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一把去掀开那人的遮面,可是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看到不是后会失望发狂。
杀戮时疯狂肆意的堕落者杀手也有紧张害怕到眼前眩晕的一刻。
男孩儿得了一大块甜面包欣喜若狂,不停地感激着这个忽然出现的神仙姐姐,拆开包装大口吃着。
他很敏锐地用眼神在两个奇怪的人之前看了又看,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奇奇怪怪,又不太像仇人。
蹲在跟前的神仙姐姐眼泪不停的流在遮面里,他不好意思吃了,想安慰一下这个姐姐,就见她忽然站起身子。
印忆柳的手都在哆嗦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见到了自己想了两年的人,满心只有委屈,就像是又回到了娇软时期的自己,一看到靳炀就想流眼泪。
她伸手把自己的遮面取了下来,猜测自己满脸泪水的模样一定很丑,可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冲着已经呆滞的靳炀弯了弯杏眼,哑声道:
“是我啊金大腿,我回来了。”
第127章 我好疼,我装的
“我去太刺激了!”潇潇躲在墙角之后, 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幽静的十字巷子跟前,自家队长和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遥遥相望。
紧接着那人一把将自家队长死死地拦在怀里,从她这个角度看不见两人的脸, 猛地看去就像是在忘情接吻,登时令她激动的手舞足蹈,恨不得立刻上前去瞧瞧这男人长什么模样。
印忆柳的心还在“咚咚”跳, 一抹烧人的红晕从脸颊烧到了脖颈, 莹白的肤色变得通红一片。
她能感觉靳炀有力的臂膀死死地扣着自己的腰杆, 把头埋在自己的颈窝, 阵阵温热而沉重的呼吸洒在她的脖颈上, 像一片撩人的火。
她从来都没有和成年男性这么亲密过, 话都不会说了, 尤其揽在自己腰杆上的还是靳炀,她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压抑在心底的心思。
不是幻境,也不是做梦。
面前怀里的是真真切切的印忆柳,是他心心念念的兔兔。
靳炀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就像沙漠中濒死的人被浇了一盆甘泉, 像深陷泥沼时忽然闯入了光明。
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想撒手了,想把兔兔就这么困在自己的眼前。
看到印忆柳微红的脸和脖颈一幅手足无措的模样,靳炀深深吸气, 浅笑着道:“回来就好。”
他不能太过心急, 这么长时间兔兔究竟在哪里, 当时又是怎么回事他需要慢慢了解。
既然兔子回窝了,就不能让她被吓跑了。
印忆柳觉得靳炀笑着的眼睛里就像是一滩深深地水, 又温柔又神情, 自己马上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总觉得眼前的男人和自己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虽然勾着唇角看着自己, 可是却让她心脏一直窒着,就像是被盯上了一般。她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下一秒眼前那张苍白笑着的脸忽然冷了片刻。
“有人。”
靳炀被对着巷子口,但他依然能听到风吹草动,而印忆柳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是潇潇那个小丫头激动的捂着嘴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她忍着心里的羞意往后退了一步,从靳炀炙热的臂弯里退了出来,轻声道:“不是敌人,是我这一路上的队友。”
队友?
靳炀温柔的笑容不变,可眸色却冷了些,藏在袍子里的手掌也不由得攥紧了。
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兔兔结识了新的伙伴和队友,他永远补不回这么长时间的空窗期,认识到这一点后他心中又起了烦躁。
他承认,他嫉妒那些和印忆柳同生共死的队友了。
兔兔会不会有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人,会不会有了喜欢的人,靳炀不敢想,因为他怕真的有了,自己会控制不住发狂的心。
这两年他什么都经历过,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人了。
他变得偏执隐私,根本就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是因为印忆柳喜欢这样的他,装出来的。
他虽然笑着,可是心里却满是阴暗的想法,想把兔兔揉进自己的血肉;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慌张害怕,怕印忆柳再次消失,怕她身边有让自己的失控的人。
这样的自己拿什么去靠近眼前这个眼睛亮亮的、会脸红会弯起眉眼的女人。
好在印忆柳现在又是欣喜又是羞涩,根本就没注意到靳炀的复杂神情,她刚刚被紧紧的抱了几下,身前的衣襟上沾着的都是血迹,顿时把她吓坏了。
想到来时一路上看到的断壁残垣和满地的堕落者尸体,她意识到靳炀受了重伤了,一把撩开了靳炀的斗篷,果然看到了他上半身的衣物几乎被撕破,血肉模糊的伤口裸露在外,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靳炀苍白的脸颊有些发红,像是不好意思,可一双赤金色的眸子清冷分明,任由印忆柳去翻开身上的伤口。
看到她为了自己心疼气愤,心里生出一丝诡异的欣喜。
印忆柳不敢想象靳炀的身上还有多少伤口,按理说根据他强大的恢复能力,不多时就能止住血,眼下定是伤的太重了。
而以前靳炀就不在乎身体的伤痛,现在索性作践起来了。
她一把拉过靳炀冰凉的手掌,忍着心里的气带着他往外走去,决定先找个地方给他消消毒处理伤口。
趁着靳炀转脸的功夫,潇潇终于看清了他的脸,登时感叹果然是神颜,仓央绛曲输得不亏。
见印忆柳拉着心上人帅哥就要走,她出声喊了一声;“哎你们去哪儿啊?明叔和仓央在城门口等着呢。”
“我先找个干净地方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弄好了去找你们。”
印忆柳头也不回,潇潇撇了撇嘴角,队长真是见了男人就把队友都抛在脑后了,就在她看着两人的背影出神之时,那个被队长乖乖的牵着手的病弱帅哥忽然转过头,看了潇潇一眼。
两人的视线对上以后,潇潇不禁打了个哆嗦,揉揉眼睛再去看时,靳炀已经回身,还是那副安静不语的病弱模样,潇潇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是不可能,刚刚这男人冷冷的眼神像是一记冰锥朝着自己射来,顿时把潇潇瞧的一个激灵。
她怎么觉得这个刚见面的帅哥对自己有敌意啊,根本就不是在队长面前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但偏生印忆柳心尖尖都在疼,一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就忍不住心里的酸涩,明显是被这“野男人”吃的死死的。
说什么这人对自己没意思,只有亲情,潇潇觉得不见得。
就刚刚那副要把队长活吞了的眼神,就知道这男人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潇潇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想给印忆柳把把关,要不然就她这粗神经,指不定被吃的渣都不剩。
但一想到明叔和仓央绛曲还在城门口等着消息,她跺了跺脚,身后的翅膀一振飞向了城门的方向。
由于刚刚的那场大战,整个柳州的人都关门闭户,此时战火消停硝烟熄灭,有不少胆子大的都出了院门,遥遥的打听着消息。
印忆柳牵着靳炀的大掌,心里还是跳的沉,她事先从空间里准备了崭新的斗篷给靳炀换上,又用干净的纱布在他的腹部胸口上缠绕几圈,防止血液从斗篷中渗出,又把自己的遮面给靳炀带上。
一番乔装打扮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在混乱的街区上,一幅淡然样子,就像是一对进化人夫妻。
他们身边是吆喝着要去捉拿堕落者残余和靳炀的人,一边吆喝着一边从他们的身边擦肩而过,印忆柳的心都在跳,是紧张的,也是因为手中牵着的手掌。
她还是个兔包子的时候也经常这般牵着靳炀的手,但那时候她堪堪能包裹着靳炀的几根手指,也没有别的想法,自然不觉得什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心悦靳炀,这是她在这两年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意识到的心意,此时再牵着指节修长的大掌,就像是有一把火从掌心一直撩到心上。
她喉头滚动,顺势想要松开一些,却被身边的男人反手一攥,整只手掌都被靳炀的大掌包裹在掌心中,不容抗拒的穿插指缝,十指相扣。
一瞬间印忆柳感觉大脑中有一团烟火在炸开,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想挣脱却被攥的死死的,又怕拉扯到靳炀的伤口。
她有些无措地往身边的人看了看,正看到靳炀脸色苍白神色无辜,拉拢着好看的眉眼似乎有些彷徨。
靳炀明明比她高近一头,可此时血色尽失显得有些病弱,一双金色的瞳带着些可怜巴巴的意味,低声失落道;“我,我有些怕……”
他勉强笑笑,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弄丢你太久了,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想牵着你,行么?”
行!谁说不行?!
印忆柳哪里见过不可一世的靳炀这般模样,顿时心中像是中了一只箭,又酸又痛。她哪里受得了这个,别说是十指相扣,就是现在要她去卖命她也愿意!
顿时她便不再挣扎,任由靳炀握着她发烫的手掌,深深吸气试图平复自己乱成一团的心绪。
印忆柳你不要瞎想,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一边心里暗示,一边目不斜视地寻找着开了门的旅馆,却不知自己的耳后一片绯红,都被靳炀收在眼底。
靳炀唇角微勾,又把掌中柔软滚烫的掌心扣的紧些。
过了这么久,兔兔还是这般好骗模样,让他忍不住想试试底线究竟在哪里。
如果她愿意一步步走进自己的陷阱那再好不过,如果不愿……
靳炀眸色深深,回望身边女孩儿时笑的温柔。
任凭谁也想不到人人抓捕的杀手魔头此时就悠闲无比地走在大街上晃悠,甚至还牵着一个漂亮女人大摇大摆。
都知道堕落者杀手自从死去了最重要的人后便冷漠无情心如石铁,又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不愿意接触任何人,他从来不屑遮掩面孔,就是要告诉堕落者协会背后的人,他回来报仇了。
所以尽管身边一茬一茬的驻扎军经过,谁也想不到这个带着遮面的男人就是自己的要抓的人。
靳炀就是故意把印忆柳的手攥着又抓又握,偏生脸上一派无辜,就这么和印忆柳走进了一家旅馆。
忍着心里的晕眩,印忆柳给旅馆老板开口要一间干净的房间。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为着刚刚的大战一整天的都没开门,人都往外跑根本就没有外面的人往柳州来,她正愁的不行骂骂咧咧,就见旅馆来了客人,顿时笑开了花。
“一般间一颗一级凝石就能住两天,好一点的住一天。”
老板娘还不知道自己刚刚痛骂的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眼神在两个年轻男女之间看了看去,满脸暧昧地挤挤眼。
她可好久没有见过这么俊的女娃娃了,要说和平时代的时候,自己那也算得上半老徐娘,一身细腻的冷白皮。这才末世三年多,就被蹉跎的又黄又糙,此时看着眼前水灵灵白生生的印忆柳很是羡慕。
她也有过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无数英俊少年追捧的时候,可现在只能在这末世讨口饭吃喽。
现在凝石算的上是大陆的通用货币,和粮食的价值对等,印忆柳顺手从空间里摸出一颗放在桌子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觉得老板娘冲着自己挑眉挤眼有些奇怪,傻乎乎地开口问道:“什么是好一点的房间?”
她想给靳炀处理伤口,自然要找一个干净安全的地方。
老板娘以为小姑娘脸皮薄,道:“就是那种有大床的,要是需要特殊工具的,加一颗凝石就够了。”
老板娘话还没说完,印忆柳顿时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原本只是耳后红,现在连整张脸连带着后脖颈都红成了一片片的,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靳炀,又摆手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可他俩手掌还十指相扣,再怎么解释放在老板娘眼里那都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
最后印忆柳还是要了更为干净的大床房,几乎是逃一般地拿着钥匙拽着靳炀往里走。
到了屋里,靳炀自然而然地松开了掌心中滚烫的手,他像个绝佳的猎人,知道怎样才不会让猎物起疑心。
他知道有的事情急不得,关键是先一步步的让兔兔放下戒心,再徐徐图之。
印忆柳越是不好意思面对,靳炀越是要逼迫她去面对,只是要把握好一个度。
柳州算不得什么大基地,水电都是不通的,这间房屋能看的出被收拾很干净,但毕竟是用来待客赚钱的,屋里有一股淡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