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吓了一跳,小玉儿从不会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这么一本正经,想想也对,小玉儿是个善良的人,李家的事情恐怕让她深受刺激。
不知为何,多铎就觉得不管小玉儿要什么,他一定会做到她所想得,也许是不想让她失望,也许是只要是她说的,他一定会做到。
“小玉儿,你放心,我答应你,无路如何,都不会滥杀无辜。”多铎郑重其事的说道。
叶晚晚心里舒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不显,递给多铎一块海棠糕,“看你这么乖,赏你的。”
两人说笑一会,多铎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情,“莽古济姐姐好久没回盛京,这一次回来居然不告诉我和哥哥,不过我们关系很一般,她和大贝勒代善关系挺好的。”
叶晚晚笑了笑,“我看大贝勒圆滑的很,谁和他关系都很好。”
咦,不对,既然莽古济许久没有回到盛京,为何塔拉布会去三里河集子,那里只是正蓝旗很偏僻的地方,只有松树林,又没有马场和草地,去遛马?不对劲,太不对劲。
难道塔拉布原本就是奉命去杀人灭口,而这个畜生更是借此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李家人无意中知道了某项秘密?联想起李老爹手艺精湛,经常出入满人家里,也许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
正蓝旗的事情,莽古尔泰是正蓝旗旗主,莽古济从开原刚回来,李家被灭门,若是将这种种联系起来,那只有一种可能,正蓝旗聚集一起,商量了某种机密,被李老爹或者李匠刚好撞见,难道是想造反?
多铎见叶晚晚怔怔出神,忙问道,“怎么了,想到什么?”
叶晚晚将猜测告诉多铎,只是隐去自己猜测关于造反的部分。
多铎咦了一声,“小玉儿,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不如我们赶去李家看看?两蓝旗一向与我们两白旗不和,说不定是针对我们的阴谋。”
叶晚晚瞪着杏眸,“你不是在禁足吗?”
“嗐,翻个墙能难得到我?”多铎不以为意,英俊的脸上满是得意。
“当心被发现了,再多加几天禁足。”叶晚晚又好气又好笑。
“早就习惯了。”多铎满不在乎,是少年人独有的满不在乎。
这是翻出经验翻出气势翻出天下唯我独尊了,比小李飞刀他妈还牛批,叶晚晚暗中翻个白眼。
叶晚晚慢吞吞走出贝勒府,打发塔娜回去之后,多铎也已经在墙外等她了,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为了照顾叶晚晚,多铎在市集雇了一辆马车,两人一路磨磨唧唧赶到三里河集子,已经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四周笼罩在黑暗中,黑魆魆一片,偶尔几只乌鸦嘎嘎而叫,饶是叶晚晚胆子贼大,也冷不丁吓了一跳。
多铎大大咧咧,牵住叶晚晚的手,“不怕,有我呢,人来打人,鬼来揍鬼。”
叶晚晚忍俊不禁,顿时觉得黑暗也不可怕。
两人到了李家,叶晚晚面上虽说如常,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暗暗祷告,莫怪莫怪,我是来帮你们洗刷冤屈的。
院子已经被掌柜和小六收拾干净,与白天的凄凉悲惨想比,此时显得异常安静和悲凉。
多铎拿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蜡烛,两人四处寻找起来,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叶晚晚在炕洞里找到一个紫檀木盒子,表面雕琢着精美的花开富贵图案,还镶嵌着一枚玉璧,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应该是这个。”两人对着烛光看了半晌,将盒子翻来覆去的弄来弄去,依然打不开。
就在此时,多铎神情突然凝重起来,“有人来了,应该是正蓝旗的人,我去弄死他们。”
“别,省的打草惊蛇。”叶晚晚吹灭蜡烛,拉着多铎出了门,见到墙角的柴火堆,灵机一动,拉住多铎躲了进去。
黑暗中,多铎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满脸不高兴,他堂堂十五贝勒,从来只有别人躲他的份,他何曾这么憋屈过,几个狗东西也值得他躲到柴堆里?不过为了小玉儿,算了。
他心里哼哼唧唧,动作却不含糊,将叶晚晚搂在怀里,转了过去,用身体将她遮在里面,遮挡的严严实实。
院门被重重推开,几名黑衣人闯了进来,也许是肆无忌惮,并未遮面,多铎见到为首一人正是莽古尔泰手下的第一勇士泰尔则,心里一惊,看来小玉儿猜对了,李家果真藏有重大的秘密。
只听到泰尔则吩咐道,“都给我搜仔细了,一个紫檀木盒子。”
“是。”
一群人屋里屋外搜了许久,没有任何发现,泰尔则皱了皱眉,“奇怪,会放到哪里?”想了想,狞笑一声,“不找了,一把火烧个干净,永绝后患。”
几名壮汉走到柴堆,抱起干柴堆在房子周围,好在多铎和叶晚晚藏在最里面,没被发现。
泰尔则从怀里拿出火镰,点燃扔到柴上,轰隆一声着了起来,很快屋子便被点燃了,只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惊呼,“失火了,李家失火了,快去救火。”
泰尔则眼见火起凶猛,根本救不了,打了个呼哨,一群黑衣人撤离的干干净净。
黑衣人走后,多铎忙带着叶晚晚出来,搂住她的纤纤细腰,一个纵越,跳出院外,两人站在院外,听着院里嘈杂的脚步声救火声,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路上,叶晚晚捧着紫檀木盒子,多铎奇道,“李家怎么会有这么机密东西?”
叶晚晚猜测着,“可能是拿错了盒子,或者是李家压根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她翻来覆去的打量着,“一定有什么机关可以打开。”
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以前穿越宫斗文,某位妃嫔的梳妆盒,盒盖上也镶嵌着一枚玉璧,玉簪点击玉璧中央,就能打开盒子。
她从头上取下玉簪,对着玉璧轻轻一戳,只听到嗵的一声,盒盖被打开,里面居然放着一封书函。
叶晚晚连忙拿出书函,打开一看,浑身哆嗦起来,久久说不出话,多铎接过书函,看完也脸色发白,呆坐当场。
原来这竟然是一封歃血为盟的血书,上面写着莽古尔泰的谋逆计划,他准备在家里举办鸿门宴,邀请大汗参加,席间用毒酒鸩杀皇太极,盟誓人是正蓝旗的爱巴礼,后面还写着七个人的姓名,其中就有莽古尔泰、莽古尔泰的弟弟德格类以及莽古济和额驸琐诺木。
“原来正蓝旗果然要谋反,要杀害大汗,不行,我要进宫,马上把这个血书交给大汗,否则就来不及了。”叶晚晚缓过神,立刻想到的是,她要马上进宫。
多铎一把揽住她,“不行,小玉儿,你不能去将血书给到大汗,还是我去。”
“为何?”叶晚晚惊讶的问道。
“两蓝旗如今都在莽古尔泰手里,他作为四大贝勒之一,经营多年,若是大汗此时无法动他,那必定要掩饰此事,那么倒霉的就是你啊,小玉儿。”
多铎虽然性格单纯,但是毕竟是旗主,该有的政治敏感还是有的。
若是以前,这个问题叶晚晚早就想到了,她才不会去送死,可是今非昔比,“大汗不会的。”
多铎见她不信,轻叹一声,乌黑的眼珠带着轻愁,是叶晚晚从未见过的忧愁,定定望着她。
“小玉儿,其实我以前有件事情瞒着你,不敢告诉你,怕你害怕,大汗,他曾经想……想杀了你。”
第38章 坦诚来了
叶晚晚作为快穿界的佼佼者, 语言洞察力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最先注意的自然是想杀了你那四个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妈鸭, 难道是皇太极发现自己想把他弄到鱼塘的企图?为了大汗的尊严,愤而想要杀她灭口?
估计大金混不下去了, 皇太极怒了, 谁也保不了自己, 还是卷铺盖赶快溜之大吉。
不对,漏了曾经两个字, 那就是以前的事情了?
抹了把冷汗, 吓死爹了,眨了眨杏眸, 不解的问道, “大汗为什么曾经想杀我啊?”
多铎向来是守口如瓶, 当然前提条件是和小玉儿无关的事情,且小玉儿不想知道的事情。
他挣扎了一会,对小玉儿不能隐瞒的天生责任感战胜了答应多尔衮保密的后天束缚力。
垂下头,带着内疚, “就是你落水前的那几天,你和哥哥吵着要和离, 后来大汗知道了,他和哥哥说, 为了大金和科尔沁的联姻,绝不会让你提出和离, 哥哥说是大汗对你起了杀心, 后来, 你就落水了,我怀疑是大汗派人下的手,对不起,我没能护住你。”
原来是这样,这也难怪,之前的小玉儿在皇太极眼中,估计和多尔衮大玉儿哲哲什么的没区别,不过就是他稳固大金政权的一枚棋子,棋子没用了,他应该会有一百种办法让它消失。
可是狗男人多尔衮还是人吗?小玉儿就算再如何,也是他的结发妻子,居然还提出和离,那么想置她于死地吗?
叶晚晚摸滚打爬多年,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她心中恨极多尔衮,却并不恨皇太极,以后多几分戒心就是,皇太极喜欢的是现在的自己,她怎么能要求他对以前的小玉儿百依百顺宠到心里为了她不顾大局呢?
皇太极看人估计就两种人,一种是对他和大金忠诚的,一种是对他和大金有贰心的,第一种他可以容忍各种,比如说多铎,虽说对皇太极各种小脾气,但是对大金忠诚。
第二种估计就是千刀万剐了,例如现在的莽古尔泰和莽古济。
再说了,皇太极十二岁额娘去世,出来刀口舔血做到大汗这个位子,但凡心机弱了点手段轻了点圣母了点,恐怕早就被人弄死了,大汗的位置哪里轮得到他?理解理解。
换作她自己,也绝对不会允许以前的小玉儿坏了自己的大事,虽说她没一百种办法,五十种还是有的,例如啃羊排的时候被噎着噎死了,走路不小心跌倒就跌死了等等。
她究竟在想什么,原主小玉儿的五十种死法吗?
咳咳,回到正题,她不觉得皇太极会蠢到在宫里推小玉儿落水,怎么和科尔沁解释呢?能这么做的人,目前她推断下来,恐怕就是大玉儿那个好心腹苏茉儿了,呵呵,日后在找她算账。
叶晚晚沉吟片刻,正色道,“多铎,不管大汗如何想,我一定要去送信。”
见多铎想要开口,忙阻止他,“一来,你在禁足,不能惹怒大汗,二来,镶白旗与正蓝旗有过节,不能让大汗猜忌你可能是诬陷莽古尔泰,三来,最重要的是,现在宫门已关,你进不去,可我有姑母送的令牌,我能进去。”
“反正我不许你去冒险。”多铎嘟嘟囔囔道。
“这不是冒险,若是大汗被杀了,那大金真的要陷入混乱中,所有人都别想活了。”叶晚晚神色严肃,“再说,大汗虽说冷酷无情,但并不是见人就杀,我想他会考虑我的身份。”
多铎想了想,小玉儿说得也有道理,何况,还有他,若是大汗真的敢对小玉儿不利,他就带上镶白旗所有勇士,大不了一起死。
“好,小玉儿,你要小心。”多铎握住叶晚晚的手,乌黑的星目担忧的望着她。
叶晚晚笑着伸手掩住他长长的眼睫,“好像我要去送死一样,明天我会来看你的,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带给你。”
多铎被她白嫩的小手遮在眼上,一颗心跳得厉害,小声道,“你来我就最开心。”
叶晚晚笑着放下手,“真的?没有海棠糕不许哭。”
“当然不哭。”黑暗的马车里,少年的脸渐渐烫起来,一直烫到耳根,烫到心底。
*
叶晚晚到了宫门口,虽说已经关闭宫门,但是凭借着那枚金令牌,一路上狐假虎威畅行无阻,到了崇政殿的后殿,几名太监和嬷嬷见到玉扳指,立刻跪在地上,“奴才见过十四福晋。”
“大汗可在里面?我有要事见大汗。”叶晚晚捧着檀木盒子,焦急的说道。
几名太监面面相觑,“回十四福晋,大汗不在宫里,今个晚上三贝勒下了帖子,说是猎了个鹿,请大汗去府里吃新鲜鹿肉,品尝美酒。”
三贝勒,我去,莽古尔泰果真下手了,来晚了来晚了,哎,真的像是自己的名字,叶晚晚,下次改名叫叶早早。
其中一名太监见她如丧考妣,小心翼翼道,“十四福晋,大汗刚乘坐轿辇离开,您要是早来一会……”
叶晚晚皱着眉头,这事不能找其他人,不管是谁都有风险,只能面见大汗,追上去拦住他。
她右手拉起旗装的衣摆,左手抱紧紫檀木盒子,沿着青石径一路追了出去。
汗宫是在盛京的中轴线上,莽古尔泰的三贝勒府邸在南面,沿着围墙一路过去,大概走上半个时辰就到。
皇太极此时的轿辇已经出了汗宫,但还是在皇城之地,叶晚晚一路追上去,累的气喘吁吁,终于到了中门,远远望见黄色的轿辇,轿辇边只有抬轿的小太监和几名贴身亲卫,他这是去送死吗?居然这般大大咧咧就去了三贝勒府?
叶晚晚还未来得及多想,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膝盖断裂一般痛,痛的两脚发软,怎么都站不起来,只能跪倒在地。
借着墙上的石灯笼一打量,气得几乎吐血,也不知道哪个没有公德心的讨厌鬼在地上扔了几块青石头,膝盖磕在砖头上,玛德,难怪断了一样痛。
“皇太极……”她用尽浑身力气大声喊着,虽然明知道这么远他压根听不到,还是想尝试一下,好吧,果然轿辇压根没停。
叶晚晚跪在地上,抱紧紫檀木盒子,心中快速想着怎么办,找救兵?
得了吧,除了多铎没有私心,多尔衮也好豪格也罢,还有大贝勒代善,哪个不是想着皇太极最好和莽古尔泰打起来,坐收渔人之利?
大福晋哲哲?除了哭就是哭,大玉儿?呵呵,估计已经想着怎么让多尔衮上位,她可以做大福晋了。
关键时候一个都靠不上,其实皇太极也挺可怜的,坐上这个位子真是孤家寡人啊。
不想这么多呢,万一皇太极死了,可能是豪格或者代善上位,十有八九是豪格,两黄旗都支持他,完了完了,自己那般整他,他怎么会善罢甘休,不把自己弄去喂狗都算好的,呜呜,现在抱豪格大腿还来得及吗?
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