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不光得生出来,还得机灵聪慧,圣上才能够喜欢。
圣上这一喜欢,她家殿下的太子之位,这不就是唾手可得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将小倒霉蛋的隐疾治好,生个大胖小子出来把太子之位占上。
白芷二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估计是为她拿衣裳去了。
舒刃靠在门边平复了一下呼吸,眼尾一挑,“别装了,下来吧。”
梁间发出轻响,柔兆红了脸从上面跃下来。
“不好意思啊,白芷姑姑看着和蔼,手段狠着呢,若是被她知道我是在整个任务都要开展的时候,才去找了云姑娘,并且都没将人成功带过来,余统领会将我收回去处置的。”
柔兆自有自己的想法,想着舒刃左右都帮了他这个忙,自然是不会主动招了他不是云央。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白芷还会看诊断脉。
随意地摆摆手,舒刃扬起下巴指向大开的窗口,“关上。”
“哎。”柔兆一改往日的冷硬,乖顺地凑到窗边要合上窗户,却又被舒刃打断。
“从外边儿关上。”
舒刃挑了眉,抱胸倚在凳子上看他。
“……”柔兆有些不放心他自己在屋中,手上动作迟疑了一下,还是跃出了窗外,将窗户关上之前,又将头伸进来笑道,“不过舒兄弟你真的是心思缜密,知道需要个姑娘,你还去点了个朱砂痣,够兄弟!”
……点你二大爷的朱砂痣,那是老娘自己的守宫砂。
低头瞅着肘弯处的红点,舒刃嗤笑一声。
这玩意根本没有科学依据好吧。
她整日和一堆男的待在一起,满满的雄性荷尔蒙,照实说早就应该掉了,可这不还是完好无损地待在这里?
想到科学依据舒刃就更是心凉。
要是真的有科学,她也不至于在这里。
正发呆间,门便被回来的白芷推开,手中抄着十几件色彩鲜艳的衣裙,人也是红光满面。
就好像这些衣服要穿在她自己身上了一样高兴。
“云姑娘,来,脱了衣裳,我们二人给你换上裙子。”
左右都是女人,这就没什么好矜持的了。
若是负隅顽抗,反倒会惹人怀疑。
舒刃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大有喝践行酒的架势,重重将茶杯往桌上那么一放,转身走到屏风后。
冬青跟在白芷身后打量着舒刃的身材。
二人对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就算平日里再放得开,被人这样毫不遮掩的眼神盯着看,舒刃还是羞得脸颊通红。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孩子啊,太他妈欺人太甚了。
倒也未脱得干干净净,但白芷怕她冻到,手脚麻利地将繁复的衣裙穿在了舒刃的身上。
拿惯了刀剑的手竟也灵巧非常,另一边的冬青双手上下翻飞,很快便将衣带系好,又缀上长长的宫绦。
将人拉到梳妆台前重新坐下,开始点妆。
因着她面上的疤痕,妆容是需要格外做一下调整的。
如若做侍卫,她这双眼睛确实极具攻击性,可是做艺伎,就不能有这样的清白坦荡的目光了。
未曾涂抹过脂粉的脸被敷上一层厚厚的铅粉,闷得舒刃险些背过气去。
“咳,姑姑,这是何物制成的?”
被呛得直咳嗽,舒刃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是宫中妃子们用的益母草和蚌粉制成的‘玉瑶粉’,不但可以美容,还可以养颜,千金难买呢。”
白芷细致地为舒刃上妆,嘴上也没闲着,“阿冬,云姑娘的面色红润,都不需要擦胭脂了。”
原打算在这张脸上大展神威,结果发现竟不需要如何刻意地去点缀,她就已经足够惊艳。
面靥用的是浅紫色的小小花瓣,将舒刃脸上的凌厉感弱化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甚是温柔。
直到画口脂之前,舒刃都对她们二人的手法十分满意,可当冬青的食指指尖蘸着铅粉朝她的嘴上戳去时,舒刃慌了。
“姑姑这是做什么?”
看这个手法,好像要给她涂那个‘樱桃小口一点点’。
谁能顶得住啊?
冬青上下嘴唇一碰,果然说出了舒刃最不想面对的那个答案。
“姑姑,唇妆我自己来可以吗?”
征求意见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指尖沾起合适颜色的口脂,对着镜子擦向唇间。
要显得楚楚可怜,还得是咬唇妆。
手指落下,眼睛抬起看向镜中,舒刃勾起唇角。
还中。
冬青细致地为她束了个飞天髻,配着一身靛蓝的蝶戏水仙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腰间宫绦玉玦相碰,泠泠作响。
流云阁。
怀颂趴在桌案上画了几十只熊猫,还是不见舒刃回来。
嘟嘟囔囔地念叨了一两个时辰,树上的重光终于忍不住,从窗口跃进来,“殿下,阿刃去了一处别院。”
诧异地瞪了双眼,怀颂扔下笔,“他去那里做什么?他是如何知道一处别院的?”
重光早已在心中将这事组织成了精炼的语言,几句话便同怀颂交代清楚。
语毕,这事便把怀颂兴奋坏了,整个人上蹿下跳,仿佛是要让他穿上女装去勾引金城一样激动。
“愣着干什么呢?出发啊!”
看到重光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怀颂有些心急。
一会儿功夫不看到小侍卫,胸中就抓心挠肝地难受。
“殿下……”重光吞吞吐吐,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有话就说。”
怀颂低头整理着衣角,不乐意多看他一眼。
“殿下忘记了今天下午说好了陪秦小姐……去游湖的事情了?”
看他正在兴头上,重光也不好意思打断他,却又怕毁了自家主子的终身大事。
怀颂猛地想起来前日许下的承诺,懊恼地拍了下手,“哎,忘记了竟然。”
可是小侍卫……
“阿刃那边自是有他的安排,待到熟悉了任务后,柔兆便会带他回来的,殿下不必太过担心。”
即便重光也很想看看舒刃的女装到底是什么样子,但看到怀颂已经做了决定的样子,便也放弃了这个想法。
舒刃坐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白芷添茶的动作姿势,默默记在心里。
“姑姑辛苦,教了这许久,坐下歇一会儿吧,我来做给姑姑看看。”
拎着裙角站起身来,舒刃卷长的睫毛垂下,唇边笑意微微。
白芷欣慰地点点头。
这云姑娘盘靓条顺是没错,可对于艺伎们的手艺是完全不懂,教了这一下午,饶是她的体力再好,也有些乏累了。
好在她甚是聪慧,将这些必要的学了个七七八八。
回头对冬青使个眼色,她立时便明了,走到桌案前抬笔写了几个字,拿起抖干墨迹,叠成一个小卷推门走了出去。
冬青立在院中呼哨一声,唤来了一只威凛的黑鹰,将那纸卷缠进黑鹰腿间的小筒上,拍了下它的尾羽,猛禽尖啸而去。
舒刃始终垂着眼皮儿鼓捣自己手上的茶叶,未曾表现出对其他事情有兴趣的模样。
临近暮色,一处别院所在的郊外也有些萧瑟凄凉,院门前的空地上撒着零星的苞谷,有过路的小鸟落到上面挑挑拣拣。
原以为练剑打拳才是最累的活计,可倒了这大半个下午的茶水之后,舒刃彻底对往日的校场改观。
到了卧房还来不及脱去衣裙,舒刃便累得朝着床榻猛地扑去。
喉间发出了舒服的哼声,抬腿蹬了鞋子,惬意地往被子下面拱。
“哪里来的攀龙附凤之人!不要脸!”
舒刃还没反应过来,刚一抬眼回头看去,便迎面挨了一鞋底。
作者有话要说: 舒哥:我是被打了吗?
第47章 Chapter 47
捂着发麻的脑门坐起身来, 舒刃捡起那只沾着泥巴的鞋,转而面色不佳地朝门口望去。
那傻子卷着裤腿,光着一只脚站在门口, 胳膊上还保留着丢鞋的动作。
“……殿下。”
舒刃不好发作,坐直了身体将鞋子放在地上, 平静开口。
怀颂连着吞咽了数次口水,直到嗓子里有些干呕才停下, 目光呆滞地瞅着舒刃。
“你……你是?”
虽然确信这人就是舒刃, 可怀颂还是要一问再问来让自己相信他是。
“殿下, 属下舒刃。”
明明穿着已经回归到了原本的性别上, 但就是莫名其妙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