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什么?”
瑞王对上无奇渐渐起疑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招致一场痛打。
现在这种情形下,相比较被打,他当然还是愿意被温柔的抱着亲着,但无奇已经不容分说地逼近:“你说啊?解释什么?”
瑞王缓缓地吁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坦白:“你听我说,其实是骗他们的……”
“什么骗他们的?”
“腿、”瑞王做贼心虚地,目光向下飞快瞄过:“还有……咳。”
“那就是……腿没有事?”无奇更靠近了些,逼视着他,声音却还有点发抖,她想确信:“对吗?”
瑞王老老实实地承认:“虽受了伤,但是会好的。”
“你!你这……”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无奇挥拳要打。
瑞王忙道:“真不是故意吓你,只是……”
但无奇虽做出一个武松打虎的样子,却并没有真正打过去。
她瞪着瑞王,眼中的泪又涌了出来,却终于放了拳头张开双臂重新将瑞王紧紧地抱住。
“……算了,”无奇重新抱紧了瑞王,喃喃地喜极而泣:“你没事就好。”
赵景藩本是想逗逗她的,没想到无奇的反应那么大,他虽然做足了要被打或者被骂的准备,却没想到无奇是这样反应。
此刻听着她这句虽似简单却无限深情的话,原本从不落泪的他,眼中突然湿润了。
第188章 大结局
秦王跟瑞王回京之后不久, 瑞王受伤的消息便传了出去,一时探访者络绎不绝,但瑞王一概闭门谢客。
只有皇太孙赵斐跑了来, 在王府守着他过了数日。
数日后, 林森便在蔡采石的陪同下,前去王府给瑞王问安。
如今无奇虽不在清吏司, 但他们三人总归是给瑞王调拨进吏部的, 虽然王爷身份尊贵,但对于他们三个来说,却早不单单只是高高在上的“官长”,却更像是有恩有义的“兄长”。
瑞王见林森亲自到了,便果然如他跟无奇说过的, 叫费公公备了些东西赐给了他。
果然林森喜出望外, 再三谢恩。
同蔡采石离开王府后,林森笑道:“我来的时候还担心咱们身份低微, 王爷不肯见咱们, 没想到非但亲自召见了,还给了这么多好东西。”
蔡采石也不再挤兑他,跟着笑说:“这一趟果然是没白来, 倒不是王爷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这些日子我也是听说了,王爷谁也不见, 六部尚书都没得进门,不想对我们如此高看,想必王爷也知道你是诚心实意的。”
林森却反而聪明起来了:“哪里是看在我诚心的份上,我想王爷未必稀罕我的诚心,这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蔡采石眼珠转动, 笑道:“亏得你这次清醒明白,知道王爷是看在小奇面上,你我不过是沾光而已?”
“我若连这个都不知道,就白在吏部混一年了。”林森喜喜欢欢地说了这句,又道:“咱们先不回去,把这些东西带着到郝府,给小奇过目。”
蔡采石哑然失笑:“你只说到郝府,我还以为你要去给你的秀秀姐姐过目呢。”
说笑了几句,林森又道:“就是有一件我还放心不下。”
“什么?”
“三江大哥怎么还没回京?一直也没消息。”
蔡采石闻言,便也皱了眉头:“想来是漕运上的事情离不开他吧。”
林森道:“兴许是我多心了,不过王爷是从北边回来的,按理说该知道大哥的事情,他既然没说什么,那应该就是无碍的。”
两人到了郝府,先去给太太请安,又去找无奇。
秀秀虽听说林森到了,但毕竟彼此订了亲,不好就毫无避忌,因此并不出来找他。
林森就把瑞王的赏赐告诉了无奇,又给她看那些宝贝:一柄半臂长的金镶玉如意,一双累丝嵌宝的金镯子,十数匹上乘贡缎,一匣子六个圆鼓鼓的金元宝。
无奇也没想到瑞王的赏赐这样厚重,心中感动,面上啧啧道:“小林子,见者有份,你要不要分点儿跟我和石头?”
林森笑道:“都给你也成!”
无奇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出息了?”
蔡采石在旁调侃:“多亏了你这小子才能抱得美人归,这些东西也是因你而沾了光,他当然知道孰轻孰重。”
林森却认真道:“我可没算计过,只是真心实意的罢了。”
无奇拍拍他的肩道:“你放心收起来吧,我跟你说笑呢。你瞧瞧这些东西,这柄如意是可以当做传家宝的,镯子自然是给秀秀表姐,缎子你交给家里看着办,元宝嘛也不必我多说了,自然是你拿着操办用度之类。”
林森的家里境况一般,这次因要下聘,便拼力做的体面些,所以如今家里很有些窘迫。
瑞王虽然身居高位,但他什么不知道?如果是别人也罢了,既然是无奇的知交,瑞王当然不会坐视。
名为赏赐,实则是解了林家的燃眉之急。
皇家的赏赐,原本没有个就拿出去花用的道理,古董玩器也就罢了,这些金子若不能花只看着,未免……
所以林森心里也还有点惴惴的,不知该怎么处置。
如今听无奇这么说,料想无碍,可是瑞王竟如此心细……却又叫他颇有受之有愧之感,眼圈顿时红了。
蔡采石见状便故意笑着转开话题:“对了,怎么这些日子不见春日姐姐呢?”
无奇听他问这个,脸上的笑也跟着收了几分,便道:“她有些事情,自去料理了。”
蔡采石见她仿佛有隐瞒之意,心中一动,便没有再问。
只等到后两天,蔡采石抽了个空,私下找到无奇问起来。无奇才把实情告诉了他。
原来那天瑞王还跟无奇说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三江的情形。
三江去了梁州之后,负责调度军需等,在押运的路上遇到趁乱抢劫的山贼,虽然打退了贼徒,自己却重伤。
不过幸而抢救的及时,在瑞王离开的时候,情形已经转好了。
本来瑞王不想就跟秦王一起回京的,奈何秦王不许他单独留下,所以派了心腹照看三江。
无奇虽然担心哥哥,但瑞王说他无碍、等伤好了自然回京,这种大事,他未必敢骗自己,所以勉强放心。
因此在家里的时候便有意遮瞒,并不提三江受伤之事,免得阮夫人知道后又要忧心不安。
而春日……也是在那之后就离开京城了,起初无奇只以为她另有任务,后来才打听到,她是去了北边。
到了六月底,三江才总算从北地回来,只不过人比先前变了许多,本来无奇以为他受了伤,既然养伤,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谁知道见了面才发现,虽然人好像稍微瘦了一点,但神采飞扬,春光烂漫。
无奇很觉古怪,但很快知道了原因,因为三江才回来,便急不可待地跟阮夫人商议要娶亲的事情。
至于他要娶的不是别人,正是春日。
三江这么久不回来,虽然郝四方也说是漕运司的安排,但阮夫人何曾精明。
无奇为了给三江的伤打掩护,当然不会让自己表现的很担心,但正是这种一反常态的“轻松”,让阮夫人隐约猜到了不妥。
如今见三江全须全尾活蹦乱跳的回来了,夫人脸上虽淡淡的,心里却着实宽慰,大大地松了口气。
听三江急着要娶亲,阮夫人只问了一句:“人家答应嫁给你吗?”
三江咧着嘴:“娘,您只管放心,就等着抱孙子吧!”
阮夫人本是走过场问一句,突然听见三江这么回答,却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三江微怔,眼神闪烁,继而变了脸色,支支唔唔道:“呃、没……”
如果三江坦白地回答“没什么”之类,阮夫人自然不会想别的,但她本就是心细如发之人,看到三江这般反应,心中咯噔了声:“浑小子,还不说实话!”
三江本就是简单心直的人,且对着的又是母亲,给阮夫人一喝问便承认了,原来春日已经有了身孕,幸而算起来只有月余。
阮夫人差点儿给儿子气死过去,恨不得拿家法来开打。
但她又知道此事的轻重缓急,只手指微颤地点着三江:“回头我再教训你!”
回头,阮夫人立刻张罗请先生算吉日,倒不是下聘的吉日而是成亲的日子。
郝四方很诧异,不知她为什么这么着急,便道:“何必呢,秀秀才跟林森订了亲,就算看中了儿媳妇,先定下来,等秀秀嫁出去了再娶新妇不迟,这么着急,叫秀秀以为是故意要抢在他们前头……”
阮夫人本来不想把那件事告诉四方的,毕竟不是什么很体面的,只是四方的性子跟儿子差不多,未必会以为羞耻,何况不跟他说明白,他心里自然也疑疑惑惑的。
于是阮夫人冷笑:“我自然可以等,你不如问问你孙子能不能等。”
“孙子?我哪里有什么……”郝四方诧异地看着夫人,瞪了半晌:“你是说三江那小子……嘿,这臭小子真给老子长脸!”
阮夫人怒道:“瞎说什么?”
郝四方才笑道:“没、夫人,我只是一时高兴过头……好好好既然这么说,那就赶紧操办起来吧?就多劳烦夫人费心了。”
阮夫人瞪了他一眼:“你把嘴管明白了,你知道无妨,外人知道了可不妙。”她之所以着急操办,就是想掩盖此事,毕竟世俗的常理还是要讲究的。
四方连连点头:“我都听夫人的。”
虽然七月不是很合适成亲的月份,但阮夫人顾不得了,幸而阴阳先生识相,从中挑了个六号的吉日。
这下更把阮夫人忙的不可开交,幸亏府内的掌事娘子跟嬷嬷们都是精明强干之辈,又加上还有个窦家姑妈跟秀秀佐助,因此阮夫人倒是没怎么劳累着,就把一应所用的物件、喜帖、喜宴等等都操办整齐了。
至于春日那边,瑞王出面同忠勇伯商议,请他认了春日当女儿。
忠勇伯一听春日要嫁到郝府,便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毕竟他从来最喜欢无奇,一则是相助了郝府,二则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无奇正经的长辈,简直一举两得。
私下里,无奇问春日怎么就突然答应了三江。春日起初不语,这让无奇很担心,生怕春日是有难言之隐或者苦衷、或者是强扭的瓜之类岂不造孽。
春日见她着实担心起来,才说道:“你不用想别的,我其实并没有嫌弃过郝大哥,只不过我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你知道我不是正经人家的出身,是我配不上他……”
无奇叫道:“这是什么话!”
春日默默地望着她,过了半晌才说道:“而且原先我是王府的人,一切都得由王爷做主,我也不愿意离开王府……”
但是对瑞王而言,如今他最看重的却是无奇,对无奇家里的人自然也是一个爱屋及乌,无奇不过是不想为难春日,倘若她肯为三江开口,瑞王自然不会不答应。
另外,兴许是患难见真情,这次三江受伤,春日前去照料,两人朝夕相处,春日的心就算是冷如冰,也不由给如炭炉似的三江给烘暖烘化了。
她因为要保护无奇,时常出入郝家,郝四方是如何对待夫人的,她都看在眼里,虽然起初她也跟世人一样不解为什么阮夫人会嫁给四方,但时间一长却发现郝大人确实有他的难能可贵旁人不及之处,宠妻爱子顾家,这样的男人夫复何求。
春日解释明白,无奇知道春日并不是委曲求全,这才放了心。
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只是对瑞王而言,有一件事情略略尴尬。
春日算来毕竟是他的奴婢,嫁给三江之后,居然成了他的大嫂,这实在叫他情何以堪。
半年之后,蔡流风大婚,随即,秦王赵景华被册封为太子。