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停下手里活在眯眼望着他们。
看见那个“镖”字出现,带队的头领,顾不上训斥犯人们赶紧干活别卖呆儿,心算了一番日子,这是知县大人的亲属们到了,急忙腰胯着佩刀跑上前。
“敢问队伍是为宋姓?”
宋福寿撩了下头发,露出独眼龙眼罩。
想必你们该有这个眼力,我曾经在这个县里大打出手:
“姓宋。”
这一肯定,巡检队领头立马回身向手下喊话,“快,骑马回县里送信儿,知县大人的家人们到啦。”
宋九族挂着辣椒的车,是在一众犯人注目下,巡检队卒吏的拱手行礼中通过的。
当宋福生在县衙接到消息时,宋九族已经过会宁城门。
会宁城门大开。
一辆辆拉着新米和家当的车驶入,衙役们热情地在前方指挥。
当宋福生搀扶着宋阿爷,和马老太、王婆子赶往城门时,看到的就是宋九族全体都有,全部下车。
他们穿着最体面的衣服,将家里能装来的都装来,风餐露宿一路,却雄赳赳气昂昂的向他们走来。
让岁月铭记这一天吧。
高屠户激动的不行,一激动:“小三。”
宋大伯张开双手向宋福生跑来:“福生,俺们来啦。”
牛掌柜手里攥着鞭子:“姑爷。”
宋福生一身官服,攥了一下拳,眼角笑出皱纹。
宋阿爷圈一热,带小跑的上前,嘴里念叨着:“咱家又凑齐了。”一把抱住宋大伯。
给宋大伯截住,不准抱福生,百姓们都看着呢,你给官服抱皱了不好看。
马老太和王婆子一把攥住田婆子和葛二妞她们的手,手都不够用扯了,八位老太太叽叽喳喳说着:
“点心店早就开门了。”
“那我们还是来晚啦?”
不晚,到啥时候都不晚。
让你们来,就是为带你们一起飞。
这天,知县大人明晃晃的翘班啦,老百姓们都知道。
宋福生做东,在会宁最大的饭庄,大白天的,推杯换盏,请全家人吃饭。
饭庄老板特意赶来,差些跪下说不要饭钱,想要同喜同贺,祝贺宋知县一家团团圆圆。
宋知县拒绝。
宋福生又作陪,身后跟着一众家人去选屋子,早早就将吏舍收回。
承租楼上楼下两层小楼,下面有炕有火墙睡人,上面存货,房租钱他给县衙交的。
九族们表示:阿爷,老规矩,记账,这么多屋子,一年好几十两银钱呢,凭么让福生掏。
一向不愿意让别人占便宜的宋福生,大手一挥,记什么帐,就凭大伙撇家舍业的奔他来,他请住宿。
宋知县又穿着官服,亲自点燃炮竹,迎家人们搬家。
相聚的日子是快乐的,感觉一眨眼就两日后了。
县衙后院,所有的人都或蹲或坐在院子里。
大伙面上带笑,期待的望着前方桌前坐着的宋福生。
太留恋了,福生终于又给他们开起了会。
宋福生一身家常衣裳,像极了当年带领大家挣钱,地窝子里种蒜,盖房,以及分发第一笔银钱时的模样。
他正在前方不停说着:
大哥宋福财,从即日起,依旧是做火锅辣块和辣酱的生意。
务必扩大生产,因为已经开始给五十多位进士朋友各地知县写信。
二哥宋福喜,从即日起,拉起一只会宁县手工队伍做包装盒。
姐夫田喜发,四壮一组,铁头、忠玉一组,分别带队会宁人参挖掘队,蘑菇木耳山货队。蘑菇木耳完事,组队当地打猎能手收皮子。
大堂哥宋福禄,二堂哥宋福寿负责会宁特产总运输,将数目点对远处去。
高叔一家除铁头外,今年先负责收猪,咱们灌肠向外卖。
郭家几位哥哥要先辛苦一段,头两次特产运输,要负责往返于路上,负责会宁到奉天、到京城,到几十位进士朋友那里的运输,具体情况富贵会与你们说。
这个会,足足开了一个多时辰之久,开到最后,家里的所有人身上都有担子。
至于钱的事,宋福生说分到谁头上的,谁就拿那一摊的利润。
他除千里马掌控百分之六十股份,其他只占一成,不要再劝。
但丑化说在前,对外就等于被老宋家的九族垄断会宁特产从运输到最后销售了,我们的利润很大。
刨去所有的成本包括给百姓的收购钱,我们要从净利润里拿出三成,建设会宁,回馈百姓,中不?
“中!”
秦主簿在前衙一抖,后院这是干啥呢。
第七百九十二章 千车连万户,一线贯九州(两章合一)
眼下,县衙斜对面,有个像广场似的大空地。
那地面都是宋福生命人用火山石铺路的,特别规整。
空地处立一长杆,杆上飘扬一幅红色大旗。
旗绣大字:会宁县衙。
每日,这四个大字,迎风飘展。
其实,宋福生还想要这一路,路边都飘扬七彩小旗来着。
最好早上,在官吏们上班时,再让衙役们踢正步来个升旗仪式,务必要培养出官员们为民做主的使命感。
百姓们也围观,共同仰望升旗,有和县衙一心的郑重感。
慢慢的,最好这就成为会宁精神文明方面的特色。
咱不能只抓经济,不抓精神文明啊。
但没空。
宋福生只倒出手让卒吏给主要街道插上街牌,至于这些虚的,打算过年再整。
另外,县衙门前广场,除旗杆外,街道一旁还立两个高石柱。
目前,那两个石柱四面,贴满了招工和又要收什么的告示。
最近几日,在县衙当值的官吏们,来回上下班时,都快要被气笑了。
因为那石柱边,忽然来了一位略识几个字的瘸腿老头。
那老头日日搬来一桌一凳,桌摆廉价纸墨笔砚,比他们当职的人都准时。
知县大人昨儿还笑谈:以后你们来没来晚,本官不用看更漏。打发人去门口看一眼那老头在不在就知。
那老头是干啥的呢,帮人念告示。
告示下,放一碗,全凭人心意赏。
但你要以为老头只挣念告示的钱那就错了。
他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帮人写信,这信可是明码标价的收铜板。
县里招工量如此大,谁家没有几个亲属在乡下?
大家是很讲究血缘和互相帮扶的。
城里缺人干活,得告诉亲戚们一声啊,速来。
城里连婆婆丁根都算钱。
这老头就利用这种心理挣钱。
他每日坐在石柱边,替大伙写信。
积攒一天信件后,老头就收拾桌子,拄着拐杖赶到城门口,按村按庄子找拉脚车夫将信捎下去。
几封信不占地方,拉脚的通常又是村里人,一提谁家谁家还都认识,就意思意思,有时帮忙捎回好几封信才收一两个铜板。
所以说,官吏们能不被气笑吗?
挣钱挣到县衙门口来啦。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听说那老头,最近还收了几份长期的大活。
这不嘛,知县大人多次向外传达,强调特产特产。
下面那些里正就干疯啦,都不想被那些松石村之类的比下去,看啥都像特产。
今儿挖出块石头,明日带几样说什么山洞里挖出的宝贝,赶车就来县衙刷存在感,让给辨认。
搞得县丞、县尉、主簿、典史大人们,每日要有一个官员值班,特意弄出一间办公场所,专门负责带人掌眼接待。
下面这些里正来县里就赏盒饭。
当这些里正走时就瞧见那老头了,过来一打听是干啥的,明白啦。
那你这里能包月不?
啥是包月。
就是你经常性的给我们这些里正写信,将你听说县衙传达的新精神写到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