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晚吓了一跳,“轻一点,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被人听到,以为我们犯了什么大罪,下次还怎么来吃啊?”
多铎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挠挠耳朵,“小玉儿,对不起,我一时激动了。”
“你给我收敛点啊,否则下次不和你一起来了。”叶晚晚哼了一声。
多铎又开心起来,这么说,小玉儿以后会一直和他来,这是不是说,小玉儿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比喜欢和哥哥待在一起还要喜欢,那是不是意味着,小玉儿也慢慢喜欢他?
“小玉儿,这一次我攻打察哈尔,一定要把林丹汗的传国玉玺抢回来,大汗答应我,我若是为他带回玉玺,他会答应我一件事情。”
叶晚晚知道多铎骁勇善战,林丹汗的传国玉玺估计手到擒来,不由好奇问道,“你想求大汗什么事情啊?”
多铎眨眨眼睛,少年人的狡猾十分可爱,“保密。”
叶晚晚鼓鼓腮,懒得多问,将芫荽拌到汤碗里,浇上葱花和麻油,递给多铎,“尝尝看。”
多铎笑着接过汤碗,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秘密,现在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要用林丹汗的传国玉玺,求大汗答应哥哥多尔衮与小玉儿和离,然后赐婚给他,以后他一定会用千倍宠爱来让她不再伤心。
叶晚晚哪里知道多铎的心事,见他吃得开心,连连称赞,又点了几盘羊肉和一壶果酒,两人边吃边聊,直到快要夜禁才付账离开,自然是多铎摸出银子。
两人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终于到了十四贝勒府,多铎兴趣未减,笑着拉住叶晚晚的衣袖,“小玉儿,这一家真是味道鲜美,爷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不如明个再来?”
“好啊,中午去吧,晚上喝了点酒,怕睡不着。”叶晚晚是个吃货,和多铎一样,见到好吃的都快走不动了。
“行,一言为定,等我来找你啊。”想了想,又走上前说道,“小玉儿,我想看你穿那件海棠红的旗装,穿给我看好不好?”少年清澈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叶晚晚翻了个白眼,“怕你了,说话正常点,好吧好吧,我答应你。”
夭寿啊,她这个惯会撒娇的撒娇精居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制服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一言为定。”剑眉星目的少年丰神俊朗,转身离开,高挑挺拔的背影,踏月而去。
*
叶晚晚回到自己的庭院,塔娜惊喜的奔了出来,“格格,您回来了,您的伤好了吗?”
叶晚晚眯着眼睛笑了笑,“自然好了,塔娜,我想喝你煮的奶茶。”
塔娜忙从桌上的壶里到了满满一碗,递给叶晚晚,“格格不在的时候,我也每天都煮一壶,就想着格格回来就有的喝。”
叶晚晚笑着喝了几口,“好喝,还是我的塔娜手艺最好。”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缓缓走进来,“小玉儿,你回来了。”正是多尔衮。
见叶晚晚正在喝奶茶,唇角微勾笑出一抹冷意,“吃好火锅,可是要喝些奶茶?”
呵呵,狗男人又在府门口听墙角,自己和多铎说的话他恐怕都听了去,莞尔一笑,“贝勒爷说的是,火锅口感有些咸了,甜甜的奶茶正好。”
多尔衮眼神阴鸷起来,“怎么,你和多铎如今连避嫌都不会了?”
听听这话说得,她还记得刚穿来的时候,小玉儿质问多尔衮与大玉儿的关系,狗男人怎么说的?如今正好依葫芦画瓢。
神色一凛,叶晚晚神情高冷起来,“贝勒爷,我和十五贝勒清清白白,你误会我们,我们之间无任何苟且,你何苦羞辱我也羞辱他呢?他是你的弟弟啊,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昭日月。”
多尔衮一愣,这话似曾相识,是他以前说给小玉儿听的,如今从小玉儿口中说出,却是又刺耳又讽刺。
轻叹一声,“多铎快满十七,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你我是他的哥嫂,要开始为他物色嫡福晋了,你是他的嫂子,多上点心。”
叶晚晚点头应下,“贝勒爷说的是,不过京城贵女圈子,侧福晋比我更了解,过几天,我备上厚礼,请姐姐帮忙看看哪个贵女合适,姐姐眼光独到,比如说她帮小玉儿选择的夫君,小玉儿多么幸福。”
多尔衮被叶晚晚噎得半天说不出话,红烛下,忽明忽暗的光照在叶晚晚的身上,朦朦胧胧,说不出的秀媚。
是他伤透了小玉儿心吗?原来伤心居然是这么痛苦,那以前的小玉儿是不是也这么被自己伤害着?恍惚中,那个对他百依百顺却惹他厌烦的小玉儿似乎离他远去了,再也找不到了,他这算是天作孽犹可谓,自作孽不可活。
“你好好休息吧。”
多尔衮不想再惹叶晚晚不开心了,只要她还是自己的福晋,只要他持之以恒,他们就会破镜重圆重修旧好。
见多尔衮离去,叶晚晚立刻吩咐塔娜,“关门,睡觉。”
第二天用完早饭,叶晚晚命人搬了桌子去院里的梅树下习字,天气寒冷,绿梅花却是开得愈加茂盛,果真是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知为何,她每次看到这株绿梅树,总会想到皇太极,清冷高傲又深沉内敛。
练了一会簪花小楷,眼看着快到午时,却不见多铎到来,叶晚晚很奇怪,多铎一向守时,难道是有急事?想要派人去十五贝勒府看一看,转念一想,三贝勒莽古尔泰的案子正在审理,怕是多铎有很多事情要忙,还是别去打扰他。
她用罢午饭,斜倚在榻上看了会书,眼见夕阳西下,红色的晚霞映在天空,似乎鲜血染就一般绚烂,叶晚晚盯着如血残阳看了几眼,突然有些心神不宁。
院里传来脚步声,咦,难道是多铎?叶晚晚转眸望向窗外,见多尔衮匆匆进来,一脸仓惶,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天崩地裂一般,不由起身问道。
“怎么了,贝勒爷,神色这般慌张?”
多尔衮神情凝重,胸口起起伏伏,喘着粗气,“小玉儿,多铎出事了。”
叶晚晚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瞪着多尔衮,语气带着颤抖,咬唇问道,“出什么事了?”
“哈达格格莽古济告发,多铎参与谋反,大汗震怒,下令将多铎关入刑部大牢。”多尔衮颓然的说道,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多铎是他最亲的弟弟,两人的感情远非寻常可比。
原来今天早上,刑部济尔哈朗审理莽古尔泰一案,莽古济并不辩解,招供是自己指使莽古尔泰谋逆,见他反悔,便下毒鸩杀,签字画押并无二话,而后请求大汗饶命,同时告发当日还有一人也参与谋逆,那就是镶白旗的多铎。
济尔哈朗吓了一跳,并不敢私下决断,忙命人告知了皇太极,皇太极沉吟片刻,下令将多铎以谋逆罪关入刑部大牢,择日再审。
叶晚晚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忙扶住身边的桌子,才渐渐缓过神,绝对不会是多铎。
先不说他根本不屑于此,他虽然对皇太极不满,但是为了大金,他根本不会起兵谋反,再说了,如果他有谋逆之心,如何会与她一起找到紫檀木盒子,又如何会让她送盟书入宫面呈大汗,有人要害多铎。
来不及细想,叶晚晚此时心中只想救出多铎,既然有人想陷害他,还用了谋逆这样的罪名,摆明是不想让多铎或者出来,恐怕刑部大牢根本不安全,她一定要快点救他出来。
一个念头猛然闪过,对,皇太极,只有皇太极才能救多铎,大汗不知道多铎和她一起找出檀木盒子,护送她将盟书送到宫里,若是大汗知道,一定会赦免多铎。
她并不想和多尔衮说什么,转身离开,匆匆去了汗宫。
*
皇太极正在后殿批阅奏折,听到小玉儿来了,笑着让她进来,见她穿着一身海棠红,娇艳明丽,只是未施脂粉,自己送她的海棠红口脂也未涂上。
招招手示意她上前,“怎么没有涂那个海棠色的口脂?可是不喜欢了?”
笑着从桌上拿起一个白玉匣子,“前几日明朝使臣来了,我问他要了一些宫廷的胭脂水粉,我知道你喜欢他们的东西,特意要了给你。”
叶晚晚接过白玉匣子,垂下眼睫,“大汗,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您。”
皇太极见她一脸小心翼翼,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眸色一冷,“说吧。”
叶晚晚斟酌着词,心里有些紧张,“大汗,其实之前我能拿到那个紫檀木盒子,得到歃血盟书,全靠多铎陪我一起去李家寻找,要不是他,我已经被正蓝旗的人烧成烤鸡,是他护送我到宫外,我才能及时把信函交给大汗。”
说完,她抬眸望向皇太极,见他神色安静,一双乌黑的凤眸波澜不惊,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汗,我说得是真的,绝对不会骗您,多铎,真的没有谋逆之心。”
皇太极幽深的凤目静静望着叶晚晚,良久,语气淡淡,“你是为多铎求情?”
叶晚晚是个人精,立刻敏感的察觉到大汗爸爸情绪不太对,这时候可不能求情,说不定情没求成,大汗一生气,多铎立马就被咔嚓了。
忙义正言辞道,“当然不是,小玉儿只是把事情经过告诉大汗,大汗乾坤独断,一定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定然不会放过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
皇太极凤目不带任何情绪,只是淡淡望着眼前少女,心里反复想着从科尔沁回来的暗探说的话,“十四贝勒与侧福晋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后来侧福晋嫁给大汗,十四贝勒几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至于十四福晋,与十五贝勒自小一起长大,只是喜欢十四贝勒,因此大汗赐婚,小玉儿格格高兴了许多天。”
小玉儿与多铎一起长大,这句话反反复复在耳边盘旋,他想起每次见到两人,多铎总是护着小玉儿,而小玉儿见到多铎,看他的眼神带着令人炫目的光彩,难道小玉儿喜欢的人其实是多铎?
皇太极向来聪明,多铎谋逆明显是被人诬陷,因为大福晋阿巴亥被他逼着殉葬,多铎一贯对自己不满,但最多也是让自己难堪,谋逆他根本不会。
之所以把多铎关起来,是因为他吩咐了济尔哈朗,暗中监视去探望多铎的人,找出幕后黑手,当然,也存着想让多铎吃点苦头,让他对大汗不敬。
可是现在,皇太极心里却升起一个念头,如果小玉儿真的喜欢多铎,那,无论如何,多铎的谋逆罪都会坐实。
皇太极的一言不发,让叶晚晚心中一凉,她仔细回想着,从多尔衮那里听到多铎的事情后所发生的一切,心中暗叫不妙,大事不好,这个幕后之人太恶毒了。
如今谁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谁就有可能是幕后黑手,这个人诬陷多铎,却对多尔衮没有任何牵连,摆明是她的矛头直接指向多铎,这般恨多铎又维护多尔衮的人,除了自己的好姐姐,恐怕没有第二个了吧。
好个一箭双雕之计啊,既可以除去多铎,让多尔衮接手镶白旗,她又暗恨大汗每次维护小玉儿,多铎出事,自己必定会向大汗求情,让自己惹怒大汗,失了大汗的欢心。
该死的大玉儿,简直是踏马的让人恨得牙痒痒,又佩服的牙痒痒。
可是眼下如何补救,皇太极恐怕已经起了杀心,叶晚晚暗中咬咬牙,行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上绝招了,美人计。
第42章 双更合一来了
叶晚晚很快便想通了幕后之人为何陷害多铎的所有原因, 好个一箭双雕之计,大玉儿不愧是未来的孝庄,心机深沉与自己不相上下, 但是论到心狠手辣, 她叶晚晚可是拍马赶不上。
比如说现在,无论如何,无论用尽什么办法,她都要救出多铎,这个唯一不计较任何、爱小玉儿胜过爱自己的少年, 她阅尽各种渣男,这种纯澈纯粹的孩子太少了, 能救一个是一个。
见皇太极一言不发, 并不理睬自己, 只是低头看着奏折, 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反正奏折还是那本奏折, 装,可着劲的装,哼,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她咬住嘴唇, 很用力的咬,长长的眼睫低垂, 敛住杏眸里滚来滚去的泪珠,立在那里泫然欲泣,可怜兮兮, 红红的眼睛不时的偷看皇太极, 像是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猫。
皇太极神色安静如常, 心里想着暗探带回来的话,他久居高位,虽说心胸宽广,对很多事情不放在心上,但那是他不在意的事情,例如他知道多尔衮和大玉儿的事情,首先考虑的是最大利益化,若说能够稳固大汗政权,让两白旗归心,区区一个大玉儿,赐给多尔衮也无妨。
可是小玉儿不同,这个占据了他全部心思的小姑娘,他如何能忍受她心有所属,他虽说读了许多汉人的书,毕竟骨子里有着游牧民族的掠夺天性,小玉儿的心,全部的心,只能有他,不管是多尔衮还是多铎,他都不会允许。
见小玉儿一副难过的样子,小小的贝齿将嫣红的唇咬出一道浅浅地红痕,心中的怒火竟然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是心疼,不由耸然一惊,这个小姑娘居然可以左右他的想法,他真是爱极了她啊。
叹了口气,凤眸带着无奈,“不许咬了,说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叶晚晚眨眨眼睛,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伸手扯住皇太极的衣袖,用力的扯住。
皇太极无奈,只能起身,猝不及防,那个纤瘦单薄的身体,投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抽抽噎噎道,“皇太极,我心里难受,我昨天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皇太极心中一软,不由自主伸手搂住怀里的小姑娘,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害怕,怕极了,一个晚上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哭。”叶晚晚可怜巴巴说道。
感觉到皇太极搂得越发紧了,“怎么了?”
“我讨厌那个琐诺木,很讨厌,很讨厌,天下怎么有这么心狠的人,莽古济杀弟很可怕,可是他出卖她,抛妻弃子更可怕,我真的好怕,我怕有一天,多尔衮会不会也为了荣华富贵……呜呜,我就是好怕。”
叶晚晚说得声情并茂,皇太极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天下男人并不都是薄幸,我不会,多尔衮也不至于,你啊,杞人忧天。”
见皇太极板得紧紧的脸稍霁,叶晚晚又开始顺杆子爬,彩虹屁吹得呜丢呜丢,“多尔衮我不知道,大汗是最好的大汗,肯定不会。姑母和大玉儿姐姐很幸福。”
皇太极的唇角翘了翘,这个小滑头,只是他就是喜欢,她再胡说八道,他还是喜欢。
叶晚晚低垂臻首,声音娇娇弱弱,“大汗,我有一件事情想求您。”
皇太极微微点头,“说吧。”
他还是不忍心看到小玉儿伤心,也罢,若是她真的为多铎求情,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发多铎滚去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我讨厌那个琐诺木,大汗您可不可以不要让他过得很舒服?”小姑娘闷闷的声音响起。
皇太极一怔,不是为多铎求情?不由低下头看向怀里的叶晚晚,毫不犹豫,习惯性应了一声。
叶晚晚是个聪明人,听话听音,观察入微,直觉告诉她,皇太极怕是对多铎起了疑心,于是她连忙用上美人计,撒娇卖萌扮可怜,拉回皇太极猜忌的心,把注意力转到琐诺木身上,最主要的是,她还要用琐诺木这个狗东西派上用场,击溃莽古济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