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小脸子喊着小孙,“还不走?”
小孙被她凶的,下意识跟着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小声跟西爱说,“爸说是给买糖葫芦呢,我回家里拿,不然要化了。”
西爱眼皮子掀了掀,睫毛颤抖了几下,抬眼看着小孙,“我们玩一个游戏吧,一个敌特游戏。”
小孙懵懵懂懂的,“好啊。”
真傻,西爱嫌弃的看他一眼,低着头继续看自己的脚,“鞋子给我穿穿。”
她脚上没鞋子,就盯上小孙了。
小孙缩了缩脚,到底是不敢吭声,看着她脚丫子通红的,慢吞吞的脱下来,“给你。”
自己踩着袜子。
西爱看了半天,到底是没开口要他把袜子脱下来给自己穿。
心里感慨自己真善良。
她转了转眼珠子,脑子跟着一直不停的转动,就是这样一个特别有心计的小孩。
小孙什么也不知道,她就能联想很多。
而且大概能推断出来一些事情。
手指头搭在椅子上,思路一步一步的,要她去喝鱼汤不稀奇,可是稀奇的是喝完鱼汤竟然犯困。
不可抑制的困,又说是去买山里红,让大家在家里等着吃,临走之前收拾的炉子。
那么,她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眼中的锋芒都掩盖在睫毛之下。
事情,应该是鱼汤里面下了药,然后哄着他们在家里睡了,利用碳火制造出煤气中毒的现象。
她就说为什么一直身体不舒服,原来是煤气中毒。
煤气中毒这个事情怎么说呢,大家都知道一点,但是都觉得自己不会遇上,但是遇上了基本上就跑不掉。
防不胜防的,尤其是冬天落雪的时候,小门小户的门窗闭着严实,大家烧的都是煤饼,又容易阴着火,常常出事。
拍了拍巴掌,啧啧两声,“厉害,真的是厉害了。”
好深的计谋啊,神不知鬼不觉,把她跟伸伸干掉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之所以想干掉她跟伸伸,是因为他们两个被反追踪了吧,也就是说安会计知道他们两个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所以想着斩草除根。
小孙奇怪看她一眼,“你说什么了厉害?”
西爱面不改色的撒谎,“哦,说你厉害了,让你后爸这么喜欢你。”
真是不容易呢,要小孙去门外等着,好逃过一劫。
算计的精细极了,真的是鬼才啊,西爱给安会计比个大拇指。
不过,很遗憾的一件事情,就是安会计可能忽略了,张西爱这鬼丫头喝汤爱加醋。
尤其是在外面吃东西的时候,她可算是随便吃醋了,趁着大人没看着,趁着孙寡妇不在,省的心疼醋,便一比一的倒了鱼汤里面吃,吃了半碗的老陈醋。
那劲儿,真的是够啊。
所以她还算清醒,还能撑着出去看看小孙,又摸着门回自己家,还以为自己生病了呢。
小孙好坏话分不清,不知道她在阴阳怪气,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爸爸对我很好。”
里面伸伸还在治疗呢,孩子倒霉催的,刘凤哭天抢地的。
你说说,心疼孩子啊。
抱着他的脑袋,伸伸扒拉了一圈,没看见人,“西爱——”
他睁开眼能看见人的那一刻,真的,冰释前嫌了。
他决定跟张西爱握手言和了。
结果就看见她踢踏踢踏来了,小孙鞋子太大了,走路不跟脚,走到他跟前,瞪大了眼睛看着伸伸,略带惊诧的开口,“天哪,这是傻了吗?”
捂着小嘴,觉得伸伸傻了,不傻能有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吗?
后面王红叶眼皮子一颤,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呢,去拉着她的手,对着刘凤笑笑,打算拉着西爱赶紧走。
伸伸笑了笑,这回不生气了,真的。
他努力动了动舌头,不太受自己控制,还没等努力一下,就看王红叶抱着西爱走了,这会儿才来得及去给她做检查,反正来医院了。
王红叶一阵后怕,“还好你跑出来了,不然这么一会儿,指不定小命都没有了,佛爷保佑。”
“大妈,现在文明社会了,不许封建迷信。”
要她说,不如谢谢醋老爷呢,嘴角一撇,“大妈,安会计是特务,我跟伸伸因为发现了他的接头地点,所以想除掉我们,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什么?”
“这是谋杀,是灭口。”她觉得王红叶的脸色很符合自己的想象,因此说的格外的认真,还伸着自己胡萝卜一样的指头,眯着眼睛往王红叶那里靠近,一副刻意营造隆重氛围的样子。
你说她瞒着这么长时间,图什么啊?
就是图着揭发的这一瞬间,她有人证物证了。
张西爱这小孩,她就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是全天下最能干最聪明的小孩,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的。
“当年,那个照相机,不是我放进妈妈包里的,是安会计,我知道是他。”
“那为什么不说呢?”
西爱吸了吸鼻子,语重心长的教育王红叶,“讲话是要讲证据的好不好啊?”
“而且不能说,说了打草惊蛇,最好也不过是安会计现原形了,可是他背后的关系网,背后的组织,就全部切断联系了。”
你以为她傻?
以为她自大,以为她小孩儿逞能?
其实不是。
她精明着呢。
掸了掸袖子,“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耐心,要沉得住气,还要有计谋,耐得住寂寞,坐得住冷板凳,你看到一颗珠子的时候,不要着急去拿,要——”把后面的一串珠子,从头到尾的全部拉出来,这样才得劲。
话还没说完,宋慧萍的巴掌就下来了。
西爱一下子给打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蹦跶起来了捂着手,太疼了,她奶奶骨节分明,这样的人就一个好处,就是打人是真疼啊。
根据她多年挨打的经验来看,这样的手,一般打人都疼,就恨死这样的手型啊,嗷嗷的疼,“奶奶,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的就是你,不打你我觉得亏的慌。”
西爱吓得在屋子里面绕着转,躲在王红叶背后,看着宋慧萍,“您这话怎么茬儿呢,怎么说的呢,怎么打我就不亏了呢?”
“我打你我就不亏,你能的上天啊,我们大院放不下你了啊?”宋慧萍站在门口半天了,听着西爱小嘴嘚吧嘚吧的嘚瑟,她的心啊,忽上忽下的,最后没忍住,没到家就开始打小孩了。
多危险啊。
还有这孩子,太妖了,真的太妖了。
西爱捂着自己蹦跶着窜,她就不是那种老老实实等着挨打的人,跑是一定要跑一跑的,这不影响顶嘴狡辩的,“您不讲理,我说的话有没有理儿啊?”
“你是理儿它妈,你就是理儿生的,但是我打你不需要理由。”宋慧萍给她气的语无伦次,头脑发昏。
她懒得讲道理,这孩子太会讲道理了。
但是她会动手,别多说话,摁着打就是了,不打不长记性。
西爱这姑娘,是真的没少挨打,不打不管用,打了绝对好使。
欺软怕硬,拳头说了算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昨天五五断更节,这一更是补昨天的,我说十二点更新还是好使的。感谢在2020-05-0423:56:09~2020-05-0602:0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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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朋友
小孙在外面蹭着自己的脚,怪冷的,探头探脑的看着里面,看一眼自己虚一声,他少有挨打的时候,所以每每看着西爱挨打,都觉得身同感受一般的。
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安会计,想起来他要自己在家里门口等着来拿山里红跟山药豆,越想便越着急,自己跑到屋子里面去,西爱鞋子本来就大,这会儿已经跑的掉了鞋子了。
他自己闷不吭声的捡起来鞋子,穿上想说一声,可是看西爱哭得号丧一样的,披头散发跟个小疯子一般的,舔了舔嘴角,人便跑了。
他得回大院里面去。
一路跑回去,到了门口,看着没有人,自己便进屋子里面去了,想着喝一口水。
孙大妞还没有回来,他自己看一眼院子,安静的很,上班的还没有回来,还有人跟着去了医院。
透过雕花窗户的油纸,一层一层的,他好像看里面有影子晃动。
忙走几步,推开门,满眼的欣喜期待,“爸爸——”
“你回来——”来了。
却满眼的错愕。
小孙觉得那一瞬间像是什么呢?
像是世界不存在了。
他先是看见一双脚,脚上带着雪水泥巴,带着一些新染的爆竹褪色的红色,带着一些泛黄折旧腐烂的过往。
然后看见晃动的腿,在炕桌前,对着雕花的窗户油纸,然后低垂着的头,对着一层层打磨好的地砖,头顶是曾经富贵的雕梁画栋。
那描金的顶棚,依然带着半开的云卷云舒,慢慢的脱落,慢慢的掉色,慢慢的消失在人的眼前。
就跟——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安会计,悬梁自杀了。
什么也没有留下。
有人去菜场里面追他,被他跑了。
谁也没想到,他跑回家里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