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德冒泡的玩意儿,老杜家怎么有你们这种连老子娘外甥的口粮都还要偷的混账东西。”
村支书也姓李,而且还和阿婆娘家未出三服,算得上血缘关系比较近的表亲。
对于阿婆生养了三个不孝子,却养了一个好外孙的事儿,村支书总是感慨阿婆的不容易,以至于不管明面上还是私底下,村支书都是站在季言之这边儿的,虽说他冥冥之中觉得这发生的事情也太……巧合了,
前有杜老二家茅坑炸了,后有写着季言之明儿的家房子倒塌,还把趁着家里没人来偷东西的杜老大、杜老三一家子全给埋了,可以用巧合都不足以形容了。
所以仔细想了想,村支书反倒将季言之暗中动了手脚的可能性给排除在外。
“这种行为简直恶劣,支书啊,你可不能姑息。”
想着自家幺妹儿好像对季言之有意,自己也对季言之很有好感,干脆就率先开口,让生产大队的干部们给予杜老大、杜老三一家子严惩,不然容易带坏村子里的风气。
余下赶来帮忙的人纷纷附和。
他们差不多也和李大爷想的一样,忙碌了一晚上结果救出了这么些缺德冒泡的玩意儿,不惩罚一二,不是说不养老子娘的事情是对的吗。
而且老杜家那几只牲口,不光赶走老子娘不养,还趁着老子娘眼看着要过上好日子的时候跑来偷窃。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
如今十年浩劫已经接近尾声,改变了一辈人的暴风雨也即将过去。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宁静之前的疯狂。可以说相对于xx大革命开始之时,即将结束的这一两年里,反倒是最混乱的。
那些个戈薇会的家伙们个个都和恶狼一样,只要抓住别人一丁点小辫子,就会把人往死里斗。
杜老大、杜老三带着几个儿子到外甥家偷盗,如果捅到戈薇会去,少不得会判个几十年。
所以杜老大、杜老三以及老杜家表哥表弟们一听生产大队的人都要求严惩他们,顿时都吓得屁股尿流,也不敢耍横说‘自己跑来外甥家拿东西算什么偷’的话,只求村干部以及村民们网开一面,不要把他们往戈薇会送!
第6章 知青的遗腹子(06)
家丑不可外扬的说法,古今都有。现在也不例外。
杜老大、杜老三一家子实在缺德不是人,但生产大队的干部们也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说法,不打算将老杜家那一窝子一起打包送给戈薇会。不过好好教育一番也是要的,免得杜老大、杜老三一家子不吸取教训。
村干部经过激烈的讨论,决定扣除杜老大、杜老三一家子三个月的工分。除此之外,还要负责将他们弄倒塌的茅草房给重建起来。
“凭什么我们建?这茅草房那么破烂,说不定是自己倒塌的呢!”老杜家嫁进来的两个女人才不愿当这个冤大头,当即撒泼道。
村里人鄙夷。一直很看好季言之这个小伙儿的王大婶更是怼道:“那他倒塌得还挺巧合啊,刚刚将你们老杜家的几个家贼给压住了。”
“王婶子,话不是你这么说的啊,这明明是……”
两个女人还想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撒泼技能,结果还没开始呢,村支书就直接怼道:“再闹再扣三个月的工分,再给言娃子原地址搭建砖瓦房起来。”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赖以生存的便是那一方土地生长出产的作物。现在一切还都是集体化,包产到户也要等到1978年以后。在农村,一家子的口粮就凭工分换,少了青壮的三个月工夫,已经让老杜家的男人们叫苦连天,这再少三个月,那全家老小岂不是勒紧裤腰带,在只能吃得四五分饱的基础上,清汤寡水的过日子了。
还有票据钱,那也是到了年尾要凭工分在大队上换的。可以说村支书后面补充的话,直接就按下了杜大嫂子和杜三嫂子还想继续撒泼的心。真要再扣三个月的工夫,全家喝西北风去啊。
老杜家全体老小不情不愿的闭了嘴,认了大队给出的惩罚。
而因为偷摸喝了一点酒,导致错过和杜老大、杜老二一起行动的杜老二见兄弟那么惨,不免有些庆幸。就连何春兰跳粪坑,导致家里少了一半柴火的事,杜老二也收了嘴不再一个劲儿的骂败家娘们了。
“得,敢情让何春兰掉茅坑还是帮了杜老二。”季言之笑笑,有点儿不可思议。
杜老大、杜老三带着几个儿子、侄儿上门偷外甥和老子娘口粮的事情没过几天,就被上县城来卖东西顺便来看望阿婆的李幺妹偷偷的告诉了季言之。之所以没有给阿婆说,主要是骨肉亲情哪有这么好断绝的。阿婆心寒早就不认那三个白眼狼不假,可遇到那三个白眼狼倒霉,阿婆一个本该在老年享受儿孙环膝天伦之乐的老人能不心疼?
二来,比季言之大上那么几个月的李幺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不管是掉茅坑的何春兰也好,还是被倒塌的泥巴墙压了的杜老大、杜老三一家子,都和季言之有关。
事实上季言之也没否认,这的的确确就是他动的手。
碍于阿婆,他不会要他们的命,但时不时的整整,也算是调剂一下心情,要知道他季大佬可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人,以德报怨什么的,完全不存在的。
“言哥儿这说法仔细想想,挺那么一回事的。”李幺妹丝毫不忸怩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对了,暑假的时候言哥儿会回村子吧,到那时候房子也该重新修葺好了。”
季言之:“看阿婆的。阿婆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留在县城里也好。”
李幺妹点点头:“言哥儿是孝顺的。阿婆有你,准能享上福的。”
季言之笑笑没有说话,打算趁着周末自己多糊点纸盒子,好让阿婆不要那么拼命,白天黑夜都加班加点的干。要知道他之所以给阿婆找了厂子糊纸盒子的零工,不是想让阿婆挣钱,而是完完全全的找个理由让阿婆跟着他进县城生活。
既然决定要参加首届高考,季言之自然是打算带着阿婆去读书的。这一辈子,他就打算前期做个全科满分、备受瞩目的学霸,后期则当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科学家。
什么武器研发、工业制造甚至培育优良粮食种子以及攻克各种疾病的医学研究方面的大佬,季言之又不是没有做过,反正不管选择哪方面,季言之都有信心让阿婆后半生因为他而过上舒服顺心的好日子。
至于李幺妹,祈愿人上辈子就是娶的她。是阿婆主动上李家的门求娶来的,原因说起来有点儿卑劣,是阿婆看李幺妹的嫁妆不错,想占用李幺妹压箱子底的嫁妆钱,继续供祈愿人读书。
可谁想,祈愿人自从第一次‘高考’失利后,接下来的几次高考就跟霉神附体似的,不是这出了意外就是那出了意外,以至于到最后即便李幺妹说要回娘家借钱供祈愿人继续读书,祈愿人也认了命拿起锄头,当了地里刨食的土老帽。
依着季言之凡事爱往坏的地方分析的性格,祈愿人后来接连发生的倒霉事儿以至于连累阿婆生病了也没钱医治,只能痛苦等死的事儿,十有八成跟季锦那一家子有关。
季锦占用祈愿人的身份从首都大学毕业以后,走的是仕途。有季老爷子的关系在,又有季锦细心经营的人脉在,当官的季锦要对付祈愿人一个地里刨食的土老帽,可以说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自有上杆子讨好的小人替他动手。
李幺妹不错,即便她模样只是清秀,甚至只上了几年学认识几个字,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丫头,季言之也打算娶了她,和着她一起孝顺阿婆。真要为了前程或者乱七八糟理由找个斤斤计较的城里媳妇,季言之还怕她背地里苛扣阿婆呢。
毕竟拥有祈愿人所有记忆的季言之知道,李幺妹是个孝顺的。结婚后祈愿人继续读书的那几年,留在村里的阿婆可全靠李幺妹照顾,才没有被老杜家的那一群豺狼虎豹给生吞活剥。
婚姻方面,季言之不打算做多大的改变,只不过他把阿婆带进了县城,关于感情少不得由他主动一点。
只是这么主动还要讲究有度,比如说,季言之从不拒绝李幺妹的搭把手。
好比如这回,李幺妹偷偷来找季言之说‘老杜家的闲话’时正好看到季言之在糊纸盒子,就一边小嘴扒拉,一边帮忙糊纸盒子。这帮忙干活儿的劲儿,说李幺妹对季言之没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季言之轻轻扯嘴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不好意思让客人动手的客气话。和着李幺妹有说有笑的,全然演绎了何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阿婆从供销社买了需要的火柴等生活用品,就看到了一双小人儿有说有笑的场景。阿婆心思一动,比祈愿人那世还要早的动了让季言之早早定下婚事的念头。
李幺妹家的日子过得不差,有她娘家帮衬着,季言之应该能够心无旁贷的读书,争取给她考个工农兵大学回来,这样她这个老婆子也算对得起早死的女儿女婿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阿婆待李幺妹更是亲热,甚至留了李幺妹吃晚饭,并说让季言之送李幺妹回村子的话。
“咱们这屋还是太小了点,不然阿婆准留你歇一晚住下。”趁着蒸三合面馒头的空档,阿婆笑容满面的道。
这也是大实话。考虑到种种原因,当时私底下花钱租房子的时候,季言之摒弃了租借一个带院子民房的想法,挑选了一个不足十平方米,做饭都要跑到走廊上,厂子里供正式职工居住的宿舍楼里的那种只有一间单间的住所。
可以说屋子里放了一床,一个衣柜后就到处满满当当的,李幺妹能住是能住,但同住一个房间里怎么也对李幺妹的名声有碍。阿婆就算有心算计李幺妹的嫁妆,但也做不出来坏了李幺妹名声的事,只想着加倍对人好,以真心换真心。
这也是季言之任由阿婆安排留客没有吭声的缘故,甚至在阿婆让自己吃完晚饭,送李幺妹回村子的时候开口道:“那我先去找同学借自行车。”说罢,也没继续糊纸盒子,而是一溜烟的跑出了居民楼。
“这孩子,急什么啊!也不知道多陪你说说话。”
阿婆端着蒸好的三合面馒头进了屋,眼见李幺妹还在继续糊盒子,不免笑容更深的道:“幺妹儿停下快停下,来尝尝阿婆蒸的馒头,阿婆往里头合了不少白面呢。”
馒头是小麦粉加玉米粉加薯粉蒸的,有些硬。不过由于的确加了不少白面的关系,并不刺拉嗓子。
李幺妹擦擦手,接过阿婆递来的三合面馒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等言哥儿回来一起吃吧。”
“不等。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阿婆再给李幺妹递了块三合面馒头,并在李幺妹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的情况下,笑眯眯的问:“阿婆的手艺好吧!”
李幺妹点头:“阿婆手艺真好,馒头很好吃。”
“言娃子手艺更好。”阿婆暗示满满的道:“以后啊,谁嫁给言娃子谁有福。”
李幺妹想起偶尔带着一脸坏笑,从来不会为困窘生活抱怨,因为读书而带着几分书卷气,有别于其他农村娃的季言之,那张略黑显得健健康康的清秀脸蛋上浮现了一抹红色。
她害羞的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又不是傻瓜,怎么会听不懂阿婆话里的暗示呢。
虽说现在年龄还小,要是有可能,早早的跟季言之定下也是极好的。反正农村人过了十六七岁后,不管男女都会张罗婚事。
第7章 知青的遗腹子(07)
季言之在空间里也是存放了不少颇具年代特色的物资,各类票证票据都有。
有意思的是,季言之每次来到的近代位面,除了开国太祖有所不同外,历史发展都大同小异,也就是说特殊年代使用的各种票据,季言之都是能够使用的。
不过各类票证票据有,但是例如自行车、收音机等实物,却是没有的,因为季言之嫌放在空间占地方。
如今饱受当下人吹捧追求的自行车、收音机等物,对于季大佬来说根本没啥技术含量。可以说季大佬不动用脑子,随手都能做出来,而且品质包管比当下市面上卖的还要好。所以在季大佬看来,这类破铜烂铁,放在空间里真的挺占地方的。
空间里除了没有季言之认定的铍铜烂铁,其他物资是极其丰富的。即便季言之什么事情都不做,单靠空间存放的物品,都能够让季言之带着阿婆躺赢。可问题是,他目前的首要工作是读书,至少明面上要专心致志的读书,所以赚钱的事情少不得只能暗着来。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焊接一辆自行车来卖呢,还是焊接一条自行车来卖呢、。
季言之思索着人生真谛,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钢铁厂。他的同学江浩高一毕业后就接了他父亲的工作,在钢铁厂上班。他到来之时,恰好赶到钢铁厂的人下班。江浩一马当先的出来,朝着季言之打招呼。
“言之,你找我啊!”
江浩比季言之大了四岁,现年快十九了。他是那种读一年级就留一年级的差生,而季言之则是读一年跳级一年级的学霸。
按理说学渣与学霸是没有交集的,但季言之跑到县城公社中学读书以后,就因为不打不相识的关系,和江浩阴错阳差的成了朋友。
即便初中毕业以后,江浩只读了一年高中就果断的放弃学业接了父亲的差成了一位光荣的工人,他们也没有断了来往。特别是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季言之带着阿婆进县城读书,他们之间的来往更加频繁,除了季言之本身和江浩很投缘外,也有江妈妈听说季言之成绩很好,想让季言之有空时给小儿子江海辅导的关系在。
江浩冲着季言之笑得贼灿烂,那一口白牙几乎闪瞎了季言之的眼。
“我妈昨儿还在念叨你呢。说有了你,小海子那成绩就跟坐火箭似的,腾腾的往上升。”
季言之抿嘴浅笑:“你坐过火箭?”
江浩:“…….这是比喻,比喻你懂不懂。”
“我懂。”季言之笑着点头:“江哥现实中的确没坐过火箭,但梦里肯定没少坐。”
牛高马大,又长得很阳光的江浩呲了呲牙,随即一巴掌拍在了季言之的肩膀上。
“你找我肯定有事,走,去我们家,咱们边说边聊。”
“是有要事。”季言之拒绝了去江家做客的邀请,直奔主题道:“找你借自行车用用。你今天没骑自行车吗?”如果真是这样,看来还是要去江家跑一趟了。
“没呢。放在家里。”
江浩挠挠脑袋,也不好说自行车被他新交往的女朋友借走了,干脆就让季言之在原地等等,他则溜回钢铁厂,找平时关系处得比较好的同事借了一辆大概七成新的自行车。
“你让你同学小心点,我这刚买没多久呢!”借车的同事一脸肉疼的道。
“哎,知道知道,明儿就还你。”
江浩摆摆手,谢过同事后就把七成新的自行车骑了出去。
季言之依然站在钢铁厂的门口,面色平静。等看到江浩笑得一脸灿烂的骑在自行车上冲自己招手的时候,才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要想生活过得去,身上总要带点绿。”接过自行车,季言之在和江浩告别的时候,冷不丁的出声道:“记住我的话,别哪天成了呼伦贝尔大草原还不知道为啥?”
江浩懵逼脸:“???”
兄弟,你在说什么东东,我怎么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