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口,瑞王反而镇定下来了:“不干什么,就是想让你脱脱衣裳。”
“王爷,”无奇生生地咽了口气:“这、何必呢?好好的……您又不是断袖。”
瑞王淡淡道:“叫你脱衣裳而已,跟断袖有什么关系?不然,本王叫人进来,让他们先脱个样子给你看?费……”
“不用!”无奇大声,她的心跳的极快,整个人有些头晕:“那、好端端地干吗要脱……”
“这就是本王的条件,”瑞王抱起双臂,盯着无奇,凤眸里多了一点点凶狠:“你可以选择自己脱,本王帮你脱,或者第三种……”
“第三种是什么?”无奇觉着自己还可以苟延残喘。
“让费公公,或者顾九帮你。”
无奇心如死灰,立刻拒绝:“还是算了。”
瑞王的耐心却仿佛在消失:“你脱不脱?”
“我……”无奇自然要否认。
但看着瑞王势在必得的眼神,她却又清楚,若她否认,恐怕瑞王真的要伸出“援手”了。
“好好地、王爷怎么多了这个怪癖,总要给我个理由啊?”无奇垂死挣扎地。
“理由?”瑞王的唇一动。
理由他有,但不能说。
瑞王的理由就是,——他不相信蔡流风执着于断袖不回头,他也不相信蔡流风那样的人品居然会一门心思搞断袖,所以如果有个完美的解释的话……
他觉着这个答案就在面前这个人身上!
想起在神鹤园林的惊鸿一瞥,她没有喉结,当时他本来想“一探究竟”,因种种原因耽搁,现在或许该是个了断的时候了,只要她脱了衣裳,他知道这小子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那什么也不用说了,辞官的信他准了,从此之后,让这小子远远地滚出他的视线,干净利落,再也不见!
但如果、如果,有那万一的机会,是女孩儿的话……
他一定得试一试!
第101章 二更
两个人你瞪着我, 我看着你,像是无形中较量一样,但无奇自知必败。
她很清楚, 这会儿就算是临阵投降高举白旗也没有用, 瑞王这幅神气,摆明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无奇本来不明白为什么赵景藩突然间想要人脱衣, 王爷好像也并没有这个爱好, 那只能说是冲着她来的。
为什么她脱衣裳,脱了衣裳有什么好处?
有一点可以肯定,瑞王绝不是因为断袖之癖而想要欣赏一下她。
那么剩下的似乎只有一个可能了。
难道说他……
他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这好像是最合理的解释了,终不成他以为她身上藏着什么稀世宝贝吧。
无奇突然后悔,写信就算了, 那块保命玉佩交出去的实在太草率了!
好歹留下来, 以防意外啊。
对峙中,瑞王的耐心被那种急欲知道真相的念头打的粉碎。
他往前走了一步, 手有些发痒。
虽然从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但不妨他今日试一试。
毕竟他是个很“好学”的人。
无奇看出他的意图,她大叫了声:“王爷!”
瑞王瞥着她,似乎想看她还能口灿莲花出些什么来。
“很不敢劳烦, 只是您好歹, 先帮我解开吧?”无奇奉上一个人畜无害灿烂无邪的笑容,像是要安抚躁动的狮虎, “您看我这样,也不能自己动手啊。”
瑞王看看她身上的绳子:“好吧。”
走到无奇身旁,瑞王伸手去解那绳子。
相比较一个惊慌一个急躁的两个人,绳子君却异常地冷静,矜持地纹丝不动。
因为要在瑞王跟前演戏, 表示自己的确把无奇“捆了来”,费公公准备的这绳子又粗又结实。
公公又有特殊的捆绑技巧,可以不伤到人,且能迅速地解开,所以捆捆解解这种事情对老费而言是轻而易举的。
可是瑞王生平第一次解绳索,竟有些摸不着窍门,拉来拉去,反而把个活扣扯成了死的!
瑞王看着那个锁扣,额头上有一点点窘迫的汗意。
无奇的不安感开始上升了。
她不知道瑞王业务生疏,只觉着瑞王在身旁磨磨蹭蹭,不太像是解绳子的样子。
毕竟费公公很干净利落地把自己捆了起来,按理说要解开也不麻烦,怎么瑞王他竟用了这半天。
眼见他宽绰的袍摆随着动作在她身上滑上滑下,无奇禁不住有点儿口干舌燥,慌里慌张。
“王爷,还是不劳烦您亲自动手,不如让费公公……”无奇用很好商量的语气提醒。
瑞王哪里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闭嘴。”他斥了声,越发低下头,想看清楚那绳扣的构造。
起初的确是心无旁骛的,慢慢地,就有些怪了。
瑞王的眼睛从绳子上挪开,看向无奇身上,而后不知怎么就溜到了颈间。
方才瀛洲的那四个少年少女跪在跟前,他抬眸看一眼都觉着多余。如今却不知怎么就喜欢这种感觉了。
不知是不是衣裳上熏了香,她的身上有点奇异的甜香缭绕。
瑞王特意歪了歪头,他看向无奇腰间,想瞧瞧她是否戴了什么香囊。
谁知却意外地发现她没戴自己的那个荷包。
“本王的那个荷包呢?”瑞王忍不住问。
无奇一愣,忙道:“啊……我怕弄坏了,所以搁起来了。”
“是吗。”瑞王缓声道:“听说你家里今儿很热闹,蔡流风都去了,他跟你说什么悄悄话了?”
无奇觉着瑞王这实在是太不敬业了,解绳子就认真解绳子,干吗还带陪聊天儿的呢?
“既然是悄悄话,哪里就好公开说出来呢。”无奇敷衍道。
瑞王瞥了她一眼,他终于找到绳扣,慢慢地往外扒拉:“你对蔡流风的态度转变的很快啊,在秋浦的时候分明还是一副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啊?是吗?”无奇定了定神:“那,人都是会变的嘛……”
瑞王不禁又歪了歪头,是想看清楚她的神情是不是当真的:“你想变成什么样儿?”
无奇冷不防近距离跟他打了个照面,忙转开头去:“现在、还很难说。”
瑞王冷笑:“所以,你是从秋浦开始想通的,还是回京后?”
“呃……”无奇扭头:“王爷绳子解开了吗?”
“说!”他不耐烦地拉了拉绳子。
正所谓说了一个谎,就要用好几个去圆。无奇仔细一想,刚才瑞王说她在秋浦的时候跟蔡流风水火不容,那自然是回京后才“想通”的。
于是她极为聪明地回答道:“是回京以后啦。”
“因为蔡流风去见了你?解开了你的‘心结’?”
“唔,”无奇感觉手上的绳索松快了些,这“结”似乎也终于解开有望,她稍微松了口气:“可以这么说吧。”
“所以你就想从清吏司辞官,免得成为朝廷的败类?”
“是啊王爷,”无奇应付着,觉着瑞王似乎不急不缓的情绪稳定,她倒是可以试着再求求情:“王爷,天底下比我有能耐的多的是呢,我这人又不通礼数,还常常惹祸,朝廷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正好,我辞官的事儿,不如您就答应了吧?”
瑞王冷笑了两声。
无奇觉着这笑声仿佛有一点点阴险,她不敢再说了。
“平平,”瑞王看着手上解开的绳子,眼角轻挑望着无奇:“你说谎。”
“王爷……”无奇给他的眼神瞄的窒息:“我、我没说谎啊。”
瑞王的眼神颇有几分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的气质,他慢悠悠地点破:“你那辞官信,分明是蔡流风去之前写好了的,所以你早就打定主意要辞官不做了,还说你没说谎?”
无奇心头一顿!
她突然想起来,那封信是自己叫宁儿从房中拿来给了春日的……本来这是很细微的细节,毕竟重要的是信本身,春日把信给瑞王看过就行了,怎会特意说起那信的来历、以及是在蔡流风去之前还是之后写的?
她没想到瑞王偏偏就精细到了这种地步,而且刚才那一句句的,不过是故意的引她入彀,让她顺着他的话头说出谎言,让她自己难圆其说罢了!
紧张地咽了两口唾沫,无奇道:“我、我不是说谎,我……我只是觉着这些话没必要跟王爷详细说……”越说越是心虚,声音都不知不觉降低。
瑞王道:“要不抓到你的把柄,你是永远不会说真话的是不是?”
无奇忍不住后退:“王爷……”
瑞王盯着她的脸,她的颈,目光向下逡巡:“让你自己动手只怕你……”
话音未落,无奇往后一挣,而瑞王出手捏住她的肩膀,将人往后一拽。
夏秋之际的衣衫并不很厚,拽拉之间领口错开,瑞王瞥了眼那若隐若现的一抹雪色。
他的眼神一变。
刚要动手,无奇及时地踢出一脚。
瑞王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你……”幸亏他身手敏捷才没有给踢中。
这招是无奇先前在秋浦笔架山下制服那蒙面大汉用过的,刚才情急之下忘了对方的身份,一时哭笑不得:“抱歉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瑞王气恼:“你这个……你过来!”
无奇非但不想过去,而且还想逃跑:“王爷您身份尊贵,别干这不符合您气质的事儿啊。”
“去你的,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