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忆柳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寂静的院子,潇潇他们还在旅馆,自己大半夜的跑出去好像不太好,“去哪儿啊?”
靳炀道:“带你出去逛逛。”他声音中带了些诱惑似得意味,低声道:“我们动作轻点,不吵醒他们,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瞧瞧。”
听到靳炀这两年的住处,印忆柳眼眸一亮,心里更是纠结,犹豫老半天后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伸手握住靳炀的大掌,翻身坐上了巨鸟的后背。
她挺好奇和旭阳小队拆伙后,靳炀这么长时间的住处,而夜半出游也让她心里格外的紧张和激动。
靳炀勾了勾唇角,轻轻拍了拍身下的鸟背道:“走了。”
身下的变异鸟很是温顺,像是他驯服的伙伴,很通灵性地没有发出叫声,肩胛的肌肉开阖,脚爪也慢慢离地。
院子里一股巨大的浮力流动,随着巨鸟振翅,载着一对男女飞往半空。
潇潇在床上辗转发侧,最后咬着被子幽幽怨怨地嘟囔印忆柳没良心,被野男人拐跑了。
仓央绛曲烦躁不堪,从床上坐起走到桌子跟前,拿起自己的水壶灌了一口水,靳炀是在把他们当傻子还是就是要让他们听见。
在夜里低空飞行的感觉很不一样,上一次还是印忆柳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坐着鸟类异种人的后背,满心的焦虑和疲惫,心中默念他快一点再快一点,想要尽快到达目的地。
而此时此刻,她背后靠着靳炀,短暂的兴奋之后她意识到两人似乎贴的有点近。
微凉的晚风吹在她的脸上,凉丝丝的很舒服,但她的耳后还是不可控的红了一片,从靳炀的角度能看的一清二楚。
感知到身前的兔子在慢慢地往前挪,他一把扶住了印忆柳的肩膀。
印忆柳浑身一僵,被按着又往身后结实温暖的怀抱靠了靠,顿时眼前炸开一簇烟火,怎么都觉得不自在。
耳畔有男人低哑的嗓音,被风吹得有些失真,但依然能撩起一片火,“不要乱动,这可是在鸟背上,摔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听着靳炀有些调笑似得话,她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看的却是在月光中熠熠生辉的金色眼眸,满眼的无辜和关怀,仿佛瞎想的只有印忆柳自己。
她忙回过头去,用微凉的手掌去贴合自己发烫的脸庞。
身下茂密的丛林逐渐划过,除了风声就是身后的呼吸声,像是要把印忆柳整个人团团包裹,她看着眼前似乎有些熟悉的路,终于意识到什么。
“你,你在z市住下的?”
靳炀在她身后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变异鸟缓缓降落在地上,印忆柳看了看周围,这里确实不是z市,但是距离z市也不算远,从上空能看到城市基地的轮廓。
这里处在城市基地外的深山,即使是在深夜,四周也能感觉到一种有些毛毛的脊寒,不知有多少变异兽隐藏在附近。
印忆柳皱着眉小声嘟囔:“你怎么住在这里啊,太危险了!”
靳炀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他之所以带印忆柳来,就是想再看看自己这两年的居住地最后一眼。
他和野兽为伴,附近的变异兽已经知道有他这么个存在了,一般不会主动靠近他的住地,又由于深山之中强悍的变异兽太多,平常周围基地的进化人小队就算打猎搜刮凝石,也不会往这里面来。
他搜集完资料后就从这里出去,去目的地铲除那些隐藏在城市之中的堕落者据点,往往一个人要对抗十几个甚至小几十个,弄的遍体鳞伤浑身都是血口子,再拖着残破的身子回到这里,独自舔舐伤口。
等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他就再出去。
日复一日,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也没有人和他说过一句话,他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游走在孤独的边缘。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兔兔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他自己可以在阴暗的洞穴将就,可是印忆柳不可以。
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等今晚过后,他便是印忆柳身边的影子。
兔兔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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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炀:(面对兔兔)你们好很高兴见到你们
(兔兔不注意)滚
第129章 兔有百态
z市基地的周边是一大片被割除的空地, 有远射灯隔几分钟便把整座城市和外面扫射一圈,百米之外植物逐渐茂密,再往里去便是一片几乎没有人敢深入的深山丛林。
此处树木环绕植被茂密, 一抬头整个天空都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繁密树冠,月光影影绰绰几乎透不进来。好在进化人的视力在废土时代已然大大提高,哪怕是夜视也不在话下。
就在这寂静的深夜, 一只身形巨大的变异鸟穿过层层密林, 发出“嘻嘻索索”的声音。这声音在幽深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但好在附近是无人区, 就算发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引来别人。
印忆柳还没回过神来, 身下的变异鸟便忽然降落, 周围顿时被浓厚的叶子包裹, 叶边刮着她的脸颊和身上,刺的她微微眯眼。
下一秒,一只大手忽然拉开了前身的斗篷把她整个人都护住,周遭顿时暗了下来, 不是那种黑夜里的暗, 而是没有光亮的暗。
可尽管如此印忆柳也并没有害怕,因为她能感觉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把自己包裹其中,同时带来的还有丝丝暖意。这一方篷子像一个小世界把她包裹在其中, 除了自己心跳意外, 能听到的就是外面树丛蹭着的“沙沙”摩擦声。
巨鸟降落的很快, 短短几个呼吸,她感觉身下一顿, 似乎是降落到了地面, 而后屁股下面的鸟背开始舒展自己的肌肉, 喉咙里发出一声声闷闷的咕噜。
身上的斗篷都身后的人一把抽走, 印忆柳眨眨眼睛,眼前又重新看清了夜晚的丛林。
“下来吧。”靳炀纵身跃下,而后扭头对着鸟背上的印忆柳伸出手掌。
撑着他的掌心,印忆柳从变异鸟身上一跃而下,扭头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只有忽远忽近的蝉鸣在这夜晚中显得格外明显清晰,要是和平时代的小姑娘说不定会被这幽森的环境吓的不敢前行,生怕前方冒出个什么东西。
可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印忆柳丝毫不觉得害怕,她只是担心,担心深夜的丛林会有夜行的变异兽不够安全。
身后又掀起了一阵微风,把印忆柳的长发吹的扬起,她扭头一看,发现身后的变异鸟煽动着翅膀飞往了头顶的密林,很快便没了踪迹。
靳炀安抚道:“别担心,等会儿出来以后叫一声它又会出来了。”
他很是自然的勾着身边人的衣袖,袖子垂下时遮掩着两人的手,像是又在牵手,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跟我来,地方有些僻静不好找。”
等来到一处被碎石藤蔓遮掩的洞口前,印忆柳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的眼睛,靳炀这些日子就住在这里?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靳炀一弯腰慢条斯理地把洞口前的碎石屑清理了,斗篷下摆已经沾染了一些泥屑,他冲着印忆柳不好意思地笑笑,温声道:“太久没有回来了,差点找不到进来的洞口,里面有点乱。”
他先走进去,印忆柳紧随其后,钻进地洞之后,她才发现里面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逼仄。一瞬间的拥挤之后,她滑入了一个下斜的甬道,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去,就像是在坐滑滑梯一般。、
地洞的表面有一层特殊物质,所以摸起来很平整,也不会把泥土沾的满身都是。
地下漆黑,几乎没有一点光亮,哪怕进化人的视力好,可是依然看不见前方的路。越是往下甬道便越陡,印忆柳能感觉自己的身子在被重力拖着往下,耳畔除了后背摩擦地面的声音便听不到其他,靳炀也没说话。
她看不见前路,在漆黑的甬道里有些心慌。就在这时,她的腰杆上猛地扣住一双有力的大手把整个人悬空提了起来,她惊的心里一哆嗦,随即熟悉的呼吸和气味让她放下心来。
眼前是一个模糊的看不清面孔的人形轮廓,此时箍着她的腰杆把她轻轻松松提了起来,这姿势有些暧昧。
“是到了么?”印忆柳喉头滚了一下,感觉在极致的黑暗和逼仄的环境中,五感都被无限放大,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人的紧张。
无论是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还是腰杆上温热的手掌,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她话音刚落,腰上的手掌便把她轻轻放下,她能感觉脚下是松软的土地,踩到实物之后顿时心里安定许多。
“稍等,我找一下灯。”她能听到靳炀的声音就在自己很近的地方,似乎在黑暗中摸索着方向,努力睁眼去辨别,也只能看到一个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的轮廓。
印忆柳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她有些空落落的,顿时从空间里翻出两支手电筒拨开,强力白光把眼前的环境照的通亮,她看清了身前不远处的靳炀,连忙上前跟上他的背影。
只见靳炀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回头笑了一下,像是知道印忆柳心中的胆怯一般,“别慌,我把地下的‘灯’打开。”
他从旁边的桌上摸出一盒火柴,取出一根划开,顿时冒烟的星火在他的指尖绽放。
他将火柴丢进地宫墙壁里的一个凹槽,顿时一捧巨大的火舌从洞口中猛然射出,随着这根火柴的丢入,整个地宫的墙壁开始慢慢变亮,像是墙壁里面着了火。
印忆柳呆呆地看着眼前星火蔓延,从墙壁一直到穹顶,一颗一颗细碎的矿石被镶嵌在墙壁之中,此时都被一把小小的火星点燃。
登时整个地宫都亮堂起来,连她手中拿着的那支手电筒的光亮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是?”印忆柳哪里见过这样的画面,点点红色的碎星连成一片,就像是一片星河一般,美的梦幻。她一时语塞,靳炀这才意识到她已经和废土时代脱轨太久,很多新的产物她都不甚了解。
靳炀示意她走进了瞧瞧,“这是之前在禹城挖出来的新型矿石,没什么用处,硬度也不够,但是只要有一点火,就能把整片矿区都点亮,时间维持四到五个小时并且可是循环使用。现在不通水电的地方都用这种矿石做灯。”
除了这种矿石以外,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新鲜物种被逐渐发现,又有新型的能源被开发,都是在末世之后才出现的。
似乎除了人类,其余的物种都在这个缤纷绚烂的时代得到了更好的延续。
各个大型基地的科研院都有了一定的发现,有的冒险深入各种无人区,企图去探寻关于源石的真相。
但直到今日也是收获甚微。
印忆柳走近了去看,墙壁里镶嵌的小矿石还在一闪一闪,靳炀就站在一片闪烁的矿石之前,光亮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俊美。
印忆柳多瞧了两眼又默默移开视线,在一片光亮中打量着他这两年来的住所。
只是扫视一圈,她便淡淡皱起眉,“你就住在这里?”
别看这矿石墙壁显得那么气势恢宏,可实际上整个地宫内的设施极为简陋。
地下的空间并不小,但别说家具,就连一张像样的床铺都没有,印忆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由泥土堆积起来的厚厚的土层,长宽都有两米左右,她一开始还没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直到看到那土层角落上放着的一个不大的布团子,她才意识到这就是靳炀的“床”。
她都能想象的到,靳炀独自在地宫冷冰冰的土床上处理伤口,匆匆擦一擦便倒在上面,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无所谓舒适不舒适。
床头有一个桌子,桌上摆着一个水杯和一个茶壶,印忆柳凑近一看里面已经积了灰尘,不浅一层明显这里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人居住了。
除此之外,偌大的地宫里就再没了别的家具,四周空空荡荡,要是让她独自一人住在这里,夜晚醒来估计都会心中一凉,因为这里太过空旷幽静,简直不像是正常人居住的地方。
她一直抿着唇一言不发,默默地把地宫转了一圈,走到一间单独的屋子时,她愣了一下,因为靳炀忽然快步上前两步,难得露出一抹羞涩神情。
“这个小房间时放杂物的,要不还是别看了。”
印忆柳歪了歪头,“杂物为什么就不能看了,难道里面有什么宝贝?”
靳炀清咳一声,微微垂了眸子。
其实印忆柳并不是一定要知道靳炀所有的秘密,她只是有点好奇,因为金大腿在自己的面前从来没有秘密,此时略显难为情的模样便让她觉得有些新奇。
她正准备离开这间单独开辟出来的小隔间,就见身前的靳炀忽然松开手臂,自己主动把挡在洞口的石块推到了一边,温声道:“没什么大不了,也不是什么宝贝。”
印忆柳揣着满心的好奇走进了这间小隔间,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靳炀的声音便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传了过来。
“就是一些…我无聊的时候会做的小玩意儿。”
她忍不住回头去看靳炀的神色,见他眉眼温和地看着自己,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又酸又涨,除了感动意外,心底异样的情愫翻江倒海。
这小房间里都是一些用泥巴捏的小玩意儿,仔细看去,最多的竟都是兔子。
虽然黑漆漆看不清神态,但从形状各异的轮廓依然能分辨出来,有的站着有点瘫坐着,有的翘着一双短短的腿儿有的耳朵拉拢着。
寥寥一个轮廓,兔子的百态便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尽数存在,定然是一个对此兔极为熟悉、并且感情深厚的人捏造出来的。
这屋子虽然不大,但大大小小的兔泥偶和一些泥胚子足有上百个,给印忆柳很大的冲击力。
靳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而后晕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我闲的没事的时候就会想你,捏一个可爱的兔兔,一天的时间也就打发过去了。”
他说的轻松惬意,可是印忆柳知道,在这清冷空旷的幽深地下,除了靳炀以外没有一个活人,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唯一让他觉得闲暇休闲的事情,竟然是捏这些兔子的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