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殿下答应,我即刻便可出发。”
“若我不答应呢?”
傅成奚听着这话,旋即无奈道:“那我只有再安排探子,想方设法去北梁探一探燕翎这位长公主的底细。只是探查起来,定然比我亲自去要麻烦一些。”
“我不答应。”太子的眸光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锐利,“我跟你一起去。”
这一下,轮到傅成奚目瞪口呆了。
“殿下,你贵为储君,怎么可能身涉险境,悄悄潜入北梁?”
太子冷笑:“燕渟也是储君,他在南唐呆了二十年,还悄悄把我的女人带走了。”
“殿下稍安勿躁,这只是我的揣测。且等我去北梁查证一番,若然情况属实,我会立即传讯回来。”
“我等不了。”太子的眸光依旧坚毅,但语气却带着莫名的苦涩,“成奚,听到她还活着,我一时一刻都等不了,我必须马上去北梁,看看她究竟是不是徐幼宁。”
第93章
“殿下, 再往前三十里,便是北梁地界了,咱们还要往前吗?”侍卫走到庄敬公主的马车前道。
他的声音低沉, 听着有几分熟悉,庄敬不禁抬眼看了他一眼。
这侍卫的模样有些熟悉, 仔细一瞧,又是她没见过的生面孔。
“你叫什么名字?本宫怎么看你眼生得很。”
那侍卫不卑不亢道:“属下秦羽, 在殿下的公主卫队中呆了三年, 是第一次做公主殿下的近卫。”
“难怪很少见你到本宫跟前来。”庄敬道, “樊统领呢?”
“樊统领带人去前头探路了, 所以才让属下来给殿下回话。”
“知道了,传令下去, 不再往前,去最近城镇的驿馆投宿吧。”
“是,不过殿下事先未曾通知驿馆, 今日投宿怕是驿馆来不及准备, 会怠慢殿下。”
庄敬轻轻一笑:“怕什么?本宫既然出京, 便是游山玩水为主, 不是奔着吃喝玩乐来的, 有个地方歇息便是极好的了。”
“是, 属下即刻便去传令。”
秦羽告退过后,便去前头传令, 让众人即刻赶往最近的雁行阵投宿。
待传完令,秦羽重新上马,离秦羽最近的那个侍卫打马凑近了些:“你怎么这么跑到公主跟前去了,就要到北梁了,在这里被她认出来就麻烦了。”
秦羽不以为然地瞥他一眼, “认出了又如何,皇姐还能拦得住我吗?”
这个秦羽不是别人,正是离开京城前往北梁的太子李深。
此番出京,他以秦羽之名设法混进了庄敬公主的卫队之中。
“公主是拿你没办法,可你别忘了,公主是去北梁见燕渟的,以她对燕渟的心迹,她决计不会瞒着燕渟。”陪同李深一块儿易容改扮身份的傅成奚还想再说什么,后头便有人道,“徐风,别说话了,赶紧赶路,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名为徐风的傅成奚只好不再说话,跟着卫队的其他人列好阵势,一块儿往雁行镇赶去。
雁行镇虽然只是一个镇子,可它位于两国边境之地,是北梁和南唐停战和谈之后开放的五个边境互市之地,是以小小的一个镇子非常热闹,虽然只有两条街,却满满当当地看着客栈、酒楼和商行,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走的是南来北往的客商。
雁行镇的驿馆在镇子的最东头,庄敬公主的车马一进镇子的街道,便特意安排人在前头唱诵开道,叫百姓回避让路。
这么大的动静,自是引起了雁行镇百姓的围观。
这可是公主殿下啊。
边境和平已久,雁行镇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大人物了。
庄敬公主头戴面纱,撩起马车的车帘朝百姓挥手致意。
在沿途百姓的围观和朝拜之中,卫队护送着公主到了驿馆,身为当今最得宠的公主,驿馆的官差们自是诚惶诚恐地迎接。
雁行镇的驿馆很小,庄敬公主即便住了最大最好的房间,也不过只有她从前寝殿的四分之一宽敞。
她自然不以为意,略作整顿过后便召驿馆的驿丞前来说话。
隔着屏风,驿丞看不见庄敬公主的脸,只看得见一个绰约的身影。
“下官雁行镇驿馆驿丞张禄,给公主殿下请安,恭祝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本宫这次出宫是轻车简行,张大人随意些便好。”
庄敬公主的语气很是亲切,令驿丞渐渐放松,两人寒暄几句过后,庄敬便道:“本宫当初以为江南风光最好,如今行到雁行镇,倒觉得这边的风景别有滋味,想在雁行镇多住些时日。”
“下官即刻将驿馆封闭,重新装饰……”
“那可不行,驿馆乃是朝堂百官外出办差下榻之处,本宫岂能独占驿馆?张大人,雁行镇附近可有什么清幽的宅院,本宫置了宅子,搬过去就是。”
那张大人没想到庄敬公主想在雁行镇置宅,不过既是公主的意思,自然要尽力去办,想了想,很快便推荐了一处,说完好奇问道:“公主殿下想在雁行镇长住下来吗?”
“先住着吧,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庄敬公主当下给了银钱,命那驿丞领着她的侍从即刻去办。
安排好这些,她方才松了口气。
明日就是她跟燕渟约定的日子了,紧赶慢赶的,今日才到雁行镇,也不知道这么匆忙的布置会不会露出马脚。
“樊统领,宜芳,进来吧。”
宫女应声进来,在庄敬公主身前跪下。
“别跪了,你记住,从现在起,你不再我的宫女宜芳。”
“殿下……”宜芳为难地看着庄敬。
庄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我的宫女里面,你跟我身形是最像的,从现在起,你就住在雁行镇安安心心地替我过日子。”
“殿下有命,奴婢自我不从,只是不知殿下何时归来?”
“我都不知道几时回来,快的话也要一两月。”庄敬看着宜芳,微微一叹,“你别担心,方才我已经命人送信回京给母妃和弟弟,告诉他们我要去北梁的消息,他们收到消息后,不会让别人来雁行镇拆穿你,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为殿下办事,奴婢没有顾虑,奴婢只是担心公主安危。”
“放心,没人会害我。”庄敬公主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宜芳,“这里头有我的一枚印鉴和一千两银票,在这镇子上应当是够开支了。”
“奴婢遵命。”宜芳接过了锦盒。
庄敬道:“樊统领,宜芳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怕她镇不住场面,所以你也留下来,凡事你们俩都可以商量着办。”
那樊统领闻言,顿时急道:“北梁乃虎狼之地,属下定要护卫公主殿下前去。”
“你是本宫卫队的统领,若是你消失了,旁人会对宜芳起疑,所以,你必须留下。”
“难道殿下要只身离开么?”
“那倒不会,今日叫你过来,就是想给你们俩交代一番,至于我,叫两个侍卫跟随我一块儿去北梁便是。”
“殿下只带两个人?”樊统领和宜芳异口同声的诧异道。
“不然呢?我还得带着这大队人马从雁行镇往北梁去么?”庄敬叹道,“原是最好我一个人去的,可谁叫我不会武功,光会骑马,万一最后这三十里地遇到什么意外说不清楚。”
“公主殿下不带宫女吗?”宜芳问。
“我要带上秋芳,她会骑马,可以跟我同行。”庄敬说完,又看向樊统领,“卫队之中,本宫一直觉得肖明和杜□□办事牢靠,带上他们二人如何?”
樊统领躬身道:“肖明和□□同属下一样追随殿下多年,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肖明自北行以来,一直有些水土不服,恐怕不能办妥差事。□□去年娶了妻,如今妻子怀胎七月,临行前殿下开恩,没有让□□出京。”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其他的侍卫,本宫一时也想不起来,你有什么举荐的人么?”
樊统领的神色刹那间有些不太自然,不过他天生肤色黝黑,因此庄敬公主没有看出异样。
“若是要臣举荐,那便是徐风和秦羽二人。”
庄敬公主想起那个秦羽,道:“秦羽这个人,你很信得过他么?”
“秦羽和徐风都是老人了,只不过以前没让他们近身护卫过公主,但属下敢打包票,他们俩都是忠心耿耿办事牢靠的,当差从未出过岔子。”
庄敬公主颔首:“既然你说他们俩好,便用他们二人好了。宜芳,你下去把他们俩喊过来。”
“是。”宜芳退了出去,没多时便把徐风和秦羽领到庄敬公主跟前。
庄敬之前只以为看秦羽面熟,这会儿见到徐风,也是觉得面熟。
但不管怎么看,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两个人。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在自己的卫队之中,打过照面所以看着面熟吧。
庄敬没有多想,只叫樊统领将去北梁的事情告知二人。
这两人自是应下,飞快地出去准备行装了。
“秦侍卫,你说公主认出咱俩了吗?”
“秦羽”面色无波地收拾了一个包袱扔在榻上,然后倚着包袱闭目小憩,压根不搭理“徐风”。
傅成奚正欲再说两句,外头便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傅成奚道。
推门进来的是樊统领。
待门一关上,樊统领立马跪下朝太子一拜。
太子睁开眼睛,望向他:“樊统领,你做得很好。”
“殿下,公主殿下那边……”
傅成奚见状,上前打断了他的话:“樊统领,你做都做了,难不成这个时候还要在殿下跟前扮忠心?”
樊统领急忙向太子叩首:“属下效忠太子,绝无二心,只是公主殿下此番除了殿下和傅大人之外,就只有一个宫女了,如若殿下和傅大人到了北梁之后便去处理正事,那公主殿下身边就无人可护卫了。”
太子冷笑了一声,“有傅成奚杵在这儿,你还怕皇姐身边无人护卫?”
樊统领跟随庄敬公主多年,自然知道傅成奚对庄敬公主的爱慕,当下低了头,只道:“属下知道了。”
“还有别的事吗?”
“有,”樊统领道,“方才公主见了北梁的接引人,接引人要公主殿下立即出发,请二位马上去马厩吧。”
现在就出发?
太子和傅成奚对视一眼,眼神泠然一变,拿起剑和包袱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