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军问起打开门的人是谁时,老头儿笑嘻嘻地猛地啐了一口唾沫,正正喷在了李军的脸上,他苍老的脸上笑容骤然
消失,闭起不愿说话。
李军几乎在狂怒的边缘,他忍着恶心接过下属战战兢兢递来的毛巾,低吼了一声:“都给我找!必须把所有人都给我抓回来!”
他盯着老头儿的脸忽然笑了,笑的阴森森的,对着身边的助手道:“先别动六号,把一号押去消毒,先给这老东西松松筋骨。”
七号女孩儿哆嗦一下,默默捂住了耳朵,在场没有人敢说话,只有脚步踢踏的声音。
而此时靳炀等人被困在消毒出口处,靳炀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这扇门的厚度,冷声道:“兔兔把改装枪给我。”
印忆柳应声从空间里掏出改良后的巨无霸,靳炀单手一提,让印忆柳离的远些,直接把这扇门炸开。
爆破发出的巨大声响无异于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的位置就在这里,印忆柳耳朵微颤,就连她都听到了快速接近的脚步声和叫喊的声音。
“快去消毒通道!”
“别让人跑了!”
由爆破而出的浓雾弥漫在四周,靳炀和印忆柳没敢停留,从炸出的口子跑进了消毒通道。
通道口外便是一个大型的类似货架一般的冷藏室,这里温度很低,不多时靳炀背上背着的靳如梦在昏迷中便微微抖动起来。
她身上还披着风衣不算直面冷风,印忆柳怀里的小家伙本来年龄就小,又只穿着一件实验服,冻的小身子不停地颤,看的印忆柳很是心疼。
兔耳小姑娘自己还没多大的年龄,就把小男孩儿抱在怀里小声安抚,想让自己温暖的体温给他一点慰藉。
看着男孩儿不停打颤的嘴唇,她摸了摸男孩儿的小手,肉乎乎的一片冰凉。
印忆柳把自己的兔耳朵拉下来一点,送到了男孩儿的手中道:“摸摸姐姐的耳朵,暖和。”
身前的靳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的就是兔兔笑眯眯的把自己的粉白耳朵递给那个臭小子,脸上带着点甜甜的笑,细细的胳膊把那胖小子护在怀里。
他忽然有点不爽,兔兔的耳朵向来是自己的专属,就是自己也没有过被兔兔主动求撸的时候。
虽然靳炀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为了撸耳朵,和一个小屁孩儿生闷气实在是有些奇怪,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烦闷,想提着那胖
小子的衣领子把他扔到一边去。
他低声道:“我们走快点,赶紧离开这里。”
印忆柳点点头没做他想,只以为靳炀是在警戒,顿时不再和怀里的小孩儿说笑,板着小脸打量着四周。
这里的来不及处理的死尸很多,在大冷库和刺鼻的消毒水双重加持下,味道还不算浓重,但是经过一个个货架时依然能闻到一些来不及处理的尸体上,有血腥和化学药剂混合的味道,令人胃里犯恶心。
快到出口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点光亮,印忆柳的眸子忍不住亮了一下,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而与此同时,他们炸开的通道口也有大批的人涌了进来,叫喊声和凌乱的脚步声顿时把印忆柳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快快快,分头去拦不要聚在一起!”
正当他们穿过一个拐角时,印忆柳听到身后骤然出现的脚步声,她心脏跳得差点就蹦出了体外,抑制住自己的尖叫。
完了,就在距离出口几十米的地方被发现了。
靳炀也听到了身后近在咫尺的脚步声,他脚步微停眸中赤金大盛。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不太确定的声音从几人的身后响起,带着些犹豫和不可置信。
“靳炀?”
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印忆柳听到他一下就叫破了金大腿的名字,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人。
而靳炀在这声呼唤中,瞬间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荣金平,在川荣基地和他们一起解决兽潮、猎杀五级变异牛的小队队长,也是B市的人。
虽然靳炀已经乔装过,但是印忆柳的兔耳朵实在是太过显眼,几乎就成了她、和他们小队的标志。
虽然个子变了,但荣金平在一瞬间便叫出了靳炀的名字,看到他步子微顿后更加确定了这就是和自己曾经并肩作战的人。
他现在心情很是复杂,有万般疑虑问不出口。
殊不知背对着他的靳炀此时已经动了杀机,他手腕一转从腰间拿出了枪,单手上膛,只要身后的人有动静、或开口呼喊便会回身一击。
又是一道脚步声在急促靠近,印忆柳的心跳已经抑制不住了,不由自己的攥住了怀里男孩儿的小拳头。
可就在这时,身后的荣金
平忽然走到了拐角,把即将堵住的人挡了一下。
“这边没人,刚刚看到他们从那个方向一闪而过。”
“那咱们快追……”
声音和脚步声越来越远,印忆柳的“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终于有些喘息的机会,她至今还有些惊疑,荣金平竟然会给他们打掩护。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趁着这个时机,几人冲出了消毒通道的出口。
外面是一片有些荒芜的小树林,头顶大片的星子微闪着光。
印忆柳深深吸了口气,没敢停留,跟着靳炀直接在高大的灌木丛中穿梭。
他们逃出来了。
第94章 苏醒(一更)
不知从何时开始, 靳如梦对过去的种种的记忆就逐渐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和黑暗。只要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一成不变的银白色墙壁和围绕在周围的机器和管子。
她甚至记不住那些常常变换的、穿着白大褂抽取她体内血液的人的脸, 只想就这么陷入沉睡再也不要醒来。
模糊之中, 她感觉自己从冰冷的台子上被抱了下来,紧接着依在了一个宽阔的脊背上, 很温暖也很让人舒心, 就像是父亲和哥哥一样。
极致的寒冷不知何时渐渐散去,靳如梦很少能吃到正常的食物,大多都是一些补血的和养身体的难吃补品,她奋力抵抗之后连进食的权利都被剥夺, 每天用管子往胃里导入打碎的流食。
而在意识即将恢复的这段时间,她是不是能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在往自己的口中灌溉,味道甜腥, 一股子浓重的铁锈味道。
挣扎无果后,她只能被迫接受。
靳如梦睁开眼时, 心底发出一声喟叹。
她不想醒来, 不想面对冷冰冰的牢笼和各种仪器, 也不想眼看着自己被冰冷的针头扎入皮肤, 想要挣扎尖叫却不能。
入眼的不再是那一片刺眼的白炽灯, 她有一瞬间的怔忪,扭头看了眼周围。
围绕在自己周围的仪器没有了,身上插着的管子也消失了, 甚至那两条具有导电和抑制功能的锁链也不翼而飞。
周围的摆设有一种民国风的古朴既视感,她抬起酸痛的手腕,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胸口,不敢轻举妄动。
这近一年来她不是没有做过梦, 梦到忽然有个侠客把她从地狱中拉了出来,或是梦到自己被折磨死后重生、穿越到新世界,但是每次都是白日梦。
因此在看到的场景时,她除了震惊便是不可置信,忍着身上的痛感用力掐了一下自己。
疼是真的疼,她以为是在做梦,对自己毫不客气。
就在靳如梦愣神时,她听到紧闭的房门外有说话的声音,还有搬动东西的响声,忍不住下床想去看看。
她一动弹便浑身都痛,掀开被子一看,自己身上贴着二号的实验服也不见了,穿着的是一套女式的棉睡衣。她掀开袖子一看,
上面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和针眼。
这些都是她在那科研院中被抽血针炸出来的,那针又长又粗,每次没入皮肤时都痛的她牙关打颤,抽完之后身上变回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孔洞。
一开始她自身的愈合能力还能恢复,可是随着长时间的抽血和针扎,她身上各处都有针孔,免疫力也被频繁的劳损彻底消耗,落了一身的伤痕。
她扶着打颤的双腿走到了门跟前,发现自己卧室的门上有一块小小的百叶窗,她轻轻拉开,遮挡着的是门上的游鱼戏水浮雕。
从镂空处她能看到外面的场景,说话声也清晰了许多。
“今天晚上吃点什么?”
“问一下吧,家里来了个小朋友。”
说话的一男一女声音都很耳生,听声音是从视觉的死角传来的,她目光能看见的便是正对着门前的一个小沙发,沙发坐着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闭着眼似乎在假寐。
靳如梦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沙发上的女人忽然睁开了双眼,正和她的眸子对上,把她吓得往后一踉跄,疲软的双腿直接一弯坐在了地上。
房门紧跟着从外面推开,两个女人一个站着一个坐在地上,谁也没说话。
正当靳如梦惊恐之时,有一个长相挺阳光的男人朝着打开的门内看了一眼,看到坐在地上的自己时,忙把湿漉漉的手往身上擦了一下。
“姐醒了怎么坐在地上啊?”
与此同时在特战部队的营地之中,靳炀肩上蹲着印忆柳,和一众身着迷彩冲锋衣的特战队员站在一起,听沈志虎发布上头的命令。
一天的时间内,科研院被劫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基地,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同时感慨那闯进去的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要知道这科研院毅然是基地三巨头,惹了他们就惹上了一群疯子。
与此同时,科研院内仍旧有人体实验的消息也不知是从谁的嘴里传了出去,闹得人心惶惶。
沈志虎本来就不喜欢科研院,要不是上面严令发布的任务,他不但不会在意反而会拍手叫好,他环顾一周道:“现在上面在严查,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里面有没有知情的或者自己就是,但是既然做了就把尾巴藏好。”
队伍里顿时有人嘻嘻
哈哈打趣着,也有人在讨论昨晚发生的事情。
靳炀和印忆柳的走的时候,把是个玻璃罩子打开了九个,现在抓回去的实验体只有六个,除了靳如梦和那个男孩儿意外,还有两个人跑了出去。
但这件事的后续发展远远没有这般简单,经过男孩儿的口中,靳炀知道了其余那些实验体的能力,并连夜列出了一份单子流传出去。
这些人有的是外来者,有的孤身一人,但也有目前仍然在B市基地的进化人家人,其中有一个很大的进化人小队的队长看到名单后,发现自己失踪的哥哥毅然就在这份名单上。
现如今科研院不仅要花费心思去抓捕逃跑的实验体和不知名的闯进去的人,还要想办法堵住基地内人的舆论,应对前来要人的进化人小队,乱成了一锅粥。
李军为了这件事一晚上都没阖眼,刚刚和前来要人的进化人小队队长达成了私下协议,表示自己会把九号实验体送还,又接到了军政部门那些老狐狸假惺惺的信件。
说是他们科研院的事件已经在基地内引起了恐慌,需要他们院全权负责。
李军哪里不明白这些老东西的意思,无非就是想从自己的身上再扒下来一层皮,趁火打劫坑科研院一把。
但这件事他只能咬牙认了,又承诺了一批贵重的研究药物和改良装备,才勉强喂饱了这群饕鬄的胃口。
只此一天科研院元气大伤,李军简直把靳炀恨得咬死,偏偏无论他怎么问,那些实验体都说不出开门人的脸究竟长什么样子。
他让人调出了当天的监控录像,看到只有一个穿着脏兮兮的风衣外套的中年男人,一直很警觉地以后背对着摄像头。
他又找来了当天和这男人在门口碰过面的青年研究人员,那青年显然没想到自己瞧不起的“土老帽”竟然就是把科研院搅的天翻地覆的人,心里又怕又紧张,忙把自己见过的那张脸形容了出来,生怕院子怀疑自己和那人是一伙的。
中年人,驼背,头发长,脸上有一块烧伤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