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纷纷警戒起来,没有贸然靠近,过了大约五分钟,一个小小的黑点在风雪之中慢慢地浮现在众人的眼前。
队伍中有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次往那个方向看去,确定只有一个人影,不由喃喃道:“假的吧,孤身一人闯入深雪丛林!”
随着那人在漫天的雪花中逐渐靠近,他们终于看清了,这是一个拖着变异兽尸体的成年男人。他个子挺高,头上脸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风霜几乎看不清脸,而在他的身后拖着
一个比他自己要大好几倍的变异兽。
地上被划拉出深深地痕迹,鲜血染红了沿途的雪地,没人敢说话都屏息,看着这人拖着变异兽靠近他们。
“这,这怎么可能,他只有一个人,竟然猎杀这么大的变异兽!”
眼前的变异兽尸体看不清是什么物种,但是光看体型至少是二级往上逼近三级,这种攻击力极强的变异兽,在严寒朔雪天气,就是一整支配合良好的队伍也需要费些功夫拿下,这个人是怪物么。
忽然,队伍中有个队员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低呼一声,“难道基地里那个传说是真的?”
近一个月间忽然有了这么一个传说,基地里某个小队里能力超强的进化人,会每隔几天便独身出门,在深雪丛林打猎,每次都全身而退并且能收获颇丰。
有不少外出的进化人小队都声称见过这个场景,但是大多数在基地内的进化人根本就不相信,说这是这些人杜撰出来的故事。
先不说到底是谁有这么强悍的实力,能在已经是变异兽角逐场的深雪丛林单独猎杀猎物,整个基地数得过来的不超过一只手,而这些大佬都没有出去。
再说这人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天气去捕猎,一只两只可以说是为了兑换积分,天天去难道是找刺激么?
这个小队的人本来也只把这事当成是一个故事来听听,没人相信的它的真实性,可是当他们的眼前真真切切出现了一个独身捕猎的男人,他们才这道这是真的。
和队伍中的队长擦肩而过时,那队长忍不住扫了眼身前气场强大的男人。
在“瑟瑟”的摩擦声中,眼前的男人脸颊上都是白霜,根本就看不清容貌,一双眼眸却在朔雪中格外清晰,瞳孔中一抹金色惹眼极了。
等人走远了,他们才缓过神来,都咂舌不已。
“你说这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咱们这么多人还怕的不行,人家大佬直接单枪匹马闯进去大杀四方了。”
“牛,这样的是真的佩服。”
此时雪中猎行人已经拖拽着自己的战利品来到了基地正门口的门禁处,院子里有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匆忙迎了出来,这个男人他们这个月里接待了很多次,现在既娴熟又忌惮。
把猎物标号登记后,有专门的人搬运着送上了卡车,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凑近了和男人说道:“等积分处的人接洽处理后,会直接把相应的积分打到您的卡上。”
男人点了点头,接过了身前人递来的热毛巾,短短几秒钟,毛巾的热度迅速被冷气蒸发,拿到手中充其量还有些余温。
他慢慢擦去了脸上的霜雪,露出了一张年轻和英俊的脸庞,青年的嘴角绷成一条冰冷的线,慢慢地走进了基地。
这人不是靳炀又是谁。
自从从炳哥哪里带走赤兔以后,他和兔兔的财政就成了赤字,甚至还欠了许多,于是从一个月前他以两天或者三天一次的频率,独自去深雪丛林捕猎。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绵长,往常的二月中已经不是最冷的时候,可是今年却还在持续降温。
原本已经停了的鹅毛大雪,又开始断断续续的下,并且有愈来愈猛烈的趋势。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长长的眼睫上顿时又积了一层雪,把睫毛压的有些弯。
今天过后,应该就把负债还的差不多了,而兔兔也不知如何。
此时此刻,九龙窟内的积雪更甚,厚的地方甚至能和普通成人的脖子齐平,这里不像是B市其他地方,有政府专门设立的除雪工作,干活都是能挣积分的。
这里生活的人都是不被基地承认和接受的,哪怕出去接任务,也抢不过有基地居住身份的普通人。
这便导致了他们宁愿让积雪高高地堆在门前和街道,也没有人愿意出去把积雪扫除,那样的人在他们眼中是吃力不讨好,是蠢货。
整个九龙窟被各种各样的建筑拥挤错落着,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超级基地中的地区,地面上脏兮兮的,积雪被踩的灰黑,难闻的气味儿被大雪掩盖住。
而其中的核心区域是难得干净且建筑澎湃的地方,这里盘踞着各个九龙窟的顶尖势力,炳哥和秦浮海的进化人小队就在这里居住。
院落之内,有绿色的棚盖遮住镂空的上方,院子里干燥而洁净,屋里有男人嘻嘻哈哈喝酒的笑闹声。
院子里只有一个小姑娘,她头顶有一对粉白的长耳随着动作微微起伏,身上穿的不厚,额上却有一层细细的汗珠,一双亮亮的眼
眸显得很是坚定。
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柄长剑,这剑很窄也很薄,但肉眼可见的锋利,她就在这片空地之下用力地挥舞着长剑,每一次挥舞手臂紧紧地绷紧,肌肉随着剑的挥动而震颤。
这样枯燥的挥剑印忆柳已经持续了三十四天,从她拿到赤兔的那一天起,她便拜了师炳哥为师,每天天不亮便从昏昏沉沉地床上跳起来跑到九龙窟,开始在院子里挥剑。
既然靳炀为她斥巨资买下了赤兔,而自己也着实喜欢,她就不能辜负了金大腿的这份心意,也不能埋没了这把绝世好剑。
炳哥收徒的要求只有一个,第一天从早到晚挥满两万下,每一下都必须用尽全力,从头顶到脚底。达到了他就收,达不到他不收,只当把赤兔卖给了一个收藏的小姑娘。
印忆柳傲气也上来了,当天蒙蒙亮,便到了九龙窟,一开始的时候她还很是轻松。
她毕竟是一个进化人,臂力远非一般人能比,吃过午饭没多时,一万下边已经达到。
但她开始感觉手臂酸痛,再加三千下时,她的手臂就像是被灌满了铅,沉甸甸的。每一下她的手臂都在颤抖,手肘连带着腰杆和大腿也开始疼痛。
一万八千下时,天色已经黑了,印忆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她的精神紧紧绷着,手哆嗦的像筛子一般,原本还觉得很轻盈的赤兔,已经变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她大可以就这么扔下手中的剑,可是她不愿意,一双圆滚滚的眼眸奋力瞪大,背心已经汗水湿透了。
一个不注意,锋利的剑刃在落下时便划破了她的小腿,伤口很深很深,血流了一地。
孙芳惊呼着从屋子里跑出来,要把她手里的剑取下来给她包扎,她怒骂着炳哥,说印忆柳第一次这个数就非常了不得了,可炳哥却梗着脖子,就像他那天非八千不卖一般,如果不到两万,自己打死也不会收了这个徒弟。
腿上剧烈的疼痛在寒冷的天气中慢慢凝住,似乎也减轻许多,而印忆柳也在这一下中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把伤口紧紧包裹住,拒绝了孙芳的提议,再次举起了手中的赤兔一下又一下的挥舞着。
女孩儿的动作很吃力,但每一下都颤巍巍的举
过头顶,再用尽全力狠狠地挥下,等她两万下哑着声数完了以后,她握着剑的手已经僵直了,孙芳掰了好几下也没从她的手中把剑拿出来。
有个穿着风衣的男人从下午便默默地站在院子口,看着女孩儿咬着牙挥剑,看着她伤口鲜血淋漓,眸色越来越深,却没有上前阻止。
那晚的星空已经很亮,圆月当空,当印忆柳亲耳听到炳哥说她过关了时,紧绷的心弦顿时送了,她亲了亲手中的赤兔,意识陷入了极度的疲惫之中。
最后印忆柳是被一直守在门前的靳炀抱走的。
第二天一大早,她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昨夜靳炀默默地生了很大的闷气,逼着她喝了自己的血,所以她腿上的伤已经好透了,满身的酸痛也去了七七八八。
印忆柳在高度的训练之中迅速适应着、成长着,她的身高在每天的挥舞中拔高,手臂的肌肉从软趴趴到能够捏到硬硬的肌肉线条,她整个人在这段时间中飞速的被打磨。
从锋利到内敛,再从内敛中被逼迫地锋芒毕露。
不得不说炳哥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也是一个很丧心病狂的老师。
他看中了印忆柳强悍的适应能力,每天都把印忆柳当成一个铁打的小子往死里训练,而印忆柳也在不断的打压中生出了强烈的逆反心理,咬着牙也要完成魔鬼训练。
如果有哪天没有完成,她便会含着泪水咬牙加训。
从清晨鸿蒙,到深夜至深,赵启阳看着印忆柳的状态有些担心,好几次悄摸摸地问靳炀兔兔是不是练的入魔了,而赵思慧和林佳虽然会心疼会担心,却也只是默默地给她换着花样做营养餐补身体。
严师,变异的极强的体魄和坚韧的毅力,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任何一项少了,印忆柳也不能在短短的时间迅速提升自己的剑术。
她此时站在院子里,手里轻轻松松挽了一个剑花,忽而眸光锋芒,猛地朝着前方刺出,脚步顿时跟了上去,婉若游龙。
她刺出之时还能看到手背上一道道浅浅的痕迹,这些都是她在练剑之时失手伤到自己的痕迹,她怀里揣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是靳炀勒令她带上的,装的是靳炀自己的血。
他虽然不会阻止兔兔练剑,但是看到她身上手上的剑痕还是会觉得心疼。
而印忆柳的掌心第一天就磨满了水泡,破了以后又磨,磨了又破,现在已经覆着一层薄薄的硬茧。
第104章 极乐之教(一更)
靳炀来的时候, 印忆柳已经练完了,她此时又恢复了一幅萌妹的样子,坐在院子里喝着热腾腾的牛乳茶,眯着眼笑着听身边几个大叔嘻嘻哈哈地吹着牛皮。
秦浮海小队一行人现在还活着在九龙窟的, 一共只有四个人了, 除了队长和孙芳, 另外两个对曾经有过一段经历的旭阳小队都留有很深的印象。
而炳哥所在的进化人小队人要更多一些,一行都是大老爷们儿,原本只有一个孙芳是女性进化人, 柔柔弱弱的很能激起他们的保护欲。
后来孙芳和三级变异兽异种以后性情大变, 整个人变得又凶又好勇,个子也拔高了快十厘米。
这些进化人大部分已经打不过孙芳了, 都私底下都感叹,孙芳真的变成一个“母老虎”了。
此时忽然有一个乖乖巧巧的少女顶着粉嫩嫩的兔耳朵, 眼睛圆圆笑容可爱, 还是自家队长的徒弟, 印忆柳又变成了这院儿里的团宠。
靳炀熬着风雪前来接人的时候, 他站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一身的煞气,还没从猎杀角逐中走出来。
印忆柳眼睛很尖,远远地在院子里看到他,登时一双眸子便亮了, 蹦蹦跶跶往门口跑, 一边跑一边嘴里道:“叔叔们我要走了!”
秦浮海坐在最中间的藤竹凳子上, 看了眼站在院子里靳炀,他抬眼盯着别人瞧的时候有些吓人,一道爪痕从他的耳后开始延伸蔓延, 一直撕裂他的面部肌肤到左边的唇角。
一半脸宛如鬼魅,另一半阳刚而硬朗,斑驳的疤痕依稀能看出当时受的伤有多么严重。
这伤口便是那只抵御那只三级变异老虎时受的重伤,老虎的爪子一把撕裂了秦浮海的半张脸,等孙芳以身饲虎并和变异老虎异种成功后,他的脸就开始感染了。
基地医院的医生说他伤了的半张脸已经没有恢复原样的可能,除非整容,移植科研院制造研发的皮肤,被秦浮海婉拒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容貌是好是坏,反正也没法算结婚。
不过既然再次遇到了旭阳小队一行人,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他们一下。
印忆柳跑的时候头顶的兔耳晃晃悠悠,腰上揣着的赤兔也一颠一颠,丝毫没有
练剑时的英姿飒爽,显得傻兮兮的。
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那样一个又怕懒又怕累又怕疼的人竟然能坚持下来,每天不间断地挥剑,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对手上的伤口而感到无所谓,觉得这只是小痛。
要知道以前的她可是连擦碰了一下都要嚎半天,时间和周遭的环境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我师父说了,现在我已经掌握了皮毛,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实战训练,你明天带我去捕猎好不好?”印忆柳扯着靳炀的袖子,轻声撒着娇。
她现在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靳炀一低头就能看到女孩儿亮晶晶的眸子,他还能说不么,只得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得到了准许的印忆柳顿时兴奋地蹦老高,嘴里欢呼着,引得基地路边经过的行人看傻子似得看着他们。
回到家中,院子里罕见地没有发生一场属于黑狼和赵启阳的争斗,印忆柳还觉得有些稀奇,进了客厅后屋里的温暖顿时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她换了脚上的雪地靴,发现其他人都坐在沙发上不知怎么回事,神色有些奇怪,见到他们俩回来了都看了过来。
印忆柳摸了摸脸颊,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啦,怎么都这个表情?”
赵思慧把手里一张皱巴巴的纸张递给了抖完雪水走进来的靳炀,靳炀接过去看,印忆柳也满脸好奇地走了过去,伸着头看着纸上的内容。
靳炀的个子高,印忆柳现在只到他的胸膛,他看着兔耳少女下意识踮起的脚尖,默默地把手臂放低了一些。没想到下一刻,印忆柳白白软软的爪子便顺势搭在了他的小臂上,两人的距离顿时近了些。
男人视线微挪,听着耳畔少女叽叽喳喳的读着纸上的内容,脸色逐渐变得严肃。
这张信纸是沈志虎匆匆忙忙送来的,送来的时候靳炀并不在家,他拿在手里混着泥泞和雪水捏的皱皱巴巴,说是让旭阳小队的人看完了准备接任务。
留在家里的人好奇便看了,发现这又是一个交给他们小队的加密任务。
印忆柳嘴角微抽,所谓的“绝密任务”就是那位沈将军随意搓揉的废纸团子,差点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字,不过
看到上面的内容,她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