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又忍不住有点垂头丧气,毕竟这是它第一次做任务,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也是段很美好的记忆啊。
还好相处只有两天,要不然它真忍不住要哭了。
7887瓮声瓮气朝唐肖和洛二摆了摆手,虽然它现在没有具体形态无法被看见,但这也不影响它尽力让自己形象好看点:“这次我真的走啦,要记住我哦!”
【检测到7887号女配逆袭系统已完成该任务位面基础任务,获得女配心愿值六十,评价结算中……结算完毕。系统即将进行位面脱离……脱离成功。】
随着最后一道机械音消失,7887彻底消失在唐肖的精神感知中。
一人一系统静静站在原地,过了片刻,唐肖开口道:“7887离开的那一刻,我隐约感受到了一阵空间波动,那种感觉和每次从联盟领域传送过来的能量波动有些相似。”
洛二:“系统在不同位面间移动的方式大抵相同,只不过通道有所区别。”
如果把每个玩家从联盟领域传送到末日副本的路程类比为乘坐高铁,那么大部分系统起的作用就相当于车票或者二维码,只有少部分已经升级到较高水平的系统,能成为这辆“高铁。”
但高铁也离不开铁轨,NB公司创造的“主系统”,就是联盟领域连接无数末日位面的“铁轨”的创造者。
如果没有铁轨,哪怕是系统也只能漂泊在时空缝隙中,甚至迷失方向,直到能量耗尽彻底消散。
唐肖:“我在想,如果有一股能量足够强大,强大到打破位面屏障,甚至能创造出一模一样的[铁轨],玩家就不需要再通过联盟领域,可以自由在各个末日位面获取资源了,不是么?”
洛二:“……理论上是没错,可要想实现这个假设,至少要达到主系统的能量级别才行,还需要有一个强大的运算中枢……”
唐肖静静看着它。
洛二:“……”
运算、运算中枢……
洛二瞬间炸毛:“别搞我,我有限制,不能直接和主系统对着干的!而且我只是一个子系统,就算再怎么升级,也不可能达到和主系统一样的量级。总之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设想,要考虑这个还不如快点升级成高级玩家,可以和NB公司谈条件再说。”
唐肖笑了笑,“咦,脾气怎么忽然这么暴躁?该不会是7887的出现戳破了你最后的幻想,所以现在它回了家,你心情也跟着变差了?”
从前就算对NB公司有怨言,洛二也可以安慰自己全天下系统都是这样,自己只不过是运气比较差的那一个。但7887的出现却刷新了它的系统观,再加上7887快快乐乐回了家,于是自然而然,洛二整个系统一下子心态就崩了。
只不过它自诩为7887的前辈,不能在小系统面前丢脸,一直撑着没表现出来而已。
识海里的小光球连光芒都变黯了:“我是专业的系统,我们没有心情这种说法,一切表现均服务于副本位面的任务要求,为了联盟领域的发展而奋斗。”
这句话在唐肖耳朵里,就等同于“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可是我不能生气我要端庄”,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洛二:更气了.jpg
但它没能生太久闷气,因为唐肖随即说道:“可这一次,你没有任务要求。”
洛二愣了一瞬。
唐肖噙着一丝笑意,“别忘记,你已经不是绑定副本世界的系统了,现在你绑定的只有一个无所事事的宿主。”
玩家会受到副本系统的制约,而这个副本世界却击中了那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没有系统。
一个偌大的副本世界,一个孑然一身的玩家,还有一个饱受工作摧残的前社畜系统,自由度一下飙升得太高,导致洛二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对哦,它现在已经不是服从于联盟的系统了。
它不必再遵守原本的规则,不用再漂泊在宇宙中捡垃圾等待被联盟回收,也不用再维持高冷公正的形象。甚至在这个位面,连需要防备的原系统都没有。
随着唐肖一行人沿着有些荒凉的小路走向外面的世界,渐渐离村庄越来越远,直到木屋群落在群山阴影下慢慢抿成一条细线,洛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它……好像自由了?
***
小路上布满坑洼的泥土和砂砾,两侧是稀疏的草木,偶尔一根瘦削的树木斜立着杵在路边,树干微微发黑。
阳光渐渐稀薄,不再像出发时的中午那样热烈。风吹过时,众人便感到一丝冷意。
出门时还壮志踌躇的青年们,情绪逐渐低落下来,仿佛愉快的开关被什么东西悄悄拧住,笑意从一张张黝黑发红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皱的眉毛。
最先撑不住的却是安吉。
娇花般鲜艳的女孩痛呼一声跌倒在地,掀开纱裙一看,脚心已经磨出好几个泡,被砂石磨出斑斑血迹。
安吉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唐肖:“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
按照几千年后的计时,他们已经连续不停走了五六个小时,她赤着一双脚,没烂已经是奇迹了。
唐肖:“……所以你为什么不穿鞋?”
连最强壮的青年穿的都是木鞋,你一个弱不禁风小姑娘光着脚,是想赶路还是自杀?
安吉捂着腿,辩解道:“只有赤足才能离大地母神更近,让诸神更加感受到我的虔诚,这是神使的使命。”
同样气喘吁吁,终于能歇口气的鲁萨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赞扬道:“啊,安吉小姐不愧是神使,真是富有神性,这正符合神谕的暗示啊。”
唐肖:那你们的神果然也挺不是人。
安吉一倒下,众人就像被卸掉一口气,也纷纷表露出想休息的愿望。鲁瑟尚且记得撒多被扔在村庄的惨状,不敢明目张胆提出来,便不动声色地附和其他人的话,话里话外仍以贤者自居。
唐肖一直不急不缓走在队伍前方,是个人都能看出她连大气都没喘,仿佛这好几个小时的路程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这下就有人不平衡了。一直认为自己是全弗洛村庄最强壮的人,并且力图有所表现的巴洛皱起眉毛,“现在队伍里有两位神使,既然其中一位已经说了要休息,那我们就应该休息,所有人立即放下行李,我们在这里过夜。”
没错,他想证明自己最强壮的方式,不是再疾步赶路几个小时表现体力,而是打击看起来比他更强大的人,以达到掩耳盗铃的目的。
并且,他也是真的走不动了。安吉的表现其实是给他们借坡下驴的机会,于是自然纷纷用户。
唐肖微微挑眉。
才离开村庄几个小时,这群人就已经一改之前的谦卑和敬畏,仿佛完全忘记了昨天是怎么被她按在地上打的,恨不得把“飘了”两个字写在脸上。
因为西古社会所以智商太低?记忆只有三秒?
不,如果真的只是智商低,也不会默契地一唱一和,只有一个目的——夺走她的话语权。
这时候,7887留下的读心技能就发挥了作用,唐肖清楚地听到了安吉的心声。
[谁会希望有个更厉害的人一直压在头上呢?怪物也好神使也好,只会让人心里不舒服,如果能联合其他人一起把姐姐赶走就好了……]
没过两秒,安吉的心声又陡然一转:[不对,我在想什么?如果得罪了她,谁能有好果子吃?我刚刚是疯了吗?]
不得不说,多一世的生活经验还是能令人冷静得多,安吉理智回笼之后发觉事情有些不对,连忙提醒自己不要太飘。
可下一秒,她一抬头看到姐姐那张陌生又令人烦躁的脸,又把刚刚的自省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怎么挤兑唐肖,甚至开始美滋滋幻想起把对方排挤走后,自己一人把控整个队伍的美好场景……
全程听得一清二楚的唐肖:好吧,多少还是沾点傻缺。
她也不着急,抱臂看着这群人自顾自开始休息。身高足有两米高的壮汉巴洛甚至靠着树桩躺下,岩石般的脸上一派恹恹之色。而老头子鲁瑟小心翼翼躲在众人后面,眼珠滴溜溜转,说不出的刻薄和刁钻。
唯一一个例外,却是小个子青年乌石。
他从出村庄开始就兴奋异常,在安吉喊痛之后连忙跑到队尾照顾安吉,这时候才在一群高壮青年中显眼起来。他在远远的地方捡树枝,捡起来后抱在怀里,绕着灰黑的树干一圈一圈转,显出几分焦灼不安。
“怎么了?”
乌石吓了一跳,转头才发现是唐肖。他连忙夸张地鞠了一躬,后背的小破布支棱起来,露出大片发红的脊背。
“神使大人,你快去休息吧,我马上就捡好树枝可以生火了。”
唐肖却问道:“你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想休息,你不觉得累吗?”
瘦小的青年摸了摸后脑勺,有点犹豫,吞吞吐吐地回答:“乌石,乌石是很想休息,但就因为这样,我才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乌石转头看了看四周没人,尤其是那群身高体壮的青年在远处没靠近,才敢把实话告诉唐肖:“我从前,从前在村庄里的时候,经常要爬到阿贝斯山上去捡树枝,连续爬一整天都不会觉得累。可是今天才从中午走到黄昏,就打心底不想再迈步。”
虽然看起来瘦小长不高,乌石却很清楚自己有多能忍耐,不可能这么快就支撑不住。
“在刚刚捡树枝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树都黑漆漆的,树枝很少,叶子也很少。小的时候,阿婆告诉过我,如果遇到这种树一定不要停下来,要不然树会把过路的人给留住……”
乌石忽然噤声,双眼睁大。
唐肖回头,看见了巴洛。
男人站在一棵树干前,黑漆漆的眼珠正直勾勾盯着这边。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们在说什么?”
乌石听到巴洛低沉的声音,有些慌乱地后退一步, 却瞬间感觉呼吸一窒——有什么东西勒住了他的脖子, 要把他往后拖!
他想喊出声,可被一根粗粝的枝条从斜刺里出现勒住了嘴。乌石这才发现, 拖走他的东西好像……好像是树枝?
神使就在面前, 可此刻却转过头去看巴洛, 根本没看见他身上发生的事……就在这短短瞬息内,乌石从奋力挣扎到眼前一片漆黑, 意识也慢慢消失。
……
“乌石?”
大股空气涌入肺部,乌石猛地睁开眼,连呛了好几口空气,才看清楚四周:居然还是这片树林,他跌倒跪坐在地上,唐肖半蹲在他面前,手掌心有一闪而逝的白色光芒。
他,他没被拖走!真是太好了。
乌石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急忙讲起刚刚发生的事, “巴洛站在您身后叫您, 就在您转过头去的时候, 出现了很多变长的树枝!它们捆住我的手和脚, 想要把我拖走。是神使您救了我吗?”
唐肖却说道:“什么巴洛?我身后根本没有人。我看到你的时候, 你已经倒在地上, 捂着脖子似乎很不舒服。”
乌石一愣, 越过唐肖向后看去, 巴洛站的位置只剩下一截枝条稀疏的黑漆漆瘦树,的确没有人影。
那巴洛在哪里?
他转头看向同伴聚集休息的地方,巴洛正懒洋洋躺在那里,连衣服卷起的角度都和最开始一模一样,仿佛从来没移动过位置。
乌石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巴洛没来过,那他刚刚看到的,站在神使身后呼唤他们的人,是谁?
儿时听过的种种故事和告诫在脑海中浮现,明明是天气暖和的季节,乌石却四肢发冷,被枝条缠过的地方一阵阵刺痛。
他当即抛却之前的犹豫,急忙建议唐肖:“神使,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里是不祥之地,会让人丧失斗志。巴洛他们在村庄里勤劳勇敢,现在变成这幅样子,肯定也是被这片树林蛊惑了。”
唐肖看向那群已经开始休息进食的人,只说道:“可是除了你,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离开,你又该怎么办呢?”
乌石也想不出办法,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冻僵了,又好像是被抓伤了,身上没有一处不疼,心里乱糟糟的无法思考,全靠执念提着一口气,不甘心刚刚走出村庄就折在这里。
他只能哀求唐肖:“我愿意用生命保证,这里潜藏着可怕的危险和怪物,请神使带我们离开,您一定有办法的。”
在乌石淳朴的认知中,神使和平民不仅不是一个阶级,甚至已经不是一个物种的。神无所不能,四舍五入神使也一样,如果出事了就找神使,神使一定能解决。
可唐肖却说:“我是神使,安吉也是神使,如果你要求神使,为什么不去求安吉?”
乌石下意识望向安吉,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像朵小白花一样躺在石头上,抱着流血的脚唉声叹气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