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执同意了，童昭便应下楚姐的提议，让她张罗细节去了。

　　之前曾说过，每个人格是片面又极端的童昭。

　　当她们全部加在一起，才算是完整的她。

　　所以她们都不希望童昭太依赖单独哪一个人格。

　　不过主人格作出的决定，其余人也大多不会反对就是了。

　　过了一会，童昭又收到了来自楚姐的微信。

　　楚姐：【忘了跟你说，韩执走红背后有点人为痕迹，是你提前买的水军吗？虽然挺劣质的，做得显眼了，但结果是好的，下次有这种活交给我来就好，你别操心这些事。】

　　……？

　　童昭差点一脚打滑摔倒在浴室。

　　她把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迷惑三连发过去。

　　楚姐让她快别谦虚了。

　　提前花钱给韩执炒作，这一手高瞻远瞩的营销高招也就只有她家昭姐儿做得出来了。

　　楚姐：【不过找水军真要舍得花钱，门路也要找对，别留下马脚。下次交给我吧，不然我白拿薪水多不好。】

　　童昭再次否认，这回楚姐信了。

　　那这水军是谁投放的？

　　童昭进入全息舱后恍如隔世，她仔细地研究了一番网络上的舆论风向变化后，锁定了一个好气又好笑的嫌疑人。她想了想，抱着猜错也不亏的念头把许珠从她的联络人黑名单里放出来。

　　居然拨通了。

　　童昭的声音透着愉快：“许珠，水军不便宜吧？看来童镇明真给了你不少钱和人脉。”

　　电话那头的许珠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只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童昭就从六分猜测到了九分肯定。

　　这确实像是许珠会做出来的手笔。

　　“让我推测一下你的心路历程，”

　　童昭步履和语调一样轻快，在节目组提供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唇畔勾着恶趣味的弧度，彷佛从剖析继妹的行为里获得了招猫逗狗般的乐趣：

　　“你一直关注着我，发现和我传绯闻的男嘉宾吸了一批冲动的低龄战斗粉，立刻想了一出借刀杀人……说杀人可能过了，你也该知道，这种撕逼不会让我无戏可拍，甚至可能帮我维持了话题热度，市面上有四成的女星不会抗拒这种新闻，但你比较了解我，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瓜。”

　　说到这里，童昭忍俊不禁，清脆的笑声听得许珠快脑溢血了：

　　“你又是花钱又是找水军的，就为了恶心我？拿着童镇明给你的人脉财力，结果反而真把我炒成了新晋流量小生……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到的，能人所不能，值得夸奖。我都想把童镇明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跟他讲讲了。”

　　说到这里，童昭真觉得是个好主意。

　　要是能把童镇明气得中风，岂不是双杀！

　　许珠快中风了。

　　听到继姐要将事情捅到父亲那边去，许珠登时急了：“你说过不再找他！”

　　“我后悔了啊，有这种好事不跟他分享一下怎么行？”

　　“水军不是我买的，我什么都没做，你就算自己得罪别人还浑然不知，也不能全怪在我头上吧！”

　　见势不妙，许珠想到继姐多半没掌握确切证据。

　　她只要死不承认就好了。

　　想通这一点后，她放松许多，心头大石刚放下，就听到电话另一头有拨打电话的声音……

　　滴的一声，接通了。

　　是谁的电话？

　　正疑惑间，许珠就听到一把十分熟悉的中年男声：“谁？不说话我挂了。”

　　许珠陡然睁大眼睛。

　　童昭居然有两部手机，还开着公放打电话给爸爸听！

　　这部电话是危泽凯提醒她办的。

　　说是公私分开。

　　然后拿着她的新手机也加上了自己的好友。

　　童昭当时挑过去一抹好笑的目光，问他说好的公私分明呢？

　　危大少理直气壮的说于公于私都该跟他联系。

　　彳亍。

　　“童镇明，是我，”

　　想到危泽凯的事，童昭的声音温和起来，蕴着一点愉快的笑意。

　　“哼，无事不登三宝殿，遇到麻烦才知道来找我？”认出大女儿的声音后，童镇明冷笑。

　　他对娱乐圈的事所知不多。

　　最近接触到的，也是小女儿有意无意地给他看的，韩执粉丝的言论。

　　以童镇明对大女儿性格的了解，如果不是身陷舆论囹圄到无路可走的境地，肯定不会向他求和……

　　这了解还是不够深入。

　　毕竟在上辈子，童昭就算要烂进泥里，也没有向他低头过。

第40章

　　“有好事也记得跟您老人家分享，”

　　童昭低头看着另一部手机，上面的【许珠，通话中】字样让她感到无比愉快，这部电话她没开公放，她能听到许珠微弱的呼喊，童镇明却不知道一切自己成了嘲讽小女儿的工具，上演着一出喜剧。

　　－－“你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你成功了，你得到了一切，还想怎么样？够了，我跟你道歉行吗？我错了！”

　　为了预防自己哪天抑郁，童昭提前按下了录音键－－

　　可以将这两段父女音频找专业人士调音编曲，编成交响乐的调调，在入浴时闭着眼睛回味，想必能让休息时间更加惬意。

　　宸贵妃：【本宫喜欢这个点子。】

　　脑内的人格纷纷夸奖她有想法。

　　在古代世界，宸贵妃还称不上娘娘的时候，曾经被高位妃嫔羞辱过，想用刑毁了她的脸。

　　虽然没吃实际的亏，被迷成昏头崽的皇帝也哄得腰都折了，后来这宋妃被贬成她身边的洗脚婢，再后来被赶进冷宫……所有人都觉得贵妃娘娘早就找回场子，该消气把宋氏这号人物忘了。可她不仅没忘，还让皇帝御赐给她的戏班子将这打脸事迹编成曲子，无聊时就一边让宫女喂她剥好的水果，一边听戏班唱戏。

　　等于古代版本的单曲循环播放。

　　贵妃娘娘百听不厌。

　　宋氏在冷宫气得咳血，曾经在上奏痛批宸贵妃的宋大人更是一张老脸面子里子全没了。

　　有暗地里说她太记仇小家子气，不过也因此更加无人敢招惹她。

　　人生两大乐事，乃亲者名成利就，仇者无能狂怒。

　　“我最近在拍一个综艺，红得走在街上都要变装戴口罩，这一半功劳得归你小女儿，”童昭娓娓道来，乍一听没有嘲讽意味，可是阴阳怪气的等级却被点至满级：“详情的我就不说了，你听不明白，总之你上网查一下韩执和童昭这两个名字就懂了，她花你的钱和人脉买了大批水军想要抹黑我，却弄巧成拙成就了我。”

　　“厉害啊，童总。”

　　她冷淡的语调染上笑意，尾音也微微上扬。

　　许珠听得绝望极了。

　　她比谁都清楚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她又有几分感情－－

　　说白了，对养在身边，天天见着的亲女儿童昭都能因为她丧母后的顶撞而给她立规矩，离家出走了也不管，背后使绊子想看她摔得遍体鳞伤后狼狈地回来求他，父亲的行为许珠看在眼里，痛快之余也有些唇亡齿寒的害怕，只能在他面前狂刷乖巧温顺的人设，像小猫小狗一样维系塑料父女情。

　　知道小女儿花着他的钱，却害他在大女儿面前大失面子，童镇明会怎么做？

　　想到这，许珠的眼睛都有点发红，指尖轻抖，声音也竭斯底里起来：“我没有，我根本没有这么做！”

　　顾忌到还在宿舍里，她不敢说得太细节。

　　许珠的室友把被子蒙得更紧，只觉得星选小公主又犯病了。

　　童镇明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许珠越是死命否认，童昭越是肯定背后是她在搞鬼：“去查查你女儿的流水就知道了，我话就说到这里了，童总慈善家啊。”

　　语调轻佻地调戏了一句后，童昭就挂掉电话拉黑一气呵成。

　　绝不给对手任何反驳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施施然拿起和许珠通话中的电话：“打小报告这一招我是跟你学的，果然挺管用。”

　　上辈子许珠和她撕破脸皮后，童昭才知道以前自己所有秘密都是被她偷偷告诉父亲，败坏父亲对她的印象的。全是些小女生无足轻重的青春期烦恼，童镇明爱用训孩子来立威，掌控子女的秘密更是让他觉得是家中的至高主宰。

　　权威型家长的通病罢了。

　　童昭知道童镇明肯定不会放任许珠随便花钱，恐怕每一笔流水都会过他的眼，而她也相信，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去查。

　　许珠会因此一蹶不振，被童镇明放弃吗？

　　多半不会。

　　但许珠想方设法的恶心她，她不仅要打她的脸，还要恶心回去。

　　“你他妈……”

　　一想到等会来自童镇明的怒火，以及可以预见的惩罚性削减零花钱，许珠就手抖得厉害，说出来的话也溃不成军。

　　许珠越慌，童昭的心态就越稳。

　　她勾起浅淡的微笑：“我就是特别记仇，你骂我一句，我就在你脸上抽十个巴掌。许珠，这是你们母女俩欠我妈的，我会记一辈子，我不介意在你身上浪费时间的，永远别来惹我。”

　　童昭挂掉了电话，重新将她送入黑名单。

　　有人天生缺乏攻击性，遇事即使对方做错也会先行自我反省，鼓足勇气据理力争后仍会因为和人发生冲突感到浑身难受－－然而，童昭是另一类人，她十分享受羞辱仇家，且能从中汲取积极向上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