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直播结束了,谭上拉着儿子往回走。
“去哪?”
“刚刚被送出警局的时候,我有点迷糊,现在清醒了,回去问问为什么把我放了?”
什么?谭笑启赶紧拉住他爹:“您可别再折腾了,万一他们看你这么积极真把你关进去,我怎么救你?”没他姑横在里头,他还能厚着脸皮去找找童律师,现在可没脸往人跟前凑。
“我就去问问。”
“问也不能问,你跟我回谭之镇。”
“不行,我来都来了。都这岁数了,也活不了几天。等事情都了结了,我哪天要是去了地下,也能落一身干净。”
“您能别说这晦气话吗?”
………………
童桐是真没想到,会在香格酒店一楼大厅里遇见明小姐:“您怎么来了?”
“还说呢,”明海棠手里拿着房卡,拉了拉身上的中式半截袖衫子,上前和童桐拥抱了一下,看向站在一旁的大美人:“这是你姐姐,童颖。”
“您好,”童颖弯腰,伸出右手:“我是桐仔的姐姐,很高兴见到您。”
“你好,”明海棠夸赞道:“你真人比电视上要漂亮。”
“谢谢。”
童桐带着明小姐往电梯口:“我老师在这几天应该会来海市,她很关注汪晴案。”
进了电梯,明海棠就忍不住叹气,脸上的笑意淡了:“我这次来得突然,并不是为了要结识你的老师。谭上到海市公安局投案自首了。”
童桐讶异:“老谭叔他……他配合警方调查就行了,没必要这样。”
到底是专业的,明海棠也发笑:“所以警察赔了咱们三个一顿饭,又把我们请出警察局了,”跟着童桐上28楼,“老谭留了信,一个跑到海市的。吓得笑启昨夜在我那淌了眼泪,今天在警局又哭上了,拉着警察说关他就行,有他在,他爹跑不了。笑话闹了一大串。”
构不成包庇罪,就说明谭上手里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谭娟主谋杀人。童桐对此也不失望,没有证据,总能提供线索。有线索,就可以顺着线摸查。
冼默彦和颜泽站在28楼电梯口说话,见到明海棠倒是不意外,之前已经有蹲守在海市公安局附近的记者拍到她了。
“好久不见,明小姐。”
“幸会,冼先生,”她还要谢谢他:“我那本《街角的小酒馆》要拍成电视剧了,出品方是昇桦传媒。”
童桐转脸看向昇桦的大老板:“你没跟我说。”
冼默彦揽着她的肩膀:“我是觉得《街角的小酒馆》写得很生动,情节趋向于现实,但又不全是写实。利用映射的手法诙谐地讽刺人心的黑暗面,很能发人深思。”
明海棠高兴了:“你有认真过我的书。”
冼默彦勾唇,拇指抚摩着他老婆的脸颊:“书是您寄来的,”市面上还没上架。
楼下陈雯送走了葵花朵儿福利院的院长和自己请的法律援助,回了房间就见韵姐跟汪晴姐正拿着她刚签下的捐赠协议在看,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送人怎么没看到你们?”
陈韵弯唇:“这么大的酒店,又不是只有一个电梯口,”抬眼看向小丫头,“200万都捐了?”
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陈雯坐到沙发上:“那钱我用着不踏实,留着烧心,捐了好。现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很舒服。”
“你舒服就好,”汪晴最近也看了不少法律方面的书籍,合上协议递还给陈雯:“等官司结束,我就将出售远志海通,”说到未来,她两眼就自然放光,“付完童律师的律师费后,我想拿出一半建立一个慈善基金,用来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她在濒死之地迎来阳光,重得新生,心里极感恩。虽没有童律师的本事,但这并不能阻止她想要成为阳光的心。
真好,陈韵搂着汪晴:“到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一定不能客气。”
“加上我,”陈雯丢开抱枕,跳起来撞向她韵姐,抱住她们。
“好”
………………
一辆JUN车驶进京都寿禾路的JUN大院,吃完午饭的南升米正想去隔壁老严家绕一圈,迎头撞见JUN车,看了车牌,停下脚步。
他这一刹脚,JUN车也停下了。坐在副驾驶的警卫员下车立正,向南升米敬礼后。
后座的车门也被推开了,一皮肤白净头发灰白的瘦高男子走出,快步上前驻足在距离南升米两米处,立正行李:“老首长好。”
“你也是首长了,”有些年头没见,南升米打量着司垚这一身,最后目光定在他的脸上:“还这么白,”跟冼二一样,怎么晒都晒不黑。
“您别笑话我了,”男子放下敬礼的手:“最近您家里喜事不少?”
提到这,南升米就止不住乐:“你都听说了,”凑过去拍了拍司垚的肩,“等着,等我家大颖回来,让她给你做红烧狮子头吃。”
司垚贴着裤缝的手指微微一紧,笑着问道:“大颖是颜泽媳妇?”
南升米没注意:“对,她是外孙媳妇小桐子的姐姐,各大菜系都拿手,这两天不在京都。这次回来待多久,你那院子空着,里面种的葡萄都被鸟啄光了,”想想都心疼,那么多的葡萄,“咱们这大院里还是缺皮娃子。”
话说完,又……他真想赏自己一爆栗子,不好意思地冲着司垚笑笑。
司垚倒是无所谓:“我这次回来要待上两个月,肯定能吃上你家大颖烧的好菜。”
“行行,那你先回去,我去老严家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地支持,每天一遍,不要结合现实,这是本幻言。
第60章
目送老首长进了严家院子, 司垚也没再上车,走向自己的家。警卫员跟在后面,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前方挺直瘦削的背, 不由得默默叹息, 他都想不通首长为什么会突然休假回京都。
如南老首长说的那样,院中葡萄架上的葡萄几乎都被鸟啄干净了, 地上还有籽, 警卫员和司机已经开始打扫。
司垚叉腰站在葡萄架旁,仰首望着架上那零零落落破了皮的葡萄, 看了好一会,蓦然笑道:“老首长说的对, 我们大院里还是缺皮孩子。”他这围墙又不高,两淘小子搭伴就能翻进来。不知想到什么, 清冽的双目黯然了两分。
那孩子要结婚了。颜老爷子……
西峡半山颜宅,荣管家走进二楼书房,见老爷正戴着老花眼镜在翻看JCJ酒店今天送来的婚宴菜谱。
抬头望向静立在门边神色复杂的荣管家,颜忠华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荣管家上前两步:“老爷, 司垚中将回京都了。”
颜忠华一愣,脑中不自禁地浮现出83年11月30那个晚上……合上婚宴菜谱, 一声幽叹:“是我对不住他,”拉开抽屉,取出被压在最底面的一个信封,从中抽出他珍藏着的老照片,指腹抚摩过与年轻的司垚勾肩搭背的小伙。
这是他的儿子,钟明鹏。阿泽长得不像妈不像爹,却和他舅似了六分。
知道是又勾起了老爷的伤心事, 荣管家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那封信?”
“还是一样,如果哪天我要是出事,就将它寄到南城军区,”颜老爷子收起照片,抬眼看向荣管家:“司垚是阿泽的最后一道护身符。”颜东起、许腾飞背后还有一重势力,他现在还没摸到底,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重势力和境外有关联。
“听您的,”荣管家苦笑:“您说司垚中将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这次回来的时间太凑巧,下月就是泽少爷和颖小姐的婚礼。”
说到这个,颜老爷子也头疼,他是万万没想到司垚会在84年中越战役中伤了身子:“以他的身份,就算是知道什么,也不能跟我争阿泽。”
荣管家点头认同。
“回来也好,他跟南老首长住一个大院,”颜老爷子无奈地笑了笑:“童颖和颜泽去南老首长那,他们父子也许能见到。”
“是”
“许腾飞那还没有动静吗?”颜老爷子本不想这个时候出手的,但谁叫谭娟不识相赶在阿泽婚礼前闹事。
“没见他出博物馆,应该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的良师益友。”
“良师益友?”颜老爷子冷嗤一声:“是蛇鼠一窝吧。颜明域呢,他又多出个弟弟,高兴吗?”
怎么高兴得起来?荣管家笑了:“东起先生家灶就那么大,多一个人就多一只碗。颜明域是东起先生第一任太太所生,这在以前就是嫡长子,家底该他占大。可现在呢?许雲琛是谭娟唯一的孩子,不管摩岩电科是不是东起先生另支的灶,这在颜明域眼里那都是从他嘴里掏出的食。”
颜老爷子心情舒畅了。大房的颜明域、颜明庆把谭娟当合作伙伴,却不知那是小妈。以为是许腾飞的儿子,没想竟是他们的同父弟弟。
闹吧,谁能把颜东起那副老骨头架子拆了,他就给谁口饭吃。
………………
因为谭上的“投案”,海市公安局刑侦一队很快就去银行调取了程宰、孟婷及其母亲蓝云、韩重瑞等人的流水,合并童桐给的资料,提交给局长。
下午三点,海市公安局就2004年6月12日下班高峰时段发生在高架上的追尾事故重新立案侦查。杀害国家税务人员,事件重大,外界关注尤其高。海市公安局局长应组织和人民群众要求,针对2004年612案开了记者招待会。
“张局长,重新立案侦查,是不是代表警方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可以证明612追尾事故并非是意外?”
面对镜头,张局虽有不自然,但丝毫不怵:“可以这么说。”
又有记者提问:“从早上童颖、童桐姐妹到警局报案至现在才过去8个小时,立案如此快速,那为什么在过去的十五年里警方没有发现2004年612事故案存在疑点?”
张局对这也表示很惭愧:“在韩重瑞、韩伊林父女诬告陷害……”皱眉凝顿两秒,改正道,“更确切地说是在汪晴案侦查阶段时,警方才发现了一个疑点。这个疑点就是汪晴案第一被告孟婷2005年11月购进的位于太古郦庭的豪宅。
在查清孟婷买豪宅的钱并非来自汪晴案另一第一被告韩志后,我们的警员发现孟婷的父亲孟江成的工伤赔偿款很不合理。就在这当口,海市又发生了另外一件案子,便是韩重瑞、韩伊林父女诬告陷害童颖案。这宗诬告陷害案是另一个疑点。
2004年612案之所以会被定性为意外,主要是因为案子的疑点全部是在案件发生一年后才慢慢暴.露。像韩重瑞,2012年,他送女儿韩伊林去美国念书,才暴.露了与摩岩电科创始人谭娟之间的联系。
作案人,非常的狡猾。”
“听说警方将成立612专案组,这是真的吗?”
“是,因为涉案企业摩岩电科的总部在京都,海市警方会联合京都同事,成立612专案组,”张局神情肃穆,声音铿锵有力:“不管作案人有多狡猾,蓄谋杀害国家税务人员就是对国家税法和刑法的挑衅,我们警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所有涉案人员是不是已经被限制出境?”
“是,他们要配合警方调查。”
这场记者招待会同样是以直播形式呈现给大众,比网友反映还快的是股市,摩岩电科股价狂泻。
跌破20港币后,铭创、盛科开始吃进,但就算这样也难以止跌。最高兴的莫过于赚得盆满钵满的宁海甯,在家里已经开了红酒跳起爵士。
汪晴案的庭审也到了最后阶段,审判长张合元看向被告席:“第一被告韩志,现在由你做最后陈述。”
韩志面目涨红,嘴唇干裂,再不见一丝成功人士的精致与体面,泪眼看向审判席:“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我是第一被告韩志。在经历了司法机关漫长的侦查、审查阶段后,我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转头面向汪晴。
她长得不错,人很干净,却不是他喜欢的型。他喜欢温柔小意懂得崇拜他的女人。汪晴很理智,事事追求实际。她就像一根棒槌,而他则是钟。时不时的她就给他敲警钟,他和她生活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做过美梦。
“今天的苦境是我咎由自取,”韩志用力地吞咽,很不想认罪,但铁证如山,他被击垮了:“童律师说错一点,我注意到我太太汪晴确实是因为万晗和汪斌,大胆追求她也是因为他们。我出生在坞城农村,家里兄弟好几个,在16岁来海市之前,从来不知道饱足有多幸福。真的……真的过够了苦日子。
我沉迷金钱,大概根就在原生家庭。跟我太太结合,组成小家庭,我有想过要好好努力创造幸福生活,有想过和我太太走到老,”眼泪流下,依旧盯着低着头不想看他的女人,“但当财富累积到一定的度时,我的心开始不安定了,想要得到更多。
应酬时,看着别人抱着年轻嘴甜的小姑娘,被哄得喜笑颜开,我……我也生了渴望,只是她给不了我。孟婷应该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她长得甜,嘴也甜,一段采访全是捧,我当时就心动了,这就是我在渴求的满足感。
但我真的不知道她那时还有另外一段情,更不晓得她是以那样的方式了断那段情的。2009年8月16号,这个日子我记得非常清楚。下午我太太发了信息给我,说晚上她在她哥嫂那吃饭,问我有没有应酬?
我说有,其实没有,然后就约了孟婷。也就是在这个晚上,孟婷‘无意间’跟我提到他们报社社长出轨离婚的事,还详说了齐舒自杀。只是从她嘴里说出的故事与事实有些出入,我像中了邪一样,想到了同样怀着身孕的汪晴。”
听他陈述到这里,徐晋茂都恨得牙痒,他早干什么去了?如果警方侦查时,韩志就把情况老老实实都交代了,他也不至于连向合议庭求情都词穷。
“金玟,我只在电视上见过,孟婷总提到她。促发汪晴患上产后抑郁症,然后打击她在乎的娘家,将产后抑郁症导向一般性抑郁症,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了汪晴的管束,我很自在。其实这就是我想要的状态,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孟婷,也没有明确表示过会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