堂一国太子,却连寻常人家的儿子都不如了?”

  “又哭着与皇上追忆了一回当年先太子在时,是如何文韬武略,如何孝顺的,那本来就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又是嫡长子,岂能不疼的?听说后来皇上也红了眼圈,到底还是同意了为先太子过继嗣子之事,但也下了晋皇贵妃的旨意……总归如今京中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文臣们且不说,光勋贵就分了好几派,一派以皇贵妃的娘家靖江侯府为首,什么定北侯府、阜阳侯府等几家都也之走得挺近;另一派则以定国公府为首,不过暂时只得几家与定国公府往来甚密的,还是八皇子一派占上风。”

  季善好容易听赵穆说完了,立刻道:“妹夫,阜阳侯府也跟靖江侯府走得很近吗?那我娘和二哥呢,他们是什么态度,妹夫知道吗,将来……若心想事成的是殿下,只盼不要牵连到他们吧。”

  至于侯府的其他人,那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赵穆道:“阜阳侯府其实一直与靖江侯府都挺要好的,之前裴二老爷出了孝起复,也是靖江侯府替他使了力,如今在刑部任侍中,平日里也有一拨交好的文官。只夫人和裴兄是什么态度,我就不知道了,毕竟这些事之前也不可能摊开了说,但夫人和裴兄身体都挺不错的,裴二奶奶之前听说也诊出了身孕,嫂嫂尽可放心。”

  季善却怎么可能放心,可她娘也好、二哥也好,都不是当家作主的人,就算他们看得明白,不想蹚浑水,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且她如今鞭长莫及,也的确什么都做不了。

  只得把烦心都先压下,道:“多谢妹夫告知我好消息,等过些日子妹夫回去时,替我带些书信和土仪回去吧。妹夫快吃菜啊,别只顾着说话儿,菜都凉了。”

  沈恒也忙招呼赵穆吃了一回菜,喝了一回酒,方又问起他此番的大案皇上和朝廷都是什么态度来,“我这些日子诸多僭越,亦不乏失职之处,也只能等事毕之后,再向朝廷请罪了。”

  赵穆忙道:“兄长何罪之有?那都是万不得已之下的权宜之策,为的也是朝廷和百姓,如何能怪得兄长?皇上当日听得小小一个博罗县,竟藏污纳垢,很是震怒。且这两年天灾不断,太后凤体也是一直欠安,又已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内务部和礼部都得时刻备一笔银子,以防万一;皇上自己也早封了山陵使,又是一大笔银子,国库哪里支应得过来?谁知道恰在这当口,兄长便上报发现了银矿,听说皇上和阁老们都是又怒又喜呢。所以兄长不但无罪,还大大有功,殿下说了,会趁此机会,想法子将兄长擢升回京的。”

  沈恒道:“功我不敢求,能无过便心满意足了。妹夫和殿下也不必强调我回京,若能顺水推舟,当然最好;反之,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只要能被百姓做实事,在哪里我都高兴,说到底,最苦的从来都是最底层的百姓啊!譬如此番,那些女子何等无辜,那些被烧了山林和房子的百姓又是何等无辜?却因着那么几只蠹虫的贪婪,生生遭了无妄之灾,我是真的不忍心,也是切切实实能为他们谋一点福祉,能让他们日子好过一点也好啊!”

第347章 畏罪自杀

  沈恒一席话,说得赵穆满脸都是叹服,道:“我知道兄长一直都有一颗悲天悯人、造福百姓的心,我何尝不是一样?所以我才一心追随殿下呢,就是因为殿下的心跟我们也是一样的。兄长只管放心,将来殿下一定会是一位好君王,一定会让他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的;似此番这样的事情,我虽不敢说能彻底杜绝,也一定会少上许多的!”

  “我自然相信殿下。”

  沈恒重重点头,“希望那一日能早点到来吧!我给妹夫满上啊,好久都没今日这般高兴轻松过了,我们再喝几杯。”

  赵穆由得他给自己满上,又与他碰了杯,一饮而尽后,才道:“兄长,我明日想去看一看那个银矿,也好早日送信回京,让皇上知道确切的好消息,那于兄长擢升回京肯定更有利,——你也别再说什么在哪里都一样的话了,难道你在京中,就不能为百姓做实事了?反正像这次这样为至亲日日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是绝不想再来一次了,肯定从曦儿到岳父,再到你们的所有亲人,也跟我是一样的想法。”

  说着与季善道:“我出京前,裴兄赶着去见过我一面,求我务必要保兄嫂都平安,不然裴夫人肯定得疯。他本来还想乔装了,同我一起来,让我给拒了,若回头兄长犯执拗了,嫂嫂定要好生劝劝他才是。”

  沈恒笑起来,“我也没说我不回去啊,我是说顺其自然,这不是不想殿下和妹夫为难吗?回头都知道了我是殿下的人,当年的事少不得被翻出来,旁人难免多想还罢了,要是皇上也多想了,‘哦,原来老七已经暗中筹谋多年了’,对殿下很有利不成?”

  赵穆忙笑道:“兄长别担心,殿下不会白落人话柄的。届时就算要为兄长请功,也是皇后娘娘和定国公府安排人,当初只有兄长为皇后娘娘仗义执言,皇后娘娘因此对你另眼相看,也是理所应当。”

  沈恒点点头,“倒是我多虑了,殿下思谋周全就好。那我明儿陪妹夫一起去山上吧,上次去得急,我也没仔细看一看那银矿的具体情况,正好这次好生瞧瞧。只是我们都是外行,只怕看了也不懂,要是有工部的匠人行家就好了。”

  赵穆道:“这个兄长不用担心,齐大人带了工部的匠人的,我就是想去现场大概瞧瞧而已。虽说这博罗偏远难行,关键时刻能把人急死,也不是全无好处的,要是离得近,只怕银矿早已被破坏了,毁尸灭迹了吧?”

  沈恒道:“那么大片现场,又在深山老林里,岂是想毁尸灭迹,就能毁尸灭迹的?况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事,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人手便有限,可不只能先解决最大的麻烦了,只要把我解决了,人犯灭口了,自然银矿也保住了。”

  赵穆冷笑道:“这么大个功劳,一旦上报,升官发财都是指日可待,却人心不足蛇吞象,非想着要私吞,那当然就要做好承受一旦事发,便只能万劫不复的准备!”

  季善在一旁见二人酒已喝得差不多,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因笑道:“我让厨娘给你们下碗鸡汤面来吧?不然待会儿酒意上头,明儿起来肯定要不舒服了。”

  沈恒是知道赵穆饭量的,点头道:“善善你叫人去吧。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丁护卫了,之前我一度觉得埋没了他和林护卫,谁知道三年不开张,一开张就是个大的,把他和林护卫都累坏了,回头妹夫可得好生嘉奖他们才是。”

  赵穆也不与二人客气,笑着与季善说了一句:“有劳嫂嫂了。”

  便接着沈恒的话继续道:“我向来赏罚分明,肯定是要嘉奖他们的,兄长放心吧。对了兄长,过几日我还打算去一趟穂州,一直都是我们被动防守,被动挨打,也是时候主动出击了。你之前主动出击是自投罗网,因此不敢踏出博罗半步,我却不用怕,正好去探一探莫府台的底,也探一探穂州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惜我如今人手有限,不然能撒几个人去省府探一探,就更好了。”

  沈恒听得皱眉道:“照理才大败而归,又知道京城来人了,他们不敢再冒险了才是,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真就疯了呢,妹夫要不还是算着时间齐大人快到了,直接去穂州去齐大人回合吧?”

  季善也忙道:“是啊妹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最艰难的时候都熬了过来,其实不差这几日了。”

  六六、七七都还那么小,晨曦也是赵穆掌心里的宝,有赵穆在,她才能继续娇艳如花,所以她和相公必须还他们母子三人一个完好无损的丈夫和父亲!

  赵穆却是笑道:“兄嫂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的。莫府台是四品,我也是四品,虽文官历来比武官高半阶,我却是金吾卫的四品,那便比他高了,何况我还是皇上的亲侄子,谅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再说了,兄嫂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心计不成?那我可太受打击了。”

  说得沈恒与季善都笑起来,没有再说这事儿,反正是几日后的事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一时面来了,沈恒与赵穆都埋头吃起来,待二人都吃完了,季善叫人撤了残席,上了茶来,又问了赵穆一些六六和七七的趣事,眼见时辰不早,便各自回房歇下了。

  次日吃过早饭,沈恒与赵穆便带人进了山去,因山路难走地方又远,今晚肯定是回不来的,原本说好的设宴款待赵穆的护卫们和县衙众人自然只好延后了。

  季善却也没闲着,去了后面的小跨院教陈三姐张小妹等人打算盘和算一些简单的账目,省得往后她们被人坑了、卖了还给人数钱,能多些在她看来只是生活常识的技能总是好的。

  之前她就想这么做了,只之前日日都提心吊胆的,实在没那个心情,如今总算能付诸于行动了。

  沈恒与赵穆第三日上,才回了县衙来。

  季善见二人都满脸的疲色,也不多问,先就叫人备了热水给他们梳洗,次后再奉上热饭热菜。

  等吃饱喝足,缓过劲儿来了,赵穆才满脸喜色的与沈恒道:“兄长,若那一大片山头都是银矿,兄长这次的功劳可就大了。不怪他们舍不得上报,只想独吞哈,敢情是诱惑太大了,委实舍不得。不过也越发能肯定,绝不是莫府台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就敢如此胆大妄为的了。”

  说着看向季善,“嫂嫂,劳您让人替我多备些干粮和水,我打算明儿就出发去穂州。赶回京城去过年我压根儿没敢想过,我本来还想过,要能尽量赶在元宵节前回去,好陪曦儿和六六去看花灯呢,如今看来,二月里我能回去,赶上七七的的抓周礼便已经很不错了。”

  赵穆和罗晨曦的次子生在今年二月,两口子偷懒,索性就顺着六六的小名儿,给次子起了‘七七’的小名儿,所以他有此一说。

  沈恒大抵是这几日又与赵穆谈过了,没再反对他去穂州,闻言只道:“那妹夫路上小心,去了穂州后也记得万事谨慎机变些,在博罗我算得是地头蛇,才能堪堪有惊无险几个月,去了穂州,可就是他们的主场了。”

  季善见沈恒不再劝阻赵穆,她自然也没什么好劝的了,待赵穆应了:“我会的,兄长放心吧。”

  便也道:“我会替妹夫提前准备好的。可惜今年妹夫不能陪晨曦娘儿三个过年了,我们更是好久都不曾与亲人们热热闹闹的过年了,只盼明年能实现这个愿望吧。”

  赵穆笑道:“嫂嫂放心,肯定能实现的。”

  第二日一早,赵穆便带着六个护卫,打马出了博罗城,直奔穂州去了。

  他们的马都是千里挑一的骏马,不然之前连着一个多月昼夜兼程,纵人吃得消,马也要吃不消了,这些天又好生养了一回膘,也就缓了过来,如今再次上路,自然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骏。

  沈恒在原地瞧得赵穆一行风也似的跑远了,才折回了县衙去,继续忙自己的。

  之后半个多月,县衙都是平平静静的,再无波澜,时令也进了腊月,连博罗这么个暖和的地方,早晚都冷得人瑟缩了。

  赵穆的一个护卫忽然折回了博罗来,给沈恒报了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莫府台畏罪自尽了。

  还留了一封很长的请罪书,认了是自己底下的人去年无意发现了那个银矿,本来一开始是想上报朝廷的,后来却实在忍不住贪欲,生出了将其据为己有的心。

  于是去年年底,便已让心腹到处找起了矿工,待过了年,便悄悄在深山里开采起来。

  本来那些矿工都是他的心腹在两广到处物色的,也都年轻力壮,进山时也全部是给他们蒙了眼睛带进去的,在绝对高于市面上他们同等劳动力数倍的高额报酬下,那些矿工便是一路都被蒙着眼睛,也没人提出抗议,毕竟有钱鬼都能推磨了,何况人乎?

  至于他们每日都能准时拿到手的高额报酬,只要他们一日出不去那深山老林,说到底又有什么用,不过就是暂时寄存在他们身上一下而已。

  可深山老林的生活实在太苦太累太枯燥了,矿工们没干多久,便渐渐都熬不住了,提出要走。

  连尽快给他们盖了好屋子住,日日也都是吃好喝好,亦不管用。

  莫府台那阵子急得不得了,又怕矿工们哪日真跑了,万一有记得银矿所在地的矿工回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乱说一气,那他便只剩死路一条了。

  可几十个年轻力壮的矿工也不是三五个护卫打手就镇压得住的,时间长了,他手下没了可用之人,凡事都捉襟见肘,一样免不得惹的动疑,——必须得熬过最开始那段艰难的时光,等银子源源不断的开采出来了,真正坐拥银山了,他才能什么都不用愁了。

  莫府台遂给心腹管事和自己的一个族侄,也就是如今还在博罗县衙关着的那个管事和少爷下了死命令,必须把矿工都给他稳住了,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要给他稳住了,不然误了他的大事,他就惟他们是问!

  之后一段时间,管事和少爷还真没再向莫府台上报过坏消息,每次使人传信去问,都是说矿工们很安分很听话,让莫府台只管放心云云,之后渐渐还连护卫打手们都给撤了,只让过一段时间,便去例行巡查一番也就是了。

  哪里能想来,他们竟背着他,干下了那等禽兽不如之事,——莫府台的原话是‘下官出身贫寒,所以才会克制不住贪欲的,说到底求的不过只是银子罢了,真没想过要害那些无辜的良家妇女,如果下官一早便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加以严惩的!可这世上没有如果,所以下官终究还是这么快就栽了,想来这便是报应吧?下官自知罪无可赦,所以先自我了结了,也省得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沈恒听护卫大概转述了一下情况,又转述了赵穆的话:“爷请大舅爷尽快去穂州一趟,等大舅爷到了,钦差大人也该到了,正好配合钦差大人办案。”

  只思忖了片刻,便点头道:“那你且先去吃点儿东西,修整一下吧,我要收拾一些行李卷宗,收拾好了我们便出发。”

  待打发了护卫,方回了后衙去。

  季善正抱了小妞妞在院子里玩儿,瞧见他进来,忙笑道:“还没到午饭时间呢,相公你怎么回来了?”

  沈恒先看向杨柳,“你抱了小妞妞去外面玩儿吧,我有话与大奶奶说。”

  待杨柳应声接过小妞妞后,方拉着季善进了屋子,直接把事情与季善说了,“所以我现在立刻要去穂州一趟,善善你替我收拾几件换洗衣裳吧,我还要去收拾一些卷宗带上,还要与陈县丞和两位师爷都碰碰,安排一下。”

  季善已是大惊失色,“死了?怎么会忽然就死了,这不是钦差还没到,他还有垂死挣扎的机会吗?一定有蹊跷,他也分明没那个本事!”

  沈恒沉声道:“这事儿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又是在情理之中的,我之前不是就说过,他们知道事败后,只怕第一件事就是找替死鬼吗?如今看来,莫府台就是那个替死鬼了,他应该也是知道自己横竖都在劫难逃了,那倒不如以自己一死,为自己的儿孙们挣一条生路,——据妹夫的护卫说来,府衙除了莫府台、莫夫人和几个儿媳庶女的尸体,莫府台两个儿子几个孙子孙女都不见了,搜遍整个穂州城,也没找到他们的踪迹,只怕多半早已潜逃出海了。”

  说着一咬牙,“只可恨我官小位卑,之前只能自保,不然定不会给莫府台所谓‘畏罪自尽’的机会,更不会给他的儿孙潜逃的机会,那他投鼠忌器,自然也就只能都招了!”

  季善也禁不住咬牙:“穂州临海,只怕莫府台老早就已在做双手准备,一面破釜沉舟,看你这边能不能找到可乘之机,一面却在安排自己的儿孙出逃,只要船驶出了茫茫大海,还能往哪儿拿人去?至于他的夫人儿媳庶女们,当然就是留下给穂州城其他人看的障眼法了,以免事先便惹人动疑,他的儿孙们便逃不了了,实在有够阴险狡猾,也实在有够心狠绝情的!”

  沈恒冷笑道:“不过他以为自己死了,儿孙逃了,这事儿便能了了?这么大件案子,岂是他以为怎样,就能怎样的。还那个什么少爷是他的族侄,只不过是‘私生的,没上族谱的,无人知道罢了’,人家可没认他是族叔,口气大得很,张口就敢许我以高官厚禄,是区区一个知府族侄就办得到的吗?总归如今人在我们手里,总有让他开口那一日的!”

  说完长长吐了一口气,“好了,善善,我得去前面了。你把换洗衣裳给我收拾好了,就让人送去前面,我待会儿就不再进来辞你了啊,你在家好生保重身体。只是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我答应你,一定尽全力赶回来陪你过年守岁。”

  两人都一起过了六个年了,马上就是第七个,他们可早就约定好了,以后的每一个年都要一起过,每一个岁都要一起守的,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

  季善让沈恒说得心里越发不舍起来,忍不住抱了他的腰,低声道:“你又不是妹夫习武之人,受得住急行军的苦,单边赶到穂州,都得十天半个月了,到了后还有正事要忙,一忙起来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忙完?所以你别急,实在赶不回来陪我过年,还能陪我过元宵,过那么多节,我们日子还长着呢,不差一次半次的,对不对?在我心里,肯定你的安全和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沈恒也让她说得越发不舍起来,静静的抱了她好一会儿,才道:“我心里都有数的,善善你只管放心吧。时间紧急,我真要去前面了,你在家好好儿等我回来啊。”

  说完在季善额头印下一吻,才松开她,转身大门出了门。

  余下季善直至彻底看不见他的背影了,方吸了吸鼻子,进了内室,给他收拾起换洗衣裳来。

  一个时辰后,沈恒带着浚生和几个捕快,连同赵穆打发回来报信那个护卫,一道离了县衙,踏上了赶往穂州的路。

  之后的日子,于季善来讲,便乏善可陈了,毕竟今年几乎不用准备年礼送往各处了,就只消待城里各家大户的年礼送到后,安排回一下礼,再就是准备一下过年的事宜即可。

  她于是把空闲时间都用在了教陈三姐张小妹等人打算盘算账上,兼着认一些简单的字,因众女子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都学得是废寝忘食,你追我赶,季善教起来倒也颇有成就感,白日里也过得颇充实,只晚间闲下来时,会忍不住想念担心沈恒罢了。

  如此到了腊月二十八,自然沈恒与赵穆都没能赶回博罗来,季善估摸着明后日二人也肯定是赶不回来的,只能压下心里的失落,吩咐杨柳:“明日就开大宴,把县衙的所有人都请了吧。今年大家都辛苦了,尤其这几个月,如今相公虽不在,我也该替他周全,好生宴请大家伙儿一顿才是,到时前堂就请两位师爷帮忙待客,女眷就我在后衙的花厅里款待吧。”

  又道:“我待会儿就写了帖子,你和李妈妈亲自分头给陈太太、郭太太等人都送去,蒲捕头太太和教谕太太、典史太太也都别忘了。明晚先宴请过大家,后日晚上我打算把陈三姐她们都叫上,再加上咱们自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顿年夜饭,再多放些烟花爆竹,去一去今年的晦气。”

  杨柳忙笑着应了,“我马上去安排。那要把大家都召齐了,大奶奶亲自吩咐一番吗,明儿少说也得席开十来桌,琐事可多着呢。”

  季善想了想,笑道:“行吧,把大家都召齐了,我直接把事情都吩咐下去,正好也把大家都年赏发了,让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过年,高高兴兴的辞旧迎新。”

  杨柳连日见季善背着人时都是无精打采,如何不知道她是在盼着沈恒回来?可大爷分明一时半会儿间回不来,那大奶奶日子还是该过得过啊,是以总会变着法儿的引季善说话,哄她发笑。

  如今见她总算兴头起来了,有了过年的样子,方心下一松,笑眯眯的叫人去了。

第348章 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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